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明殿內,死一般靜得可怕,就連媚姬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嚇到
皇甫晨定睛看著尾杓淺語,全然未察覺到寒蠱已經從他手腕的傷口處躥了出來.
媚姬收了收心下的疑惑不解,取出軒轅冉的竹罐子將寒蠱收了起來,隨即也將聖蠱蟬收了回去.
皇甫晨的穴道還未解開,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媚姬,低聲又喊了一聲:“媚姨.”
媚姬知道皇甫晨想讓她幫他解開穴道,也是想讓她救尾杓淺語.
救,媚姬必定是要救的,否則風瑾夜只會更加痛不欲生,但是媚姬想讓尾杓淺語先痛個十天八天,給這丫頭一個教訓!
她不知道這小兩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知道尾杓淺語心裡到底有什麽解不開的心結.
但她認為尾杓淺語不該拿性命開玩笑,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淺語不過就是為了讓風瑾夜比她更痛
可媚姬看著皇甫晨祈求的眼神,心裡恨這兩兄弟不成器,都因為一個女人,被拿捏得死死的,更是堅定了暫時不救尾杓淺語的決定
“媚姨,請你出手救她!”皇甫晨堅定說道。
媚姬聞言轉頭看向皇甫晨,隨即出手,將皇甫晨身上的穴道解開
穴道一被解開,皇甫晨便拽過尾杓淺語左手的手腕診脈,媚姬看著皇甫晨急切的模樣甚為吃驚.
尾杓淺語也愣然,看著皇甫晨失神.
皇甫晨不由分說從袖口取出銀針
他的動作讓媚姬為之疑惑,來不及多做他想,皇甫晨毫不猶豫便對著尾杓淺語的睡穴扎了下去.
隨即尾杓淺語暈倒在了皇甫晨懷裡.
“媚姬,你必須出手救她!”皇甫晨迫切說道。
媚姬無奈:“我沒有說不救,只是不是現在!”
話正說著,媚姬被幾個小輩氣到,也帶上了幾分火氣:“現在不救她,不是因為她傷了瑾夜,是她不該拿自己的身體,拿自己的性命這般折騰,是該讓她長長教訓了!”
“你們教訓不了她,那就我來端端長輩的架子,給她上一課!”
媚姬話語裡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媚姨.”皇甫晨也無奈,低喃又是一聲。
“你若不出手,她同瑾夜就再也回不去了!”
“噬心會毀了她的一生。”
“同樣會毀了瑾夜的一生!”
“她”
皇甫晨說著視線停在了尾杓淺語左手的手腕,示意媚姬診脈.
媚姬錯愕看了皇甫晨一眼,奪步過去抓住尾杓淺語的手腕.
媚姬摸著尾杓淺語的脈搏震驚不已,隨即視線落在尾杓淺語還未止血的右手手腕上
動作迅速的將聖蠱蟬的蟬翼撿起來,放在尾杓淺語心口.
倒出取出兩顆補血的藥丸子給皇甫晨服下:“她交給我,你善後。”
皇甫晨即便放不下心來,也只能點頭應下,風瑾夜走了,尾杓淺語暈了過去,允銘同冬暖他不能不顧,況且他還同尾杓淺語保證過他們死不了。
而如今,淺語也受不住更多的波折了。
媚姬從皇甫晨手裡將尾杓淺語接了過去,隨即出了聖明殿.
聖明殿是籬越皇宮裡舉行盛大典禮的宮殿,實在不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夜十一出現,帶著媚姬和尾杓淺語去往長樂宮.
聖明殿內殿,除陸嫣然外的一群暗衛,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變故,但隱隱約約知道他們家王爺被王妃氣走了,而王妃似乎身受重傷暈死了過去
皇甫晨進入內殿,一群暗衛面面相覷,隻陸嫣然一人,盛氣凌然地瞪著皇甫晨.
她沒有忘記,他說要將她找出來殺掉,也聽得出來,尾杓淺語似乎刺了風瑾夜一劍..
陸嫣然心底絲毫不同情風瑾夜,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風瑾夜該的,是他們軒轅家的人該的.
她可沒有忘記當初她放過的狠話,她同軒轅家同風家是要勢不兩立的!
皇甫晨原本徑直走向允銘的腳步,因為一道凌厲的目光停了下來,側頭看向了陸嫣然,心裡不禁訝然:這小妮子似乎對他多有不滿,用這麽仇深似海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陸嫣然毫不畏懼地與皇甫晨對視了半晌,終是撇過頭走到冬暖身邊.
冬暖對尾杓淺語很重要,這幾日在宮裡,陸嫣然也聽冬暖說了不少睿兒的事情,可見冬暖待睿兒也是極好的.
所以冬暖必須要救,況且這一屋子的臭男人,陸嫣然只能忽略對軒轅家和風家人的不滿,留下來照看冬暖.
