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淮難掩讚賞地點了點頭，“不錯。”

  沈寒瀟早就看出對方說不錯基本就是很好的意思，諸如她做的糕點，甜菜，或是平日跟他一塊學習功夫，對方一般不誇，誇也基本都是不錯兩個字。

  沈寒瀟“首戰告捷”，因而對射箭更加感興趣了，接下來又讓雲淮教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天色逐漸見暗，她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雲淮看得出她玩得還不夠盡興，眼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其中還藏著點不易察覺的寵溺，“寒瀟剛學，便能學到這般，已是很不錯了。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學會，往後你有空還可以拿它來練手。”

  沈寒瀟沒意見，她難得對一樣東西起了興趣，此時甚至還想著明天也早點回來，好多練練手。

  雖然這弓箭對沈寒瀟來說並不算重，雲淮也還是把弓箭從她手中拿了過來，替她分擔了重量，一邊抬腳往裡屋走，沈寒瀟便跟在他身後，聽他說：“過幾日我再去選把更趁手的弓箭，給你練手用。”

  沈寒瀟這回沒跟他客氣——若是換成從前，她約莫會推辭雲淮的好意，只是現下，她學都跟著雲淮學了，這會人家主動說給她挑弓箭，她再拒絕的話，就不太妥了。

  而她沒學過射箭，對弓箭這類兵器自然也不如雲淮了解，因此無論於公於私，沈寒瀟都沒理由拒絕雲淮的好意。.
  “行啊，”雲淮可以放慢了腳步，讓沈寒瀟跟他並肩同行，她偏過頭對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道：“那就多謝十三了。”

  雲淮頓了頓，微微側過臉，目光專注地盯著沈寒瀟的臉。

  同樣是跟他客氣，可剛剛沈寒瀟用雲淮說麻煩他的時候，雲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而此時沈寒瀟笑著跟他道謝，他卻又無端覺得心頭好似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讓他從心底感到了愉悅。

  他又看了看沈寒瀟，視線在她嘴角還翹著的弧度上打了個轉，才溫聲道：“無需言謝。”

  沈寒瀟又是笑眯眯地衝他彎了彎眼睛。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的背影上，鍍了一層暖黃色的光，美得像一幅畫。

  沈寒瀟第二日起床，還多看了幾眼房間裡掛著的弓箭，隻覺手有些癢癢。

  她去柴房煲了粥，而後爭分奪秒地在等粥熟的時間裡，拿了弓箭到院裡摧殘那棵樹。

  她的肢體記憶力一向不錯，往常雲淮教她武功時，也不用基本都是教上一遍，她就能記下個七七八，再教第二遍時，就能流暢地把一整套招式都使出來。

  而此時她一站定，便分毫不差地擺出了昨天雲淮矯正她的姿勢。離弦的箭裹著風，穩穩地扎進了那棵樹乾裡，只不過這回沒射出跟昨天一樣的好成績，她昨天一舉射中了樹乾正中央，今天稍稍偏了一點。

  但沈寒瀟也不氣餒，隔了一夜再上手，也沒有雲淮在身邊教她，射出去的箭位置也隻比昨天偏離了一點，沈寒瀟已經挺滿足了。

  因為是在自家院子裡射箭，沈寒瀟沒有肆無忌憚地用箭筒裡的箭，隻反覆用同一支箭，箭射出去又把它拔出來，再重新射。她跑過去把釘在樹乾上的箭支拔下來，又對著樹幹練習。

  當她終於射出了昨天的成績，看著那支箭釘進樹乾正中央時，她頓時嘚瑟得原地跳了起來，眉眼都是喜色。

  然後她就聽見不遠處屋門口傳來一聲輕笑，她興奮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這麽眉開眼笑地看了過去。

  那發出笑聲的，站在房門口的人自然還是雲淮。他身上還穿著單薄的裡衣，裡衣是純白色的，穿上去有些貼身，能隱約透過白色裡衣看見他胸肌的形狀，沈寒瀟目光再往下移一些，若在認真看上一看，約莫都能數出他有幾塊腹肌。

  不過雲淮有幾塊腹肌沈寒瀟再清楚不過了——從他們初見的時候，沈寒瀟把重傷的他撿回家，給他檢查傷勢的時候，就已經把他上半身看了個精光了。

  不過那會兒她看了毫無感覺，只是稍稍感歎了一下他的好身材，而此時沈寒瀟卻怎麽都覺得這個男人無時無刻都不在散發魅力。

  就像現在，他都起床了，還穿這麽單薄在她眼前晃，不是勾引是什麽？
  還有，這個場景怎麽感覺還有點似曾相識？她是不是之前也有一次“得意忘形”地跳起來，然後也被人家看了笑話？

  沈寒瀟鬱悶地跟他對視。

  雲淮在沈寒瀟剛開始練箭沒多久就醒來了，出了房門見沈寒瀟在射箭，也就沒打擾她，兀自先去洗漱，等他洗漱完回來，站在門口看沈寒瀟射箭，全神貫注地練習射箭的沈寒瀟依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他於是得以稍稍放縱一下自己，讓他的目光能更多地在沈寒瀟身上停留。

