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才看清這個女人的模樣,確實跟郡主一模一樣。
但是……濮墨在她手上,不好輕舉妄動。
“濮墨呆在這,我去當你舅舅。”
“不。”
唐安南放下去之際,濮墨雙手雙腳死死的抱著她。
“娘親不要去。”
唐安南又只能抱回來。
旁邊的人臉色很難看。
顯然小公子已經把她當做是自己的娘親了,可是郡主殿下早就已經死了,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或許是個冒牌貨,但是又不能突然驚到了小公子,不然的話這個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麽。
“走。”
唐安南抱著濮墨過去,卻被他們攔住。
“你不能抱著小公子過去。”
唐安南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與其在這裡攔著我還不如趕緊去幫幫他們。”
突然有個石頭掉落下來,唐安南抬手接住,他們看見後,驚魂未定。
等他們回過神以後二人已經不見了。
蕭蘭佐跟巴倫遇見的對手都不同,他在這樣危急的進攻面前仍然存有理智,他或許沒有巴倫強,但他足夠狡猾。
巴倫的強攻都砸進了水裡,那是捉不到的無力感,這是最棘手的對手。
正如太極拳的奧妙,以柔克剛。
巴倫反臂收回彎刀,轉出了棱刺。
牆頭的火油飛濺,四下都燒了起來。巴倫率先動手,他的棱刺堵住了臨淵斜砍的必經之路,戰馬猛地前突,頂著禁色,靠蠻力把蕭蘭佐撞向城門。
突進!
臨淵險些脫手,刀柄頂住了蕭蘭佐雙指,硌得手指都要別過去了。
然而蕭蘭佐沒知覺,他就這樣硬生生地別過了刀柄,用剩余三指握緊刀柄,讓刀背磕在小臂,就像蕭蘭佐那招一樣,在擰身時用肘部頂著刀鋒割向巴倫的喉嚨。
巴倫伏身躲閃,棱刺跟著反握,一擊撞在蕭蘭佐胸口。
蕭蘭佐劈手擒住巴倫的手腕,但是他力道不夠,在這生死眨眼間,他猛地把巴倫的棱刺摁向下,讓巴倫的突進只能刺中側腰,避開了自己的要害。
“殿下!”釗陽宗在牆頭看著巴倫襲擊,魂魄頓散。
唐安南抱著濮墨趕到,一條冰色長鞭擎製住他。
讓巴倫離蕭蘭佐的腰部隻查了毫厘之間。
巴倫想要回撤,卻發現擒住自己的長鞭猶如鋼釘。他沒有看清人是誰。
蕭蘭佐眼眸陰冷,他說道:“推。”
背後看似混亂的錦衣騎霎時間重整,跟著蕭蘭佐撤回中鋒,蜂擁向巴倫這一隊。
中計了!
唐安南落地。濮墨看著這些人,緊緊地摟住唐安南。
“娘親——”
聲音微小,卻讓蕭蘭佐聽的清楚。
他僵硬地轉過身,看著馬匹上的人。
濮墨看見舅舅很開心,正在揮手。
而唐安南冷靜而又溫柔地靠著他:“哥哥,好久不見。”
“安南?”
“抱歉了,這孩子老是要跟著我,我就隻好把他抱著一起過來了。不過我會保護好濮墨的,哥哥放心。”
“讓濮墨回去。你也——”
“我不回去。”
唐安南的腰間掛著一柄刀,那是母親就給她的刀。
“他殺了我的父親,離北的狼王,我要親手砍下他的頭顱,我要將他的頭顱掛在他可敦、可汗的帳前好好的看著。”
“這就是你去要辦的事嗎?”
怪不得跟濮墨承諾去去就回來,原來真的是去去就回了。
巴倫拔刺,錦衣騎的戰馬已經撞了上來,他這支前鋒當即被撞退,後方馬屁股都跌進了濠溝。床子弩已經拉了起來,然而還不夠。
蕭蘭佐還來不及說話,只能繼續進去戰場,厲聲說:“再推!”
濠溝上的通行板都斷得差不多了,河水迸濺,牆頭的火雨還在下。巴倫的衝鋒已經散掉了,他在退後中帶著蕭蘭佐猛力翻下馬背。
唐安南的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替蕭蘭佐擋開致命攻擊。
蕭蘭佐跌在泥漿裡,來不及擦臉,先是一個翻滾,跟巴倫隔出距離。
他髒透了,看不出哪裡在淌血,血珠都混雜在泥水裡,在翻湧的馬蹄聲裡被遮蓋掉了。
但是他仍舊記得背後還有兩個人,
巴倫懂得抓住時機,他在適才的幾次交手裡已經看破了蕭蘭佐,這個男人體力衰竭到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剛才的冊子並沒有讓它算危險。
他狼撲而起,借著飛濺的泥水,立刻就閃到了蕭蘭佐身前。
唐安南的回旋鏢讓他不得不後踢。
蕭蘭佐掛刀格擋,被巴倫重力的撞擊擊退半步。他在巴倫尚未站穩前突出一腳,掃翻巴倫。
巴倫單手撐地,立即就翻躍而起,棱刺在指間轉得異常靈巧。蕭蘭佐避閃著,臨淵跟棱刺“劈啪”地密集碰撞。
釗陽宗急中生智,抬手喝道:“火攻掩護殿下!”
