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佔谷,順星節。
今日大年初八,是個天清氣朗的日子,傳聞正月初八是稻谷的生日,若是這一日天氣晴朗,則預示這一年五谷豐登。
尾杓淺語抬頭仰望漫天繁星,她更相信另一個傳說:正月初八是諸星下界的日子,傳說中“流年照命星宿”時刻在監視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洛宴清身上,尾杓淺語想知道的,只有水月閣大火當日的事,偏偏洛宴清愛亂折騰,竟動到尾杓淺語頭上來。
尾杓淺語心裡冷笑:洛宴清該去找陸嫣然打聽打聽,得罪她尾杓淺語的,籬越有幾個活著?
洛宴清近日被定遠侯關在內院中,一步都不得外出,洛宴清卻清楚知道外頭的流言傳得有多難聽。
初六那日,從衙門回定遠侯府,府中的下人看洛宴清的眼神便不同,這幾日定遠侯府後門,接連靜悄悄抬出去好幾具屍首.
定遠侯府的下人們,嚇破了膽,皆不敢靠近洛宴清的院子,一見到洛宴清,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躲不過就低著頭不說話
外頭的流言傳得再難聽,洛宴清始終不甘心,她本該是鳳凰,天生鳳命,只要西伯侯府不與她解除婚約,只要她還能嫁給允銘,只要允銘最後登上帝位,她洛宴清便是皇后,今日一切又算是什麽!
可洛宴清最怕便是,西伯侯府會與她解除婚約!
洛宴清手裡握著一封信,一封信,還有當日水月閣的真相,她必須去見尾杓淺語,讓尾杓淺語答應她,讓允銘不要與她解除婚約!
尾杓淺語與洛宴清的流言滿城風雨,尾杓淺語篤定該聽到的人都聽到了,正如常慈宮中的太后,可太后並無任何舉措
這一日,風瑾夜竟喚來了冬暖,讓冬暖將流言停了下來。
風瑾夜不希望發展下去,出來個“天生鳳命的是尾杓淺語”或是“尾杓淺語才是真命天女”之類的話語。
冬暖知道戰王爺自有考慮,便領命而去將冬月樓的弟兄招了回來,流言也適可而止了。
常慈宮內一身明黃色鳳舞九天吉服的太后,嘴角扯起一抹嘲笑:“尾杓淺語,似乎更適合‘天生鳳命’四字!”
太后可不管宮外洛宴清如何,再多的風風雨雨,一個“鳳命”的頭銜,有,就讓太后收允銘為養子更為理所應當;無,太后要收親侄為養子那也是無可厚非。
人最怕,看不清自身的份量,洛宴清自認為她是舉足輕重的那位,實則卻是可有可無的那個!
戰王府,新年一開始就風波不斷,尾杓淺語終於將洛宴清打壓得了無聲息,趁著今日順星節,尾杓淺語決定小小慶祝一番.
大過年的,除了除夕那日守歲和初三那日尾杓淺語生辰,都不曾好好歡慶一番,哪裡像是過年該有的樣子!
尾杓淺語踏著輕快的步伐,到了聽風樓.
聽風樓內,允銘與風瑾夜正喝茶手談,尾杓淺語有點佩服這兩人,天天下棋,下不膩麽?
允銘搖了搖頭,知道尾杓淺語來了,這一局又下不下去了。
“你們.”尾杓淺語話剛出,允銘立即起身,搖著扇子準備要走,不忘說道:“下完了!”
尾杓淺語一聽已經下完,拉著風瑾夜的手腕,就往外走,走路都帶風,風中還留給允銘一句“允銘,你也來!”
尾杓淺語拉著風瑾夜去的方向,是清蘭院,風瑾夜俊秀的眉宇皺了皺,大婚那日將她安排在這座清冷的院子,這丫頭該不會想起來找與他算帳?
尾杓淺語在清蘭院外停下,看著風瑾夜表情不太對勁,以為他是失憶,不記得這是什麽地方,解釋道:“這不是冷宮,是我的庫房!”
清蘭院很是空曠,樹木花草不多,空氣流通,很適合燒烤!
“我們今晚燒烤,有很多吃的!”尾杓淺語激動的小模樣,分明在問風瑾夜“開心不”。
風瑾夜疑惑著問了一句“烤青菜?”,她不是他讓吃素嗎?今日才初八呢!
尾杓淺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控制不住身體笑得發抖,就靠著風瑾夜肩膀,呢喃道:“風瑾夜,你怎就笨了!”
風瑾夜看著懷裡笑不停的人兒,還未想明白她為何說他笨,耳邊又響起尾杓淺語柔美的聲音:“我那日說的‘聽風樓都吃素的’!這又不在聽風樓!”
風瑾夜頓時語塞,想了想尾杓淺語當時說的,確實是聽風樓不是風瑾夜。她讓他吃青菜,是她故意給他的錯覺!
尾杓淺語自初三那日,生辰宴給風瑾夜夾青菜之後,接下來的每一日,她都到聽風樓用晚膳,給風瑾夜夾的都是青菜!
所以風瑾夜是該去之語樓用膳的!
尾杓淺語燒烤的想法,是從炭爐而來,每逢入冬,院子裡就燒炭爐,尾杓淺語不管燒是銀絲碳還是瑞金碳,只要是無煙的碳,就最合適用來燒烤!
