第二日天還未大亮,皇甫晨便等在了關臨城外,關臨城的城門緩緩打開,一兩尋常的馬車出城
趕車的是夜十,馬車上只有尾杓淺語和允銘,不見其他人.
皇甫晨不甚意外,帶著幾人便往越都趕去
尾杓淺語毫不避諱地同允銘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竟漫不經心說起了風輕萱
“兩年前的大年除夕之夜,輕萱在尾杓將軍府聽到你被送往雲陽山的消息,是在匆忙趕去西伯侯府的路上被林奕初抓走的..”
尾杓淺語淡淡說著:“此前,她似乎一直在戰王府等你.”
允銘聞言,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我猜想,你同風瑾夜所認為的她去替皇甫晨尋解藥,其實是為你去的!”尾杓淺語依舊淡淡。
“她待皇甫晨就同風瑾夜一般,待你卻是不一樣的。”尾杓淺語就怕允銘是當局者迷。
想起那日皇甫晨那句要娶風輕萱的話也不過是刺激允銘
尾杓淺語見允銘啞口無言,繼續說道:“你看我同你說這些作甚!”
“我要說的是,你與尾杓家的婚事,我當方面做主退了!”
尾杓淺語掀開車簾,看向關臨城的方向,似乎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也該是沒有什麽忘了帶走的,但總有什麽完了帶的錯覺,尾杓淺語卻很明白都是帶不走的
允銘點頭,頓然問了兩字:“你呢?”
“嗯?”
尾杓淺語似乎未聽懂允銘的意思,掀眸看了允銘一眼.
“安排了晴夏的婚事,將雪春交給了夜十一,將冬暖交給陸立垣,還這般讓暗示我去淵王府提親.”
“那你呢?瑾夜呢?皇甫呢?”允銘淡然問道。
他雖隻醒來幾日,但也知道此行不簡單,而且越來越發現風瑾夜與尾杓淺語的不對勁.
“是為救我?”允銘終於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尾杓淺語笑了:“若是,你想讓我不救你嗎?”
允銘未語。
允銘並不愚昧,不僅僅是為救他,更是一場豪賭。
只是允銘看不明白風瑾夜與皇甫晨,也看不明白尾杓淺語.
況且分明昨日他還認為風瑾夜會同行的,今日卻不見風瑾夜的蹤影,風瑾夜必定有一番謀劃!
皇甫晨默默無言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到關臨城不過七日,噬心蠱發作了不下三次.
皇甫晨想到唯一的辦法便是允銘身上的寒蠱引到他身上,說不準還能撐多一段時日.
一行人越往越都靠近氣氛越是凝固
但皇甫晨與軒轅冉的十日之約只剩三日,時間一點一滴在過去,終將到達越都,到達城東,到達暮靄閣
尾杓淺語萬萬想不到,到達越都時,竟是這樣一番場面.
“恭迎天女歸來!!!”
“恭迎天女歸來!!!”
“恭迎天女歸來!!!”
籬越國的女國師軒轅冉竟帶著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在城門百裡之外跪迎,鋪天卷地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皇甫晨同樣意想不到,軒轅冉竟是這般做派.
尾杓淺語在馬車上,聽著外頭幾近能將她掩埋的狂呼,越是緊張越是鎮靜,想著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場面.
她不是沒有想過,軒轅是要她用天女的身份嫁給假皇帝
而今想來似乎沒有錯,軒轅冉那個瘋子,大抵是想證明她有尾杓天女,想證明她軒轅冉有軒轅雙子,天下是她的!
外頭大抵見天女未有動靜,就像是印證尾杓淺語所想一般,又是另一番鋪天卷地的巨浪一般的聲響響起
“天女一出,雙子天下。”
“天女一出,雙子天下。”
“天女一出,雙子天下。”
越都的百姓大抵這段時期都被軒轅冉洗腦了,難不成又是蠱毒?
尾杓淺語敲了兩聲馬車車廂,夜十從眼前的場面中回過神近前:“王妃。”
“將皇甫晨喊過來!”尾杓淺語道。
“王妃,皇甫公子被人圍住,過不來!”夜十不好離開尾杓淺語太遠,怕是人多雜亂會突發意外.
尾杓淺語無法從馬車下去,這般下去她極有可能會被人帶走,那允銘必將無救
“有一法子。”
以備不時之需,馬上上正好備有帷幕,允銘見帷幕上的白紗扯下,遞給尾杓淺語
尾杓淺語瞬間明白允銘的意思。
軒轅冉訕笑著,正洋洋得意等著尾杓淺語從馬車上下來
“夜十。”尾杓淺語又一次將夜十喊過來,在夜十耳邊交代了幾句。
夜十聽了尾杓淺語的交代,從車轅上站了起來,鞠了一躬,問道:“敢為諸位軒轅國師這是何意?”
軒轅冉見同她說話的竟是一小小暗衛,心下氣結,示意身邊的奴才回話!