牆頭守備軍冒著砲轟拉開弓箭,巴倫果然退後些許,待看清牆頭,才知道又中計了,城牆上已經沒有火油了。
他還沒收回目光,胸口就陡然一沉,竟然被蕭蘭佐踹向後方。巴倫在跌向後方時攥住蕭蘭佐的腳踝,把蕭蘭佐也拖倒在地。
泥漿“嘩啦”地爆濺,帕子松開了,還有知覺的三指沒能握緊臨淵,臨淵跌到了一旁。蕭蘭佐猛嗆出血,想起身,卻一下沒起來。
“舅舅!”
巴倫靈敏地挺身而起,看蕭蘭佐要握刀,就拖著蕭蘭佐的腳踝,把人拽向後方。
唐安南抱著濮墨,飛身而下,一腳踩在他的手上。
巴倫一抬頭,刺眼的光並沒讓他看清人,下意識的警覺讓他在泥漿裡抓了個空,他果斷放棄。
這幾下要命了!
蕭蘭佐粗喘著。
唐安南抓住他的手,然後學著柳師父聯系的樣子。
肘部痛擊向巴倫的門面,柳賦師父的拳剛力猛挫,但是她看起來軟綿綿的沒有力,卻打得巴倫松開手。
但是巴倫反應很快,右手的棱刺脫手,接著就落在了左手,出其不意地插向濮墨的喉間。
巴倫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抱著一個孩子來跟他決鬥。
唐安南單臂擋不住,將濮墨向後一扔交給蕭蘭佐,隨後她雙臂霍然夾住巴倫的左手,半身微仰,那棱刺就停咫尺。輕而易舉地扭過巴倫的左手,在巴倫傾向自己的時候抬膝撞在巴倫胸口。
巴倫當即摔地。
蕭蘭佐偏頭啐掉血,抱著濮墨,心裡罵了句“胡鬧”。
不過,這是有多自信,才會帶著一個孩子來這裡。
唐安南在巴倫抬頭時一拳把巴倫腦袋砸歪了。
巴倫別開臉,空手握住唐安南的小臂,在唐安南收力的同時翻別過去,帶著唐安南全身摔在泥漿裡。
唐安南只看了眼濮墨,讓他閉上眼睛,摔地的時候扯住了巴倫的側領口,眼中卻金色再出。
“箭怎麽放出去了!”
床子弩周圍的火星亂蹦,在長箭猛然躥出的那一刻,帶起凌厲的強風,接著直衝巴倫而去!
巴倫一把拽起唐安南,他向後滾身,頓時撲進了濠溝。床子弩的長箭砸進濠溝,激起浪層。
唐安南吃了幾口髒水,嗆得頭昏眼花。巴倫始終沒松開她,拖著她攀到了濠溝對面。
“女人,不配上戰場。”巴倫重新拔出腰側的彎刀,“我要送給他們看看。”
唐安南仰著脖頸,在喘息裡吐掉泥沙,笑出聲來。
她的頭掉了。
巴倫猛地後退,唐安南華為泥沙。
“假的——”
“巴倫。”
蕭蘭佐旁邊,唐安南已經揭開面紗,而剛剛那個還戴著面紗,分辨不出。
此時的她,含情眼半斂,顯得格外邪性,說:“風來了,你也該死了!”
“唐安南!你不是死了嗎?”
巴倫要過去,就在這一刻,空中再次爆出撕裂般風聲,銳箭伴隨著炸開的悶雷,隨著暴雨釘在巴倫身旁。
霸王弓淋著雨。
那不是天上的悶雷,而是地面的雷群。重騎踏地轟鳴,衝鋒時連雨水都能撞飛,就像是蠻橫的凶獸撲出漆黑的夜。相柳衝破雨簾,渾身是血的霍長澤猶如道烏黑的閃電,從天際殺到戰場。
嚴霜過境。
狼來了。
“不走嗎?哦……你走不了了。”
唐安南未動,右手一伸,蕭蘭佐握著他的手站起來。
濮墨重新回到唐安南懷裡,不僅是因為母親,而且舅舅身上還受了傷。
“爹爹回來了。”
唐安南眼裡是興奮,掩飾不住。
“哥哥,能再見到你們我真的好高興啊。”
蕭蘭佐看著自己:“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濮墨伸手,呐喊著:“爹爹,回來,殺了他,就是他殺了爺爺!”
唐安南眼中一動。
“沒錯就是他殺了爺爺,不然他今日也不會這麽慘,一個人來面對我們了。”
巴倫眼神難以置信。
“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望著我,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今天你絕對哪裡哪裡都去不了,你的援兵在地下等你呢,你可以現在跟她們下去見面。”
巴倫不敢戀戰。
唐安南說的話,沒有假話。
“你是不是對他們動手了,”
“何必再來問我呢,自然是真話了。”唐安南說,“今天我就把你的頭,拿去交給你的可敦和可汗。”唐安南拿出母親就給她的刀,“我相信他們的反應,會跟我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