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清齜牙咧嘴地抽了口氣道:“我什麽……”
藍嬤嬤打斷她厲聲喝道:“王妃還要老奴送您回去嗎!”
楚奕淵從園門進來,擔憂的目光在看到君慕清的時候變成了怒意,他說:“你在這裡幹什麽!來人,把君慕清押回去關起來!”
兩個粗壯的婆子立馬上前把君慕清架住,君慕清頓時覺得手臂像要斷掉一樣痛,一瞬間她的腦子便冷靜下來了。
遠處跑得大汗淋漓的大夫終於來了,君慕清不由松了一口氣,兩個婆子拖著她往離風院去,她不顧楚奕淵陰沉沉看著她的眼神,大聲對大夫喊道:“用硬木板抬,不可用軟架!”
周圍的人聞言隻覺得君慕清狠毒,一個個看著她被拖走的背影仿佛看隻蒼蠅一樣。
兩個婆子粗魯地將君慕清拖進離風院,毫不留情地將她推進正房,而後冷漠地關上門,從外面上了鎖。既然王爺下令不必將她當主子,她們對她自然沒有什麽尊敬可言。
君慕清直起身,感受到手腕上明顯強烈起來的痛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她抬起手一看,手臂上扎的布料在兩個婆子的拉扯下不知掉在了何處,那道本來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又開始沁出鮮血,浸紅了白紗。
君慕清忍住疼痛又輕又緩地取下白紗,露出正大量流血的傷口,不由皺起了眉頭。
房門外靜悄悄的,她的離風院向來沒有人伺候的,只有藍嬤嬤每日定時安排人送來三餐,現下,應該指望不了別人給她送藥來。
可是血必須得止住。
君慕清感受到隨著鮮血一並流失的除了體力好像還有自己的生機,她深吸一口氣,腳步踉蹌著翻找起來。
有止血帶就好了……
君慕清這樣想著,在立櫃中摸來摸去的手突然觸到了什麽東西。
忽然,難以置信充斥著君慕清的大腦,她立馬將東西摸出來,看到它的一瞬間,她的大腦整個都缺氧了。
那是一盒醫用止血帶!
不可思議!
君慕清呼出一口氣,打量著這個毫不起眼的立櫃,昏暗的燈光下,這普普通通的立櫃仿佛變成了哆啦A夢的百寶袋。
“手、手機!”君慕清輕輕地說了一聲,然後再去立櫃裡摸,什麽都沒摸到。
果然,是做夢嗎?
君慕清看著手中真真切切的止血帶,不由得陷入沉思。半晌,她無奈地開口道:“好歹給我瓶碘伏啊!”
左手中有什麽東西滑落,君慕清心裡一驚,低頭看去,一瓶碘伏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腳邊,正是手中滑下來的那個位置。
君慕清心臟狂跳,差點驟停了!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二十多年來接受的現代化科學教育仿佛都白學了。君慕清抬頭望著屋頂,陽光照不到的昏暗處,仿佛有一雙來自天上的眼睛在盯著她,激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對未知的害怕。
心想事成這種事,她想都不敢想,何況來自前人的“天上不會掉餡餅”的教訓在她腦子裡裝了二十多年,如今……
就這麽一個瞬間,君慕清臉色變得蒼白!
緩了好一會兒,鮮血的流失讓她的頭腦變得昏沉起來,君慕清才意識到還要給自己止血。
君慕清將止血帶扎在手臂上方,又用碘伏迅速給傷口消了毒,然後心頭一動,無菌紗布和繃帶就在右手手心出現了。她齜牙咧嘴地撕開包裝,手嘴並用地給自己包扎好,看著清清爽爽的傷口,這時腳踝和手臂上的疼痛感才鮮明起來。
君慕清倒頭躺在床上,心裡喜憂參半,她不知道今日上天給她如此的恩惠,將來又會從她這裡取走什麽。
想著想著,君慕清意識開始混沌起來,她翻了個身,安慰自己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就將各種憂慮壓下,沉沉睡去了。
君慕清醒來時天色近暮了,甫一睜眼她便覺頭疼欲裂。
她動了動手腳,忽覺四肢乏力,身體疲憊不堪,虛弱得根本不像剛睡醒的人,即便是上一世連續工作三十多小時,也沒到這般地步。
君慕清搖搖頭,撐著身子坐起,眼睛費力地睜著,腳步虛浮地來到桌前坐下,最終還是趴下了。
但是她終於放下心來了。
若這金手指真是取之無盡用之不竭,那才令她提心吊膽。
後園隱隱約約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談話的聲音。
“聽說安桐世子吐血了!”
“這麽嚴重?不是吃藥了嗎?”
“都吐了!和著血吐出來的,我看著的!”
“周大夫說什麽沒有?”
“大夫沒敢動手,說沒辦法了……跟王爺說節哀……”
“唉,可憐見的,才四歲……我聽說是王妃……”
“怎麽這麽狠的心,敢情不是她的孩子……”
君慕清心頭咯噔一下,她必須親眼去看看。
一更的梆子剛過,君慕清在黑暗中換了身衣服,睡了一下午,她覺得身體終於不再那麽虛弱,精神也稍微好轉了,便打開後窗瞧了瞧,輕身翻了出去。
天色昏暗,天上飄起了小雪。
君慕清抖了一下肩膀,緩緩呼出一口氣,找到一處隱蔽的窗口翻進落風院。
院外的門口有兩個守衛,但裡面卻空空蕩蕩沒有人。君慕清小心翼翼地朝正房走去,從西邊的窗戶翻了進去。
趙安桐在熟睡中,門窗關得死死的,渾濁的空氣令他面色有些紅,呼吸也很反常。君慕清將後窗稍微開了一點,長出一口氣,轉身來到床邊,仔細查看趙安桐的傷勢。
左下肢和右下肢的骨折被小木板固定住,用紗布纏好了,君慕清沒敢動,怕造成二次骨折。
只是肋骨處也明顯有骨折,還移位了,可能就是肋骨骨折引起的胸腔積血,沒有下人們三人成虎地傳得那麽嚴重。
君慕清仔細判斷了趙安桐的傷勢,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先進行引流。
消毒鋪巾後,君慕清為趙安桐進行了局部麻醉,小孩子這時候卻醒過來了,君慕清心頭一顫,就怕他鬧,誰知小孩平靜地看著她,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疼嗎?”君慕清朝他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溫柔地問。
趙安桐奶聲奶氣地說:“剛剛疼,現在好了。”
君慕清摸摸他的頭:“乖,再睡一覺,醒了就不疼了。”
趙安桐答應,乖乖睡去,不一會兒呼吸就平緩了,這時君慕清引流也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