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沒有，就王尚書一人提出來了。陛下就是沒答應，但元輔似乎……”紅堂把手臂挪到桌上，對霍長澤說，“似乎也有追帳的意思。畢竟這筆錢嘛，落在他們自家人手中也是錢，如今國庫空虛，倒不如把這筆錢收回來。”

  范興朝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思量，聶家藏的銀子太多，與其讓其余幾家瓜分掉，不如收入國庫，由朝廷掌管。

  但是這就意味著，范興朝要跟世家正面相搏。

  更重要的是安南怎麽可能允許這筆錢被人拿走呢？

  放到國庫裡就等於歸零了。

  都放到國庫裡去了還能拿得出來這筆錢嗎？這就是擺明了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吞錢。

  之前安南送給國庫裡的錢還少嗎？一大批一大批的黃金不要命地往國庫裡送才填補了不少的空缺，才不至於發俸祿的時候拿不出銀子來。

  蕭遠秋這是要幹嘛？

  明知道安南已經插手這筆錢的事了，他居然還想把這筆錢拿到國庫裡去？
  胃口這麽大嗎？

  “關鍵還是陛下，他若不開口這筆錢誰也不能動這是聶家人自己積攢起來的財富。”霍長澤稍稍一想，對紅堂說，“陛下是明君，最講究仁義，上個月才大赦天下，這個月便無緣無故抄了聶氏的家，那豈不是與大赦時的初衷相悖了？應該暫時不會，這筆錢，若真是不正，自會有人放出消息。陛下自個兒心裡也在猶豫。不過，這事鬱瑪一定會附和王尚書，你再去，反倒像是盲從潮勢，不如趁著侍奉的機會，跟陛下細說，此事不宜現在就辦。”

  紅堂腦子一轉，說：“這不就開罪了王尚書嗎？這種事侯爺怎麽讓我去做。”

  “這事不僅要你去做而且你要做的漂亮。鬱瑪最大的價值就是，就是他有一個當娘娘的姐姐，你只有你自己。若是你自己都不拚一把，誰能幫你呢。不論是宮內還是宮外，主子都只有一個，就是陛下。”霍長澤笑，“顧清安也權勢滔天，靠的卻不是陛下，最後人頭落地，我半點都不意外。但凡他有半點向著陛下都不至於落得那樣的下場。再說，太極殿能容別人嚼舌根麽？你跟陛下講的話，他王才霖怎麽能知道？陛下喜歡講感情的人，你也不必為勸而勸，順口提一提就行了。閣老最不喜歡嚼舌根的人，你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隨便提一嘴就行，陛下聽著開心，覺得有道理就行了不必錦上添花，這時候雪中送炭才是最緊要的。”

  “聽侯爺的。”紅堂眉開眼笑，他這人看著一團和氣，“反正這錢哪，也落不到咱們兜裡，乾脆大家都別要了！”

  果然跟著侯爺才有出路。

  如今這鬱瑪可不就是只有安嬪娘娘嗎？

  他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提議一下，陛下覺得高興，往後他要是落下馬來，自己可不就上去了嗎？

  霍長澤隨口一問：“戶部算禁軍在昭罪寺使用藥材的帳目，已經算了好幾日。怎麽樣，這事你可曾聽說？”

  “辦得好，已經提交禦案了，沒什麽事。”紅堂知道戶部受理這個帳簿的胡涵育是霍長澤保舉的，便說，“那胡大人可真行，把帳目理得清清楚楚，元輔提問時，他也能對答如流，看著也要升了！不過，他既然姓胡，居然跟胡家沒有關系，要不然這種人才胡家可不會放過。”

  胡家雖然有爵位在，可這些年來已經勢單力薄只能堪堪在世家立足。

  若是他們家出了這等人才必定是大力推舉，偏偏他卻不是。

  霍長澤說：“必定不是了，不然陸家打壓時，怎麽可能不會尋求胡家幫忙呢？”

  一直委身於那麽委屈的地方，要不然被安南發現，豈不是一輩子都只能做一個抄書先生。

  霍長澤便不再問了，等紅堂臨走時，晨陽給他送了份備好的沁州新茶。紅堂入手一沉，就知道裡邊有東西，他對著晨陽又故作推辭，晨陽千勸萬勸，他才收了。

  唐安南扶著肚子慢慢走，雖然瘦，但這肚子該起的還是得起，想著洗澡時看見肚子上的妊娠紋，心情頓時就不美了。

  唐安南說：“你知道我肚子上長了妊娠紋嗎？”

  霍長澤說：“什麽……紋？”

  “就是女人懷孕時肚子上都會長的東西。”本來按道理說她瘦，應該是不會長太多的，可偏偏啊，他實在太瘦了，肚子裡的孩子就算再不長也會撐起來一些，隨後就導致了妊娠紋一條一條的。

  “這女人都會長嗎？我又不知道。”霍長澤抱著她的肚子安慰，“真是個討厭的小家夥，早知道就不生你了。”

  “你敢！”唐安南不輕不重的打了他一下，“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要是不要他，我收下便是，又不是養不起。”

  “夫人哪，我哪敢啊。”霍長澤說，“消息都問得差不多了這內閣確實動了聶家這塊肥肉的心思。”

  “你都說了是肥肉誰不心動啊。”

  國庫空虛虧損太多了，若是讓聶家這塊肥肉填補上去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偏偏他們無從下手只能依靠查帳這種手段。

  “我已經讓聶雲把帳目都做得清清楚楚一絲不苟言笑若是哪裡差了，就把錢補上，絕不可涉及朝廷不允許的生意。”唐安南說是，“只要帳目上做的清楚他們就沒有理由再插手了。這內閣也真是討厭，眼看著聶家倒台就想把這塊肥肉吃在嘴裡，生意人家的錢積攢了這麽久的財富能輕易的交給你嗎？”

  “那夫人可有什麽其他的法子嗎？”

  “把錢全都散出去，暫時先不要收回來。”唐安南說，“他們不是想要錢嗎？我看這筆錢都被散出去了，怎麽收得回來，聶家人自己正正經經的做生意，他們難不成還要質問人家為什麽把錢全都撒出去了嗎？”

  這招確實高明，過地痞流氓的做法對上范閣了確實有用。

  范閣老我也會想到這樣的法子居然是溫婉端莊的郡主想出來的。

  唐安南想的卻是：這錢可是我哥哥留給我的嫁妝，以後要給我打一份最好看的頭面，你們這樣把錢拿走了，我還拿什麽呀？

  錢全都不在自己手裡握著，我看你們怎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