  他看著沈寒瀟每次射箭都比上一次更加堅定，更加自信的姿態，看著她一次次來回跑去把樹乾上的箭支拔下來，看著她小巧的鼻尖冒出的汗珠，隻覺手有些癢，幾乎克制不住地想去為對方擦擦汗。

  然後他就看見終於射中了樹乾正中央的沈寒瀟高興得蹦起來的樣子，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而聽到笑聲的沈寒瀟也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偏頭向他看過來，臉上還帶著喜悅而又明媚的笑容。

  雲淮一瞬間被沈寒瀟那燦爛的笑臉晃了神，隻覺此時的沈寒瀟，竟是比清晨的陽光還要耀眼奪目，令他舍得不得移開眼睛。

  直到沈寒瀟的笑容逐漸淡下去，雲淮才回過神，掩飾性地握拳抵在唇邊咳了一咳，道：“寒瀟學習的速度真是快。”

  沈寒瀟並沒有發現對方的異樣，她心裡原先還有些糾結又被他看到自己得意忘形的模樣，有些擔心會毀形象，此時一聽雲淮誇她，便又啥糾結都沒了，眼裡複又染上有些的嘚瑟得笑意，嘴上卻道：“還有得學呢。”

  “……嗯。”雲淮應了一聲，盯著對方在陽光照耀下泛著淡淡金光的長發，還是覺得手有些癢，想過去摸一摸她的頭髮——一定很柔軟，雲淮想。

  沈寒瀟又欣賞了一會樹乾正中央得到那支箭，半晌才跑過去把箭支拔下來，而後動作自然地把弓箭遞給雲淮。

  雲淮也毫無異議地接過手，隻問道：“不練了麽？”

  沈寒瀟搖搖頭，盡量把目光放在雲淮的臉上，而不是落在對方單薄的裡衣上。

  她過一過手癮便罷了，今天布莊還有事要安排，她沒多少時間再繼續練箭：“今天還有事。”

  雲淮沒再多問，反身回屋把弓箭掛在牆上，沈寒瀟便去了柴房，把熬粥的火關掉。

  同雲淮一塊用了早飯，沈寒瀟便出了家門，直奔布莊去了。

  昨天她就跟杜掌事說好了，下午的時間給布莊裡檢查衣裳質量的工人去檢查那批貨，等今天早上她再去布莊驗收成果。

  若是有做的不好的，衣裳檢查出問題的時候杜掌事會立時安排人重新修改。不過沈寒瀟直覺那批貨裡出差錯的衣裳應該不多。

  她在心裡做過預估，就算那些衣裳裡有出紕漏的，以那些織工的能力來說，出差錯的衣裳數目應當也不會超過三十件。

  若是如此，那那些織工這半個月來超過任務要求，多做的那些衣裳便正好填補了這些空缺，沈寒瀟計劃讓她們完成一百件上品成衣的要求，不出意外的話是能成的，所以她才一大早直接就去了布莊，而不是像往常一樣先去古鏡待上一會兒或是一上午，再去布莊。

  因為沈寒瀟打算今天，就把那批貨公開售賣——若是那批衣裳數量達到她的預期值的話。

  沈寒瀟走慣了那條路，小半個時辰就到了布莊，這個時候集市上街道上都熱鬧了起來，沈寒瀟邁進布莊時，本來就在等她的杜掌事還有些意外，沒想到沈寒瀟今天會這麽早來。

  他正好出了大廳，一見沈寒瀟出現在大門口，便快步迎了上來，道：“掌櫃的早。”

  沈寒瀟點頭跟他道了聲早，而後問道：“如何？”

  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個字，杜掌事也還是第一時間聽出她問的是什麽事，再開口時聲音裡還有些藏不住的喜意：“掌櫃的挑人的眼光真不錯，那些織工這半個月來做的衣裳，昨天工人們仔細檢查過後，有出現紕漏的衣裳也不過十一件，其中大多還只是一些針腳縫合處的小問題，杜某昨日下午就已經讓姑娘們都改好了。”

  沈寒瀟聽到一半，往大廳走的腳步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來了，目光轉向杜掌事的臉，眼裡帶著些詫異，等杜掌事說已經讓姑娘們都把衣裳修改好織工，眼裡的詫異霎時濃了幾分：“這麽說，現下那一百三十多件衣裳，都是能直接拿來用的了？”

  “正是。”杜掌事肯定地回道。

  沈寒瀟這回是真的想不到。即便是她原先做好的預算裡，她覺得大概會有十幾件衣裳是不及格的，她的預算的確成真了，卻沒想到那些出了問題的衣裳也只是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竟是直接就能讓姑娘們修改好，今天就能用了。

  沈寒瀟重新抬腳往大廳走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