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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狂妃在線寵》第423章,後盾
  沈希冉在大雨裡高喊著爛天爛地,他高舉的雙臂卻仍舊像是妄圖要撐住這正在轟然崩塌的大廈。唐安南在大雨中著他們呐喊,回家吧,回家吧,她在讓自己的丈夫和哥哥孩子離開這裡倒下來的大廈,會砸到他們的。

  她們與世家、寒門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卻點燃了相同的火把。

  他在為蕭氏燃燒生命的最後一刻,放肆地拋棄了他過去耿耿於懷的太子,選擇了出身卑微的蕭蘭佐。

  他不肯教授唐安南,不是不願意,是太願意了,可心裡害怕,唐安南成為下一個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的悲劇了已經不能再重新點燃在他們身上了。

  他不敢拿著明月唯一剩下的骨血去開玩笑,唐安南每走一步,沈希冉就心驚膽戰一次,可是沒法子,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因為明月也是這樣的。

  “我不能讓濮墨再經歷這些。先生與我說,他的兩位學生就是世人口中的雲泥。太子和公主是蕭氏嫡系,他們似乎就是為了做明君而生。若非母親為女兒身,或許青雲的天地可以被開天辟地,沈希冉願以為他們可以開辟新的天地,因為他們是這世間無可爭議的正統,然而他就是敗了。太子敗給了權謀母親賣給了兒女私長。他在泥巴裡拾到了蕭蘭佐,是叛亂姚家卻有公主作為母親,賜國姓的蕭蘭佐。沈希冉選擇了這樣的蕭蘭佐,這是他一生信念的改變,這昭示著他不再遵從於血統的安排,他要讓這樣的蕭蘭佐去捅穿爛天爛地。

  “從前我以為只要我繼續隱忍,我就一定能做到,可是發現我錯了。”蕭蘭佐把扇子擱在膝頭,微側身,注視著霍長澤,“我發現這樣的隱忍只能換來被屠殺,我將選擇另一種方式去戰鬥,我要留在荏汝。我要為濮墨今後的丞相,為你曾經對釗陽宗說的國恥猶未雪,家仇尚未報,沒錯霍延鈺,我不想讓安南的願望付之東流,她把孩子給我們送出來的時候,就是希望我們能給他開出一片新的天地,荏汝遭受的恥辱就該在荏汝雪洗,這是我要做的事情。有一天我們將帶著他馳騁在離北的天空下,那是我足夠強大的時候。我可以讓普沒在這樣的天地之下穩當的長大,我不會讓他成為下一個安南。霍延鈺,你信我,我發誓,我一定會保護好濮墨,我在荏汝,來日就是你和濮墨,還有離北堅不可摧的盾。”

  水囊匆忙地跌在地上,濺濕了霍長澤的袍角,潑了一地的水。

  柔得像紗一般的月光裡,霍長澤猛然攥緊濮墨的手,然後抱住了他,他不該在牢籠裡活著。

  半晌,霍長澤沙啞的聲音對蕭蘭佐說:“好,我的後背交給你,你的胸膛交給我,我們缺一不可。我要在這裡建立一所讓濮墨能夠安心成長的地方,安南的死或許給了我們幾個警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蕭蘭佐抬手蓋在濮墨的臉上,擁抱著這令人迷戀的味道。

  濮墨的出現是橫穿草場的風,侵襲在蕭蘭佐波瀾不驚的心河,讓他嘗到了家人的感覺。

  他失去了姚家,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安南,失去了先生,他剩余的不多,他總要跨越那深不可測的溝壑,成為這些剩余珍寶的堡壘。

  * * *
  靈州州府程興近幾日忙於公務,他聽說禁軍已經穿過丹城,正在往靈州來,為此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程興的師爺是荏汝丹州人,名叫祝休,與程興有同窗之誼。此刻他擺了酒,又叫廚子做了幾道爽口涼菜,和程興就盤坐在庭廊下,隔著小幾吃酒談話。院裡的槐樹正落著白朵,飄著股清新的甜味。

  “我這幾日睡不著。”程興捏著酒杯說道,“在夜裡總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真不知道我這樣做究竟是真對的還是假的。”

