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客棧前傳來吵嚷聲,北宮珺奮力的爬上客棧第一層客房的後窗,一手扒住窗沿,一手拿匕首輕輕將別住後窗的栓子一點點撥開,聽到“哐啷”一聲,栓子掉落地面的聲音。
北宮珺縮回頭等了片刻,沒發現有人察覺,便利落的從小小的窗口擠了進去。
屋裡黑咕隆咚,沒有點蠟燭,借著窗口透進來的幽暗光線,只見地上躺著一個,聯排的火炕上躺了五個。
北宮珺將銀針扎入地上躺著的那人的人中穴,不多時那人醒來,見面前蹲著一個陌生的人,警惕心大作,想要起身,奈何渾身酸軟無力,好像魘住了般,肢體都不受控制。
見那人剛想要開口大喊,北宮珺一把捂住了他張開的口,“別出聲,我是來救你們的。有人給你們下了迷藥,今夜子時就要放火燒死你們!”
昏暗中只見那人睜大了驚懼的雙目,朝北宮珺眨了眨眼睛。
北宮珺從肩上斜跨的一個褡褳中拿出一瓶解藥,倒出一粒放進那人嘴裡。
“你們可是六皇子屬下?”
靜默片刻後,那人不答反問道:“閣下哪位?怎麽會知道我們在此遇險?”
北宮珺沒時間跟他廢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知曉北宮珺身份後,那人心下大定,“小的陳起,隸屬於六皇子的親衛。”
交談的功夫,陳起覺得身體好似不再那麽麻木了,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雖有些無力感,但好歹能動了。
北宮珺將火炕上的五人一一用銀針扎醒,陳起則跟著給他們喂解藥。
北宮珺將他們目下處境說明,眾人俱是驚駭不已。
待所有人能站起身後,北宮珺掏出褡褳中剩余的三瓶藥分給其中三人,並給他們每人一根銀針,“黑虎堂鏢局的兄弟們正在拖住敵人,我們現在要盡快將其余人救醒。你們先用銀針扎昏迷之人的人中,待人醒後喂入一粒丹丸即可。”
眾人不敢遲疑,想要打開房門走出去,卻發現房門已被鎖住。
不知道大力破開房門會不會引來敵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此刻房門外並無人把守。北宮珺不敢冒險,依舊從窗口爬了出去。
馬棚那邊,雲曦已經給所有馬匹都灌下了解藥,此刻已有不少馬匹噴著鼻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雲曦跑來跟北宮珺匯合,北宮珺道:“從後窗爬進去救人太耗時間,不知客棧中還有多少人把守,雲曦你去前面打探一下,盡量將把守之人引開,注意安全!”
雲曦得令而去。
北宮珺和余下的六人將客棧第一層客房的後窗打開,鑽進去,將裡面的人一一救醒。
前面客棧大門緊閉,雲曦狠踹了幾腳,門沒踹開,只聽裡面傳出聲音,“誰?想要活命的趕緊離開!”看這情形,客棧中大部分的人已被黃鏢頭他們引開了。
雲曦頓時壯起膽子,嘴唇緊抿不發一語,只是狠勁的踹門。
正在客房中將人救醒的北宮珺聽見了前面傳來的大力踹門聲,和著這聲音,北宮珺破開了她所在客房的門。
醒來的四個人拿著北宮珺倒給他們的解藥和銀針,立刻參與到救人行動中。
北宮珺問明了厲無咎所在的房間,便直奔向二樓,好在守衛在此的黑衣人已經被雲曦吸引到了客棧大堂處。
她輕輕松松將門破開,走進房間,只見許久不見的厲無咎和衣躺在塌上,沉沉昏睡。來不及感慨抒發情懷,她上前將銀針摸索著刺入他的人中,片刻後厲無咎悠悠醒轉。
北宮珺忙將兩粒藥丸喂入他嘴裡,解藥喂兩粒的效果最好,其他人喂一粒那是為了節省不多的解藥。
“你感覺怎麽樣?”
厲無咎於昏暗中沒有辨認出眼前身著男人長衫的北宮珺,直到她出聲這才驚異道:“珺兒,你怎麽會在這裡?”北宮珺倒了一盞茶,輕嗅了嗅沒發現任何不妥後便端著喂到厲無咎嘴邊。
厲無咎坐起身,將茶水一飲而盡。
吃過解藥,喝過水後頭腦清晰了些,立時明白他們這是被人下藥了。
“其他人怎麽樣?”厲無咎站起身,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身體除了有些沉重外並無其他不妥。
北宮珺將現下情況跟他簡單的說明了,厲無咎並沒有責備北宮珺不顧自身安危涉險,若是沒有她,只怕今晚他跟將近二百名屬下就要葬身火海。
就這樣醒來的人一起幫著救昏迷的人,不到一個時辰所有人都清醒了。
厲無咎將北宮珺拉進一樓一間客房,道:“你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余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了。等事情平定後我再過來找你!”話落帶領屬下大步離去。
真是夠自信的,雖然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可若是他們不敵黑衣人怎麽辦?