風瑾夜還在納悶,尾杓淺語便拉著風瑾夜入了清蘭院
清蘭院的院子很是寬敞,尾杓淺語讓人用一圈火把圍了起來,暖烘烘一片,中間放了幾個炭爐,晴夏準備好了一應的食材
風瑾夜一踏進來,有回到了軍營的錯覺.
尾杓淺語看著不遠處忙碌的幾人,心中微暖,轉身對著風瑾夜淺笑道:“我是覺得你面煮得還算不錯,所以.”
看著尾杓淺語帶著嬌羞的模樣,風瑾夜心裡泛起一陣蜜意,唇角一抹笑意若隱若現,所以是要感謝他給她煮壽面?
尾杓淺語看著風瑾夜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立即換了一套說詞:“所以你燒烤應該也不錯,讓你來給我烤吃的!”
尾杓淺語話一說完,便見晴夏開始烤吃的,松開了風瑾夜的手臂,立即就小跑著過去
一提到做吃的,那就是晴夏的拿手好戲,尾杓淺語隻將燒烤簡單的描述了一遍,晴夏立即就領會其中的精髓,什麽食材要幾分熟,晴夏心裡都一清二楚。
尾杓淺語見晴夏靠近炭爐烤著食物,額頭出了汗,拿出手絹給晴夏擦了擦,未等晴夏拒絕,便說道:“我怕你的汗,滴在我的烤雞翅上面了!”
晴夏一愣,知道她家小姐其實心疼她辛苦,回了尾杓淺語一個帶著小酒窩的微笑:“小姐,想吃什麽?”
“土豆片!”尾杓淺語挑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簡單的,其實是想學一學,證明她廚藝也不算太差。
尾杓淺語轉身看風瑾夜站在不遠處,拿起一串魚片遞給晴夏道:“還有這個!”
允銘慢條斯理跟在後頭也過來了,看著風瑾夜愣愣站著,調侃了一句:“如此暖和,是為本世子備的?”
風瑾夜掃了允銘一眼,方才隨著允銘走到涼亭坐下
“不見允鑠來瞧你?”風瑾夜猜測,若洛宴清沒有下一步舉措,尾杓淺語有可能會從西伯侯府下手。
允鑠是允銘的弟弟,同樣是嫡出,允鑠是繼室所出,從前與允銘甚是親近。
“這兩年,我病得越來越嚴重,繼母不讓他同我親近,怕過了病氣!”允銘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淡說道。
允銘自小喪母,唯一與他親近的,便是年少的弟弟,如今弟弟也離他遠了,所以允銘珍惜風瑾夜和尾杓淺語這兩位摯友,把他們當做真正的家人。
“接下來,有何想法?”風瑾夜心裡清楚,太后要收允銘為義子的事情,到最後只怕避無可避。
“避得了一時,避不過一世!”允銘對太后要收他為養子一事,不以為意,淡淡道:“再不成,就進宮養病去!”
風瑾夜了解允銘,若不是他進宮去,太后極有可能會將允鑠收進宮去!
“西伯侯府,讓她鬧一鬧也甚好!”風瑾夜目光停在不遠處尾杓淺語身上,嘴角微微有些上揚
“呵呵.”允銘看著風瑾夜搖頭,可真是沒有從前冷情冷性的戰王爺一絲模樣。
風瑾夜正盯著尾杓淺語看,尾杓淺語轉身就帶著晴夏將烤好的食物端了過來,挑了一串魚肉遞給風瑾夜:“允世子,你覺不覺得,今日就該把你家允鑠帶來?”
“嗯。”允銘點了點頭應道,心裡一句“喜歡孩子趕緊你自個兒生”未說,允銘與尾杓淺語的相處之道是:這個女人得罪不得!
“十一,去西伯侯府,將允鑠公子帶過來!”尾杓淺語立即就將夜十一叫了出來交代道。
夜十一領了命就要走,尾杓淺語又吩咐了一句:“不能打暈抗回來,就說允銘讓你帶他來的!”
允銘能猜到,尾杓淺語將允鑠帶過來的深意:“你想讓我父候退親!”
尾杓淺語也知道允銘能讀懂她的意思,臉上帶著一抹壞笑:“嗯,洛宴清最在意莫不過鳳命之說,若是西伯侯府要與她退親,肯定會將她逼瘋!”
“那她極有可能來我求和,她那日不是威脅要你病好,才把她知道的告訴我們麽?坦若她來求和,便不得不說!”尾杓淺語估摸著,以洛宴清那沉不住氣的性子,該是很快就會找上門才是!
風瑾夜看著尾杓淺語成竹在胸,忍不住問道:“你如何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
幾次同洛宴清打交道下來,洛宴清是真是假是難以分辨。
尾杓淺語思索了一會,學著當日風瑾夜在茗客居的語氣說道:“你給個說法,是否可信,本王妃自會斟酌。”
尾杓淺語心裡卻歎一口氣,望了允銘一眼求助,允銘自然能讀懂尾杓淺語的意思,點了點頭道:“我來問。”
尾杓淺語感激地看了允銘一眼,風瑾夜沒有錯過兩人之間眼神的交流,似乎並不那麽簡單。
夜十一去得快回得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將允鑠帶了過來。
尾杓淺語有幾年未見過允鑠,從前在茗客居,第一次見面時允鑠才三歲,後來陸陸續續也見過三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