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睿宸?”尾杓淺語轉身看向風瑾夜,淺笑著問道:“這是何意?”
尾杓淺語有種錯覺,風瑾夜單純想佔皇甫晨便宜,讓皇甫晨的兒子隨他姓風,還是順著皇甫晨親自開口的話說下去的.
可轉念一想,若是皇甫晨知道睿兒是他的孩子,又能如何?
“只有留在淵王府。”風瑾夜看穿尾杓淺語所想,淡淡說道。
尾杓淺語點了點頭,明白風瑾夜的意思,睿兒的身世公不公開,睿兒都會被留在淵王府.
陸嫣然不想讓睿兒跟暮靄閣有任何關聯,皇甫晨即便知道也定不會讓睿兒接近暮靄閣,甚至不會想讓睿兒知道暮靄閣和軒轅冉.
讓睿兒留在淵王府,會是所有人的選擇。
皇甫晨到淵王府有兩日了,這一日允銘醒了.
午後的陽光正好,風輕萱正推著允銘出了萱影閣,到了不遠處的小庭院曬日頭。
允銘一直昏昏沉沉中,偶爾能聽到風輕萱喊他一兩聲“允銘哥哥”,努力想要睜開雙眼看一看風輕萱,可是眼皮很重,允銘渾身乏力掀不開眼皮
背對著太陽,風輕萱愣愣看著兩人被陽光拉長的影子出神
頓然回過神來,想到允銘該是出汗了,掏出手絹正準備給允銘擦汗,從身側轉到允銘身前曲身蹲下抬手,就見允銘緩緩掀開了雙眸.
風輕萱的手在抬到一般頓住.
允銘的臉色蒼白,在陽光照射下幾乎能折射光芒,風輕萱呆滯一般看著允銘,瞬間紅了眼眶,眼淚從心間泛濫泉湧而出
淚眼朦朧,直到看見允銘額間的汗珠一顆一顆就要滴入他的眼瞼,風輕萱方才下意識替允銘將汗珠擦掉
“輕萱.”
允銘沙啞喊了一聲,僵硬地抬手將風輕萱臉上的淚抹去,可風輕萱的眼淚抹不乾淨,允銘正皺眉,風輕萱已控制不住趴在了允銘腿上顫抖著身子哭起來.
允銘無措,艱難抬手輕揉著風輕萱的腦袋安撫著
“萱兒哭了。”
皇甫晨正帶著睿兒爬樹,正好看見萱影閣不遠的小庭院內這一幕.
樹下的風瑾夜和尾杓淺語聞言都知道必定是允銘醒過來了,而距離皇甫晨說的三日考慮時間也僅剩一日了
皇甫晨從樹上下來,將睿兒交給風瑾夜:“我可舍不得讓萱兒哭”
皇甫晨這話說得很欠揍,分明放心不下允銘,說得像是人家小兩口你儂我儂他非要去湊熱鬧一般.
尾杓淺語轉身將睿兒交給了夜十一,轉身卻不見了風瑾夜的蹤影.
低頭歎了一氣,收了與風瑾夜談一談的心思,轉身也往萱影閣走去.
尾杓淺語到萱影閣時,正見允銘緩緩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可見風輕萱這段時日將允銘照顧得不錯
允銘見尾杓淺語走來,帶著些許錯愕去看風輕萱的反應,風輕萱絲豪未將注意力放在尾杓淺語身上,隻擔心著允銘會走不穩
“還不懶,躺了幾個月都沒讓你躺廢了!”皇甫晨話說得很欠.
允銘淡笑兩聲,即刻就聽到尾杓淺語說道:“要廢也該你先廢。”
皇甫晨聽明白尾杓淺語的意思是說,他替風瑾夜擋箭昏迷了幾年也依舊無事,允銘更不該有事.
皇甫晨未多理會尾杓淺語。
尾杓淺語打量了允銘一圈,允銘被尾杓淺語打量得無所適從
自允銘從戰王府出發往關臨城查尾杓淺語的身份,尾杓淺語便未見過允銘
想起當日在越都國公府聽聞允銘身死的消息時,尾杓淺語仍舊覺得後怕,而今真真切切看到允銘活著,倒是松了一氣.
“有沒有覺得活著真好?”尾杓淺語問允銘。
允銘皺眉,頓然想起昏迷前,他在關臨城外遇刺,似乎是媚姬對他下手的
“這是在關臨城?”允銘帶著幾分虛弱問道。
尾杓淺語點了點頭,允銘當初是來查她的身份的,當日尾杓淺語還信誓旦旦她的身份很清楚明白,允銘只需要躲過太后的追殺,到關臨城繞繞圈子便可再回越都.
始料未及,她的身份當真有問題
同樣始料未及,他們會在關臨城聚首
“允銘哥哥,你體內的毒開始侵害心脈,是媚姨將你的心脈封住,救了你!”風輕萱解釋說道。
“救了我?”
風輕萱的話讓允銘甚是疑惑,媚姬怎會救他?