北宮珺知道就算此刻跟著他也幫不上什麽忙,於是乖乖的在客房中等待。
很快外面傳來廝殺聲,漸漸廝殺聲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
北宮珺蜷縮在床榻一角,夜已深,她卻毫無睡意,一顆心高高懸著,外面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讓她驚懼不已。
三更梆子響過後,外面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北宮珺手裡攥緊匕首,警惕的看著房門處。不多時只聽“吱呀”一聲房門開啟,傳來熟悉的聲音,“珺兒莫怕,是我!”
北宮珺緊提著的心倏地放下,長舒一口氣,問道:“沒事了?”
“沒事了,圍困客棧的都是死士,沒留下活口。”
又是死士,這死士怎麽就殺之不盡呢?
剛感歎間,厲無咎上前一把將北宮珺拉入懷裡,帶著劫後余生的喜悅,道:“能再見到你真好!”
北宮珺沒有拒絕他的擁抱,但也沒有回抱他,情緒仍舊陷在劫後余生的驚嚇中,還沒緩過勁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就在此時,隔壁房間中傳來一聲半驚半喜的哭腔,“若曦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
“是暖姐姐!”北宮珺推開厲無咎,剛想過去隔壁看看,厲無咎雙臂緊緊箍住北宮珺,悶悶道:“人家夫妻許久不見,一定有許多話要說,許多 情要訴,我們怎麽能去打擾人家呢!”
現在的厲秋暖跟三個多月之前判若兩人,真想看看他們夫妻二人重逢後是個什麽情形。
於是北宮珺不再動彈,而是屏息凝神側耳細聽隔壁的動靜。
只聽一個頗有些磁性的男聲道:“你是暖兒?暖兒你怎麽瘦了?可是因為思念夫君食不下咽瘦成這樣的嗎?”語氣不無心疼。
黑暗中北宮珺翻了個白眼,厲秋暖長的那麽肥碩看來跟駙馬的縱容不無關系啊!
厲秋暖聲音嬌羞道:“夫君覺得我如今這樣子不美嗎?”
從北宮珺派玲瓏回蒲州郡客棧給厲秋暖報信後,厲秋暖火速召集所有人朝青岩鎮趕來。正遇著引出黑衣人,跟黑衣人戰在一處的黃鏢頭他們。
於是厲秋暖一聲令下,讓手下加入戰局。
眼看己方漸漸處於下風,就要被出手狠戾的黑衣人一鍋端了時,聽見後方處傳來廝殺聲,厲無咎帶領屬下殺了過來。
厲秋暖經過一夜的奔波,頭髮蓬亂,渾身上下被塵土嗆的髒兮兮的,哪還看出從前的精致和美麗。
可在蘭若曦心裡,厲秋暖就算是茅坑裡的石頭也是香的,美的。
他將纖弱柔軟的身子擁入懷裡,笑道:“美,美!暖兒怎麽樣都美!”
感覺到箍在懷裡的人兒老老實實,半天都不動一下,厲無咎道:“你不會是在偷聽吧?”
北宮珺猶如做錯了事被抓個正著的孩子般,現出一絲慌亂,隨後訕訕道:“這客房隔音太差,不管我想不想聽,都能聽到。”
厲無咎心裡光火,合著北宮珺光顧偷聽了,對自己深情的擁抱倒是心不在焉?厲無咎氣惱不已,俯首噙,住她柔軟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
北宮珺又驚又痛,剛想痛呼出聲,厲無咎覆上她的唇,將痛呼聲堵在喉間。北宮珺隻覺臉頰滾燙,若此時是白日,想來自己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螃蟹。
北宮珺羞惱不已,狠狠一把將厲無咎推得遠遠的,自己也後退了幾步。
厲無咎此時心跳狂亂,唇上猶自留有那軟糯的觸感,小腹間一股燥熱傳遍四肢百骸,讓他幾欲把持不住。
“對,對不起,是我孟浪了!”
北宮珺走到隔間外,坐在桌旁,定了定狂跳不已的心,道:“殿下接下來有何打算?這青岩鎮是否安全?”
厲無咎走到北宮珺對面坐下,倒了杯冰涼的茶水一飲而盡,頓時心裡那股無名欲’火被稍稍壓製下去。
“我已經安排人將客棧內外把守嚴了,今夜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追殺你們的不是有兩夥人嗎?另外一夥人呢?”
“應該是兵分兩路追擊我們了,那一夥人想是去了別的地方。累了一夜了,你去塌上歇息會兒吧,等天亮我會叫醒你!”
這一夜驚心動魄又加之剛才的羞窘難堪,北宮珺此刻哪有睡意,她道:“我不困,還是殿下去塌上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