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家。

  “漓漓，”房門外傳來秦婉的聲音，“起床了，你今天要上班呢。”

  “啊！”

  江漓漓掀開被子，條件反射地坐起來。

  很奇怪，第一個浮上她腦海的，是葉嘉衍。

  昨天睡前，她沒有掛斷視頻，所以現在……

  她一把拿過手機，卻發現屏幕已經暗了——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哎，她還以為她可以隔空看見葉嘉衍熟睡的樣子呢。

  刻意為之的浪漫，果然行不通。

  吃完早餐，江漓漓打了個車去律所。

  她特意上網搜索了一下，發現照片還沒有開始在網上發酵，也許是因為韓繼楊還沒有什麽動作。

  到了律所，江漓漓給季慎之發了條消息，問他韓繼楊見的那個是什麽人。

  “我才收到資料。”季慎之說，“發給你。”

  “好。”

  江漓漓一邊喝水，一邊不斷地刷新聊天頁面，很快就收到一份文件。

  是一份報告，詳細記錄了昨天下午，韓繼楊和那個外國人會面時的談話。

  普通的會面談話，當然是不允許被記錄的。

  但是，韓繼楊這一次會面，很有可能涉及違法行動，所以被記錄了下來。

  “漓漓，”過了一會兒，季慎之問，“你有沒有看出什麽問題？”

  江漓漓已經看完了，感覺跟看了一篇聊天流水帳一樣。

  他們的對話很日常，沒有一點可疑的信息，好像他們真的只是想見一面而已。

  但這絕不可能。

  這番對話裡，一定包含著什麽重要的信息，但因為他們不了解規則，所以破解不出來。

  江漓漓如實把自己的感受告訴季慎之，接著問：“季大哥，警局裡有沒有專門破解這種對話的專家？”

  “有。”季慎之輕歎了一聲，“但是，這麽淺顯的對話，專家恐怕也無能為力。”

  “試試吧，也許會有什麽收獲。”江漓漓說，“我也再想一想。”

  “已經交給專家了。”季慎之一句話讓江漓漓放心下來，接著問，“嘉衍什麽時候回來？”

  “最遲是今天下午，他還沒跟我說呢。”說完，江漓漓默默地想，她晚點要發個信息問一下葉嘉衍。

  “那我們保持聯系。”季慎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先這樣，我去找一下張莉。”

  張莉？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這不是喜歡葉守炫的那個女孩？！

  “季大哥，”江漓漓忙忙問，“你找張莉幹什麽，你確定你要找的不是雪莉？”

  “張莉在調查雪莉，這會給雪莉帶來危險。”季慎之說，“我得去阻止她。”

  好端端的，張莉怎麽會調查雪莉？
  “守炫跟張莉坦白了？”江漓漓忙忙說，“季大哥，守炫應該是不希望張莉再糾纏他，他沒有想到會帶來這些後果。”

  季慎之也沒有責怪葉守炫的意思，說：“我知道，所以接下來的事情，我去處理。”

  江漓漓松了口氣，“好。”

  她掛了電話，先是問葉嘉衍什麽時候回來，接著把這件有趣的小事告訴了葉嘉衍。

  葉嘉衍也許是在忙，沒有馬上回復江漓漓，反倒是另一邊的季慎之已經開始行動了。

  季慎之很快就調查清楚，張莉和她的朋友們在哪裡。

  他到的時候，直接進去了。

  這是一家裝修奢華的酒莊，從中午營業到凌晨。

  現在不是酒莊的營業時間，裡面隻開著幾盞燈，七八個人圍坐在一起，討論著什麽。

  帶頭的女孩，就是張莉。

  季慎之聽見“陳雪莉”、“葉守炫”幾個字，不時從他們口中蹦出。

  為了調查陳雪莉，他們還真是努力啊。

  “打擾了。”季慎之突然出聲。

  一行人嗖地回頭，意外地看著季慎之這個不速之客。

  他們本來都有些生氣，奈何季慎之氣場太強，他們的怒氣硬生生被季慎之的氣場壓住了。

  “這位先生，”有人不得已用很溫和的態度說，“我們還沒開始營業。”

  “我知道。”季慎之徑直往裡走，最後停在沙發前面，看著張莉一行人，“我來找你們的。”

  一行人面面相覷，端詳著季慎之，最後說：“我們不認識你啊。”

  “不重要，我也不認識你們。”季慎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一張一張地記住他們的臉。

  脾氣衝的男孩子直接站了起來，怒聲問道：“你什麽意思？”

