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人下邊就是不大痛快,”霍長澤翻身上馬,“什麽時候上來玩玩?”
“我怕高,”蕭蘭佐仰頭看他,“你且坐穩了。”
“後事繁瑣,我能不能坐穩,得看你願不願意手下留情。”霍長澤用馬鞭點了點自己的胸膛,“輕點。小侄子還看著呢。”
他們二人在淚羅院前分別,蕭蘭佐沒有立刻去尋楊盟,而是驅車到了安置柳賦和沈希冉的地方。
“哥哥。”唐安南又拖著身體出門,她還是來這裡見蕭蘭佐。
“你怎麽來了。”說著過去扶著她,“明明知道有了身子還這麽出來玩。你當真是膽大呀。”
“我只不過是想來問一下哥哥。”
蕭蘭佐說:“有什麽不能等我去見你,非要來見我呢?”
唐安南白淨地臉上有了一絲隱忍:“哥哥,翡翠最近在哪?”
翡翠並未在這,當時疫病發生時,她早就離開這裡了,所以並未再此。
“你找他可是有什麽事要問嗎?”
翡翠是跟著她出來的,如今離開,應該是有話要說。
“既然不在,那我便問問哥哥吧。”
蕭蘭佐難得一見她這幅表情:“你這副表情是有什麽事情要對我說嗎?”
“哥哥,過些日子你就搬來望春園吧,哪裡都不安全唯獨望春園裡,很安全。”
蕭蘭佐:“……不必了。我們過去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唐安南搖頭:“不,哥哥,你們不過來,或許才是會給我帶來麻煩,柳賦師父還有沈太傅,他們二人本是不應該再活著,只是因為有你,這才會好好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風頭正盛,想要調查你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你繼續待在外面,讓他們調查到兩位先生的存在,只怕是會對你造成更多的麻煩,倒不如住在望春園裡,有我的庇佑,他們就算膽子再大、手再長也伸不進來。”
話雖如此,可實際這麽做了,對唐安南的影響也不小。
再說了,她如今都成親了,雖然還是住在郡主府,但是影響不好,對霍長澤也不公平。
“怕是我今日住進去,你家那位明日就吃醋了。”
霍長澤那個勁的確是會這樣,那又如何呢?
“如今我們誰都是如履薄冰,哥哥我並沒有說過,哥哥你哪裡做的不對呀。”
蕭蘭佐說:“我……罷了,你離開這麽久的時間,我仍舊是這個位置,果然如他們所說沒有你我哪兒都去不了。”
“……”
“哥哥幹嘛這麽說呢?”
唐安南伸出手給他盒子:“裡面是點心我自己做的,吃著不怎麽想吐了。”
駕馬車的是奧狄斯跟小鹿。
蕭蘭佐說:“這兩位,是跟你一起回來的吧。”
小鹿率先問好:“你好,我是鹿生,你也可以跟她們一樣叫我小鹿。”
說到這,唐安南才想起來,原來他叫鹿生,好像自己從未問過他的名字
慚愧了。
“奧狄斯。”
“蕭蘭佐。”
感覺……好傻,為什麽要這樣說話呢?
“那我先回去。過段時間再說吧,不著急。”
唐安南說:“好,還有,如果有空,可以讓翡翠來找我一下嗎?我有話要說。”
“好。”
這小樓圍院,牆頭露著棵半死不活的梨樹。
翡翠忽然出現,仍舊戴著面具,看不清真容,女扮男裝。
蕭蘭佐說:“安南想見你,為何不見?”
翡翠說:“沒有臉面去見她。”
“安南有事找你去見見吧,或許她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麽恨,她可能只是氣不過,氣不過你那麽騙她。”
也對,安南最討厭別人騙她了,可偏偏騙她的人手段又不高,三兩頭的就被戳穿了,人家都不好意思跟你說話,那是給你面子。
但是翡翠騙了她這麽久,哪能這麽容易就原諒了。
蕭蘭佐入內,穿院上階,卻看見正堂大門緊閉,沒柳賦和沈希冉的身影。
翡翠察覺出氛圍古怪,從地上的凌亂的腳步上看出有人,她手掌握住刀柄,邁步向前,笑聲說:“沒人麽?沒人……鄙人就拔刀了——”
遽然刮了陣風,吹得梨樹枯枝搖曳。院內荒草襲上袍擺,翡翠利眼環顧,已經發覺著院內院外全部都是人。
人多,不麻煩,能解決麻煩的是……有個人。
“拔什麽刀?都是熟人了。”屋內傳出個頗為虛弱的聲音,“蘭佐,怎的不吭聲呢?才幾日不見,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翡翠眼中金色光芒一閃而過,只剩下疑惑。
“他在裡面?師父呢?”
翡翠唇語詢問,但蕭蘭佐並未回答,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蕭蘭佐眸中狠厲隱現,卻生生笑出來,說:“二少,怎麽會聽不出呢,你這是……病好了?”
聶鴻志在屋內裹著狐裘,瘦了好些,面色卻十分難看。
他端著茶盞,斜眼盯著門,陰惻惻地說:“不好…怎麽敢見你?好兄弟,你在這兒藏了大人物,怎的也不打個招呼呢!”
翡翠盯著他,一頭肥豬,真討厭。
蕭蘭佐哈哈大笑,抬手示意翡翠退後,自己猛地推開門。門內灰塵驚起,一屋子的侍衛齊刷刷地看著他,都是刀已出鞘,映出一片雪光。
聶鴻志坐在最中間,捏著茶盞。
蕭蘭佐毫無懼色地跨入,說:“一傻一瘋,算什麽大人物?你要拿,與我講一聲不就好了?”
聶鴻志笑不出,說:“若是沈希冉都不算是個大人物,那范興朝也不是什麽稀罕物!蘭佐啊蘭佐,你藏得夠深!太子公主的太傅親自教引,哈哈!指望你做個皇帝麽?”
“就因為你姓蕭?別忘了,你這只是姓蕭,還沒有皇室血脈,人家唐安南正統血脈,都碰不到半點。你覺得你可以嗎?”
“說笑了,我不過是母親的養子,承蒙母親庇佑才賜給我蕭姓,皇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不是我的東西,爭是爭不到的,況且,他都瘋了,”蕭蘭佐抽出帕子,不急不慢地擦著灰塵,瞟聶鴻志一眼,“你怕個瘋子?是不是有點太多慮了?”
“我多慮?我怕?我不怕嗎?”聶鴻志突然摔了茶盞,“瘋子教了條瘋狗,咬得我猝不及防、血肉模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