“軒轅國師算卦,今日午時尾杓天女必將出現城東!臣等在此恭迎天女!”
“敢問軒轅國師所算天女,可是我?”是尾杓淺語的聲音,軒轅冉絕不會聽錯。
“正是尾杓姑娘,請天女下轎!”軒轅冉冷笑說道。
尾杓淺語在馬車上,握緊了雙拳,極力忍著翻滾叫囂的仇恨覆蓋而來,強忍著衝出去殺了軒轅冉的衝動!
允銘坐在尾杓淺語身邊能感覺到,尾杓淺語全身的怒火在燒,險一些忘了尾杓淺語與軒轅冉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今為了換救他,卻要向軒轅冉屈服
“淺語!”允銘喊了尾杓淺語一聲。
尾杓淺語瞬即將手指放到唇邊示意允銘莫再出聲!
軒轅冉在外頭沒有錯過允銘那一聲“淺語”,她本就確定馬車上的人是尾杓淺語,可為何允銘會用尾杓淺語在一輛馬車上?
軒轅冉瞬即意識到不對,可尾杓淺語已掀開車簾子.
尾杓淺語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卻轉身伸手接著搭允銘從馬車上下來.
“國師?”允銘淡淡問道。
軒轅冉怒然看著允銘,她想到皇甫晨極有可能會將允銘帶回來,但最大的可能便是隱藏在暗衛中,由暗衛護送到城東,未想過會竟會不知廉恥,孤男寡女一路同坐一輛馬車!
越都的百姓早被洗腦,天女自改嫁給皇帝,看著眼前這一幕全然目瞪口呆!
皇甫晨見攔他的人群也處於訝然之中,方才掙脫從人群中走到尾杓淺語同允銘跟前
看著對立的三人,卻聽尾杓淺語瞬即便向他行禮:“雪春見過皇甫公子。”
軒轅冉輕蔑地哈哈笑了起來:“尾杓姑娘可謂冰雪聰明!”
軒轅冉的笑聲讓尾杓淺語覺得惡心之至,怒然問道:“軒轅國師,抓了我的表妹,逼我前來,而今還不將我表妹陸嫣然交出來嗎?”
尾杓淺語的聲音擲地有聲,字字回蕩在空中.
可換來的仍是軒轅冉的大笑:“你認為他們還會為你所蠱惑嗎?”
軒轅冉說著,掃視了一圈跪了滿地的越都百姓,明目張膽說道:“這裡所有人只聽本國師的!”
尾杓淺語皺眉,果然是蠱毒!
當日軒轅冉就是這般對軒轅家的!
“呵呵.”
尾杓淺語頓然也笑了起來,全然不將軒轅冉放在眼裡的笑聲回蕩
“你始終比不過軒轅媛!”尾杓淺語直戳軒轅冉心窩子一句話。
軒轅冉周身怒火燃起,反手一巴掌就往尾杓淺語臉上招呼而去,眼神冷冽盯著尾杓淺語,目光內全是威脅:她不想殺尾杓淺語,但她會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尾杓淺語被軒轅冉一巴掌扇得出血,軒轅冉的功力果然深不可見。
尾杓淺語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知道不是軒轅冉的對手也不反抗,仍舊說道:“你可聽過.”
“風瑾夜每次凱旋,無論是關臨城,是渠都,是墨都,還是越都”
“全城百姓山呼‘戰王威武’?”
軒轅冉雙眼冒著火焰,幾乎要將尾杓淺語吞滅,可尾杓淺語仍舊在笑,仍舊在說
“那是軒轅媛的兒子!”
“而你軒轅冉.”
“這些全是你控制的,製造出來的假象,你製造出來的布景!”
“你軒轅冉配擁有的,也就這些!真是比地下的泥土都還下賤!”
軒轅冉幾欲將尾杓淺語撕碎,偏偏皇甫晨擋在了尾杓淺語和允銘身前,尾杓淺語一字一句都讓皇甫晨覺得痛快!
“地下的泥土,我偶爾還能種種花,而你製造的假象只能慢慢潰爛!”
“哈哈哈,當真一文不值,當真可笑之最。”
都說殺人誅心,殺不了人也不妨礙尾杓淺語戳人心窩子!
跪了滿地的越都百姓,似乎能感受到軒轅冉的怒氣翻騰,全都瑟瑟發抖.
“滾!”
軒轅冉怒極喝道,有幾名虛弱的孩童,被軒轅冉一喝直接震碎內髒而亡
尾杓淺語厲然,無所畏懼怒瞪著軒轅冉,盛氣凜然,氣勢直逼軒轅冉!
“垃圾!”
冰冷二字從尾杓淺語口中吐了出來,尾杓淺語冷嗤一聲,眼神裡看軒轅真如同看一堆垃圾,全然蔑視。
皇甫晨忍不住回頭望了尾杓淺語一眼,見她方才遮臉的面紗已經被軒轅冉打落,嘴角的血跡沒有擦拭乾淨,模樣就似飲血的修羅.
正如風瑾夜戰場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