  季慎之直接出示了警官，證。

  有人不相信季慎之真的是警察，湊上去看了看，念了一遍季慎之的名字：“季警官？”

  他們是不願意招惹警察的，好聲好氣地問：“季警官，你特意跑到這兒來，有何貴乾？”

  “你們在調查陳雪莉？”季慎之直截了當地說，“我勸你們停下來，忘掉陳雪莉這個名字。”

  他是為了陳雪莉來的？
  葉守炫護著陳雪莉就算了，為什麽這個男人也這樣？

  張莉站了起來，很冷靜地說：“陳雪莉是我們的一個朋友，我們只是想更加了解她。再說了，我們調查她，又沒有用到什麽非法手段，你憑什麽管我們？你是警察，但你的權利是國家賦予你的，你不應該用來威脅我們這些普通市民吧？”

  “莉莉，”有人意識到，陳雪莉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簡單，拉了拉張莉的手，“別說了，坐下，先聽聽季警官怎麽說。”

  “陳雪莉不是你們的朋友，她的身份和背景，也不是你們可以調查的。”季慎之說，“我現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找你們，但你們再繼續查下去，下次來找你們的，一定是警察。你們太過火的話，可能還需要去警局喝杯茶，待上幾天。”

  張莉畢竟是小姑娘，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反擊道：“你嚇唬我們呢？我告訴你……”

  “莉莉！”馬上有人按住了張莉，對季慎之笑了笑，“季警官，我們明白了。之前守炫沒有跟我們說清楚，我們一時好奇就……總之，我們現在知道了，我們不會再調查陳小姐，請你放心。”

  季慎之面無表情地說：“你們最好是說到做到。”

  “當然，當然。季警官，您的到來，已經能說明一些事情了，我們都懂的。”

  季慎之環顧了一圈整個酒莊，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張莉一行人身上，似乎是在思考他們的話可不可信。

  除了張莉心有不甘，其他人都噤若寒蟬，一臉後怕。

  不管怎麽樣，季慎之期望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希望這是我們唯一一次見面。”

  季慎之說完，轉身離開。

  對於他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離開酒莊之後，他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

  但是他的到來，等於在酒莊投下了一小顆炸彈。

  酒莊內，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人開口了：“所以，這就是守炫不願意跟我們透露太多的原因？他是在保護我們？”

  “笨蛋，什麽保護我們呀。”另一個人糾正道，“他是在保護那個叫陳雪莉的姑娘好吧！”

  沒錯，葉守炫不說，是因為那為姑娘的身世背景不可說。

  他們好奇心爆發，調查了一下，結果招來了警察。

  “陳雪莉到底是什麽人啊？”大家心裡都有一個相同的疑惑，“那個季慎之，是個警官。如果陳雪莉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警官不會親自出面保護她吧？”

  “……”

  一番話，成功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從昨天查到現在，查到好幾個陳雪莉，而他們選擇把目光放在一些千金小姐身上，企圖從這些人當中找出葉守炫鍾情的陳雪莉。

  但是季慎之的到來證明了，那個陳雪莉是他們查不出來的。

  葉守炫喜歡的，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可以隨便被替代的姑娘。

  張莉終於明白葉守炫昨天那番話的意思了——

  他不是因為陳雪莉擁有那些特質，才喜歡陳雪莉。而是有著那些特質的陳雪莉，在他的眼裡，有著更為特別的光芒。

  他喜歡的不是所謂的特質，是陳雪莉這個人。

  聰明勇敢，很多人都可以做得到。但是聰明勇敢的陳雪莉，世界上只有一個，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莉莉，”有人勸道，“要不……咱還是算了吧？這個陳雪莉，咱打不過啊。”

  “我不甘心！”張莉一臉委屈，“我……我至少要知道，陳雪莉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身上什麽地方讓守炫哥著迷！”

  “但是我們的調查，絕對不能進行下去了。你也看到了，我們才剛開始呢，就招來了一個警官。繼續下去的話，我們可能真的要到局子裡去喝茶。”

  “是啊！莉莉，你看著這樣行不行，下次讓守炫找個機會，把陳雪莉帶出來跟我們見面？”

  見面……最直觀了。

  雖然那個畫面很殘忍，而且在那樣的場景下，張莉會覺得自己太可憐了。

  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這個樣子。

  “嗯！”張莉強調道，“我一定要見到她。”

  大家都覺得，見到之後，張莉也許就能死心了，這是好事。

  不過，有一件事，他們必須先跟張莉強調一下——

  “莉莉，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啊。我們不知道她什麽身份來歷，但現在有一件事已經很確定了——這是一個我們惹不起的女孩子。”

  張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