允銘受了風瑾夜一劍,傷口早已包扎好,血也早止住了,皇甫晨隻給允銘喂下了兩顆藥丸子,便起身過去看冬暖
冬暖的傷比允銘更為棘手,受軒轅冉的內力震蕩,斷了連根肋骨,甚至傷及了了肺腑,所幸肋骨沒有將內髒刺穿,勉強還能留住一命,就是這內傷,起碼得養個三五年才能好全
皇甫晨歎了一歎,還是得有個信得過的人照看著,側過頭看向陸嫣然,卻見陸嫣然仍舊是一臉漠然,禁不住問道:“本公子何時得罪了陸姑娘?”
皇甫晨細細想了想,恍然大悟說道:“方才本公子說要找到那個喂蠱的女子殺掉,你同尾杓淺語認識那女子,難不成是你們陸家的人?”
“還是說,是淺語身邊的人?”
皇甫晨懷疑的第一個人,是從前見過的半秋,這個侍女許久未在尾杓淺語身邊出現,很有可能就是去執行什麽任務,也極有可能是被風瑾夜安排潛入了暮靄閣
所以那個女子,是尾杓淺語身邊的人幾率很大。
但皇甫晨不知道半秋已經死了,也未能猜到喂蠱的女子,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陸嫣然聞言怎舌,但她自然不會自亂陣腳,告訴皇甫晨她就是那個女人。
轉而說道:“皇甫公子自然不曾得罪過嫣然,但軒轅家、風家欠著的,嫣然可一直銘記在心!”
陸嫣然說的是風輕萱在越都城東小山坡,對尾杓淺語下毒手的事情!
“你們是妹妹下殺手,兄長再假惺惺出來救人嗎?”陸嫣然諷刺說道,自打知道皇甫晨是風家的人,她就把原本對風輕萱和風瑾夜的不滿,也算在皇甫晨頭上一份。
皇甫晨被陸嫣然說得一噎,竟有些無言以對。
未想到這丫頭這般記恨。性子同尾杓淺語倒有幾分相似
對於風輕萱,尾杓淺語心中必定也有氣,不過為了風瑾夜都咽下罷了
皇甫辰想來也好笑,他們風家的人倒真像說好了似的,一個殺人一個救人,又一個傷人一個救人。
聖明殿外,宮簷角上間續不斷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大雨已經停歇,天邊也漸漸泛白。
已經接近天亮,皇甫晨不再耽擱,也未將陸嫣然對他的不滿放在心上,示意陸嫣然幫忙,將冬暖扶住,好讓他下針替冬暖療傷.
直到天色大亮,皇甫晨才收了手,收起了銀針一刻不停就往長樂宮趕去.
此時長樂宮內,尾杓淺語緩緩張開了雙眼,帶著些許迷茫望向守在床邊的媚姬.
眉心禁不住微微皺起,媚姬竟然出手替她將噬心逼了出來
這是尾杓淺語意想不到的。
她出手傷了風瑾夜,媚姬該是責怪她才是,而且是她故意去引噬心入體,依著媚姬的性子好說也得讓她痛個十日八日,可眼下
“你的身體受不住噬心!”媚姬態度冷淡勉強算是解釋了一句。
語氣裡含著不滿,像是在說若尾杓淺語真有個三長兩短,風瑾夜就真活不成了.
尾杓淺語從床上坐了起來,正欲起身,卻被媚姬一手攔住,而媚姬的另一隻手遞過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
“喝了!”強硬冷淡的兩個字,逼著尾杓淺語不得不從
尾杓淺語接過湯藥喝下,卻聽媚姬怒然說道:“瑾夜一夜未歸,他的肩頭被藏淵刺穿,昨夜大雨,說不準他的傷口就一直被雨水衝刷著”
“說不準失血過多暈倒在路上淋了一夜的雨.”
“也說不準傷口潰爛、發炎、高燒,死在了路上也不一定.”
聽著媚姬責備的話語,尾杓淺語面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轉變,整了顆心像是結成了冰,冰冷到了極致
媚姬的話帶著些許責怪,也帶著試探,見尾杓淺語沒有絲毫反應,心下一歎氣:“你若要讓瑾夜痛,只要你動動心思多的是法子折磨他,何苦傷了自己!”
尾杓淺語抬眸看了媚姬一眼,方才淡淡問道:“我可否出去走走?”
媚姬點了點頭。同意讓尾杓淺語出去,卻不動聲色跟在後頭
未想到尾杓淺語來的地方還是聖明殿,站在聖明殿不遠處望著那一條長長的石梯出神
“在想什麽?”正出神間,尾杓淺語身後傳來皇甫晨的聲音
尾杓淺語的聲音很輕,淡淡說道:“想在那石梯底下為軒轅冉修一個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