隨即風輕萱扶著允銘坐下,解釋了媚姬與軒轅家的事情.
允銘方才知道他已經昏迷了幾個月,而這幾月籬越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允銘聽到允鑠當上了皇帝,甚至為了替他報仇屢次對風瑾夜下毒手時,險些又暈死過去.
這段時日確實發生了許多事情,允銘還需慢慢消化,尾杓淺語很識趣的同皇甫晨一同離去.
路上,皇甫晨輕笑著問道:“風瑾夜竟放心你一人同我走在一處?”
尾杓淺語斜眼睨了一眼皇甫晨
“我會同你去暮靄閣!”尾杓淺語道。
皇甫晨並無多大的反應,一開始他便認為尾杓淺語會做這樣的選擇。
“聽聞你最近常常夢魘.”皇甫晨出乎尾杓淺語意料問了一句。
尾杓淺語停住腳步,帶著些許防備,凜然回答:“是。”
她極其討厭這種感覺,分明是她的事情,卻似乎掌握在別人手中,難受得很。
皇甫晨一眼望穿尾杓淺語心底的不服氣,淡淡問道:“淵王府可有清風醉?”
夏日的傍晚很是悶熱,一提到清風醉尾杓淺語也有幾分想醉.
“夕陽和晚霞,當真很美。”皇甫晨喃喃說道
風瑾夜此刻在淵王府主院最高的樹上,遠遠看著一起走來的兩道身影,也一字不漏聽見皇甫晨那一句話
風瑾夜自不會忘記,在他出征西琰之前,尾杓淺語常常在戰王府練劍,總是在日落時分,他會送尾杓淺語回尾杓將軍府,那一句夕陽和晚霞都很美.
皇甫晨這話是故意說與他聽的,皇甫晨也知道風瑾夜是故意給尾杓淺語同他獨處的機會
因為尾杓淺語的夢魘麽?
皇甫晨想著突然胸口一陣翻騰,氣血翻滾,猛咳一聲,一口甜血吐了出來
尾杓淺語愕然看著皇甫晨:“你”
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但能想到皇甫晨身上或許也有蠱毒,尾杓淺語甚至隱隱覺得這個蠱毒與她有關.
突然一個畫面充斥尾杓淺語的腦袋而來,是她刺殺風瑾夜時的畫面.
尾杓淺語晃了晃腦袋將畫面晃去,近日這種情況時常發生,尾杓淺語已然應付自如
“你蠱毒發作了!”尾杓淺語將注意力轉移到皇甫晨身上。
皇甫晨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跡,帶著幾分邪魅看向尾杓淺語,定定看著尾杓淺語
他全身很痛,是噬心蠱的症狀,是因為她發作了.
並不那麽致命,大抵因為他體內還有鍾情蠱,兩種蠱毒不相上下,互相較量.
皇甫晨邪魅的笑了,不難預料終有一日,噬心蠱能將他體內的鍾情蠱吞噬。
這個女人有毒,他到關臨城還不到三日.
“與你何乾?”皇甫晨留下一句轉身離去。
皇甫晨與尾杓淺語提起的清風醉,彼此沒有喝成,尾杓淺語獨自回了主院
這一日入夜,尾杓淺語又一次夢魘了
又夢見了墨都,尾杓淺語恨極了這座城池
就在風瑾夜駐扎的軍營外,尾杓淺語一劍刺入風瑾夜左邊胸膛,幾近刺入風瑾夜的心臟.
她很慌張,怕一絲一毫的把握不準,會要了風瑾夜的命,但她也準備好了即便要了風瑾夜的命,她將命賠他,陪他便是.
淚水不斷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尾杓淺語揚手將眼淚擦乾,強忍住不哭,定定看著風瑾夜胸前的傷口
直到一顆顆血珠子順著劍身爬了出來,尾杓淺語也不甚在意,直到再無血珠子爬出來時,她十分果斷將劍拔了出來,瞬即扔扔在了地上.
堪堪將風瑾夜傾倒下的身體撐著,放平在地上
這是尾杓淺語刺殺風瑾夜時候的記憶,當時風瑾夜的心跳已然停止了,她必需拽住一呼一吸的時間,對風瑾夜進行急救
這些,尾杓淺語都及得,深深的記得
可如今在夢裡,尾杓淺語又一次發覺她的記憶是不完整的!
蠱蟲被引出來之後到底去了哪裡?
若是在她身體裡,為何她還能靠近風瑾夜?
夢裡,風瑾夜猛咳一聲恢復了心跳,尾杓淺語猛然轉頭看向了另一方向
除了地面上遺留的一把血淋淋的劍,空空如也.
尾杓淺語猛然驚醒,心口極其難受.
愣愣看著風瑾夜依舊守在她身邊,她渾身汗濕,風瑾夜也急得滿頭是汗
尾杓淺語腦袋十分混亂,腦海裡許多聲音回蕩:“他活過來了”
可為何她要看向那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