  祝休揀著涼菜吃,吞了口辛辣的酒,坐姿隨意,說:“我知道,汀州的流寇已經匯集成股,其勢不可小瞧,咱們無兵無馬,招惹不起。可偏偏去年豐收,那匪頭子黃新榮就盯著咱們靈州的糧倉。”

  “糧食都給了離北鐵騎充作軍糧,靈州現下糧倉空設,虛得很。我寫信給汀州州府,可你也知道,他被黃新榮扶作傀儡,哪敢替我們跟黃新榮講道理?他怕死都來不及呢?我真是有苦說不出。”

  程興一口酒都咽不下,“那離北二公子又叛逃出都,兩萬禁軍馬上就到了城門下,我,我是左右為難,放行不成,不放也不成!”

  祝休擱了筷,說:“離北是要反了,遭殃的總歸是我,靈州又夾在中間,搖擺不定恐難長久,你得盡快下定決心。”

  “由不得我自己決定,”程興惆悵地歎,“這下真的是前有狼後有虎,離北和慶都哪個都開罪不起,還有個黃新榮在側虎視眈眈。若是離北二公子叛逃的時候那唐安南沒死,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畢竟,她是南希郡主,說話總是要好一些,但可惜——”

  祝休揪了槐花,丟在酒水裡:“黃新榮是匪,遲早要被圍剿。但是七州各謀其政,不能攜手剿匪,朝廷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派人過來。不過我看這朝廷一天天的事兒也多,根本就顧不上我們這邊,說好的給我們派人過來,如今也沒個蹤跡。我眼看著黃新榮一天天做大,已經成了荏汝的土皇帝,心裡著急也無用。你幹嘛也想著南希郡主。”

  “就因為人家南希郡主是賢王李禎的女兒嗎?十幾年年前邊沙騎兵入境,宛、汀兩州首當其衝,成了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的荒蕪貧地,兵燹之厄讓那數千裡的良田荒廢,現在又哪有人肯去當守備軍呢?”

  “那一戰鬥中,原本以為明月公主會給我們派一點人來,可傳來的就是公主去世的消息。朝廷也不知道做了什麽。”

  “我聽聞明月公主的女兒南希郡主,似乎也生下一個孩子,此刻就在那二公子手裡頭呢。”

  “你指望他們惦記著孩子不會對我們下狠手嗎?”

  沒指望過。

  程興看著庭院,抬手給祝休指了一圈,“靈州能保存余力,是因為離北鐵騎神速救援,這份情誼我一直記著,所以此次統籌軍糧沒有任何怨言。但是謀害皇帝這樣的滔天大罪,就是我想佯裝不知也不行。那黃新榮不出半月一定會來要糧要錢,霍長澤又正好到了靈州,這兩個霸王碰在一起,我真怕再鬧出什麽禍事,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祝休飲了酒,忽然靈機一動,他說:“霍長澤帶著兩萬訓練有素的禁軍到靈州,不就是咱們的‘兵’嗎?有他在此坐鎮,黃新榮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況且,有霍長澤和南希郡主的孩子在這裡,霍長澤大底上也會拚盡全力去保護他,畢竟帶著孩子也不能一直喊打喊殺,她們會給孩子創造一個比較安穩一點的地方成長啊。”

  “禁軍常年待在慶都,哪見過真刀真槍的戰場?黃新榮推翻了宛、汀兩州的守備營,也不怕邊沙騎兵,仗的就是底下人心整齊,又熟悉荏汝的河流山脈,打起來霍長澤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恐怕也會看見這一點而棄了這裡。”

  程興連忙擺手,“況且那蕭二公子年輕氣盛,沒打過幾次仗,又有父兄作保,若是在靈州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法跟離北交代。”

  祝休搓著山羊胡,說:“霍長澤對陛下繼位有功在身,他此次叛出慶都,禁軍肯跟著他來,就說明他有帶兵的能耐,不然誰願意提著腦袋跟他跑這麽遠?不過百聞不如一見,等他來了,我們好好會一會他!放心,有那個孩子在,他們不敢亂來的。”

  “聽說不是個好相與的,”程興的心病在這裡,“又久住慶都,若是滿身紈絝做派,那我得趕緊想辦法把他打發走,鬧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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