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承載著的，是所有人的希望。

  宋子琛有些擔心：“韓繼楊會不會發現？”一旦發現，韓繼楊一定會撕票。

  “不會。”季慎之示意宋子琛放心，“這個東西叫‘跟蹤器’，它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發光。換句話來說，夜色就是它最好的掩護。”

  所以，宋子琛和陳雪莉的擔憂，都是多余的。

  宋子琛多少放心了一點，接著問：“接下來怎麽辦？”

  “觀察雪莉的飛行軌跡。”季慎之始終十分鎮定，條理清晰地說，“等雪莉飛行一段時間後，我們或許可以根據她的航跡和方向，推測出韓繼楊的藏身之地。只要有了大概方向，我們就可以商量具體的營救方案。”

  宋子琛點點頭，“好。”

  因為緊張，再加上一顆心高高懸著，宋子琛的聲音在發顫，臉色看起來也冷峻而且蒼白。

  他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松開。

  “子琛，”季慎之可以想象宋子琛現在的心情，看著他說，“營救顏顏的事情，交給我們。你需要做的，是在顏顏回來之前，不要讓家裡的長輩知道這件事。”

  “我叮囑過顏顏哥哥了。”宋子琛頓了頓，繼續道，“我想為顏顏做點什麽。”

  “營救顏顏是我們的職責。”季慎之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說你有什麽需要做的，那就是相信我們。”

  宋子琛當然相信季慎之。

  他對季慎之的信任，是毫無保留的。

  但是，他的內心依然無法保持平和。

  只要能把顏顏救回來，不管要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可悲的是，他無能為力，只能把一切都交給季慎之和警方。

  理智告訴他，已經這樣了，他最好不要再耽誤季慎之的時間。

  “你去忙吧。”

  宋子琛轉而撥通林景澤的電話。

  林景澤看到熱搜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過來問宋子琛了。

  宋子琛把情況如實告訴林景澤，末了叮囑道：“不要讓家裡的老人知道。”

  林景澤如今已經有為人子、為人兄的樣子了，說：“家裡的老人這邊交給我，我不會讓她們知道的。顏顏就交給你了。子琛，一定不能讓顏顏有事。”

  “不會的。我們不會讓顏顏有事。”

  宋子琛同時也是在對自己說。

  到了現在，距離他跟林景澤通話結束已經有一會兒了，他想問問林景澤安排的怎麽樣。

  這件事的嚴重性，超乎他們的想象。

  林綻顏的母親經不起這個刺激，陳素蘭更經不起。

  林景澤一接通電話就說：“兩位老人家都睡了，明天我會陪著她們，不會讓她們知道這件事的。”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花了很多的力氣才鼓起勇氣問，“顏顏呢？有沒有什麽消息？”

  宋子琛不能跟林景澤說得太仔細，只是說：“警方已經想到辦法了。”

  林景澤也懂，沒有追問，只是說：“有什麽消息，及時告訴我。”

  “我會的。”

  宋子琛掛了電話，高高懸著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一點點。

  只要家裡的兩位老人不知道這件事，就不會出什麽狀況，他們就可以全心處理林綻顏的事情。

  這個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不止是季慎之，很多警員也在熬夜加班，被調派過來支援行動的特警全副武裝待命。

  江漓漓和蘇雪落給大家點了咖啡。

  這種時候，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會議室內的顯示屏上，顯示著跟蹤器的航跡。

  不管看不看得懂，大家都沒有移開目光。

  他們和林綻顏之間的距離沒有變，但是那個跟蹤器，一直在接近林綻顏。

  幸運的話，他們很快就可以根據跟蹤器的航跡推測出林綻顏的位置。

  “漓漓，”葉嘉衍說，“你和雪落去休息。有什麽消息，我再告訴你們。”

  江漓漓搖搖頭，“我們也睡不著。”

  “睡不著也去休息。”葉嘉衍堅持說，“你們沒有必要在這裡耗著。”

  江漓漓看了看蘇雪落，蘇雪落衝著她點點頭。

  她也隻好妥協了，起身的時候不忘叮囑：“如果有什麽消息，你們……”

  “一定及時告訴你們。”葉嘉衍接上江漓漓的話，末了遞給旁邊的女警一個眼神。

  “兩位，跟我來。”女警把江漓漓和蘇雪落帶到宿舍的一個休息間，“這是我們宿舍空著的臨時休息間，有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有飲用水。你們將就一下，休息休息。”

  “有這樣一個地方已經很好了。”江漓漓當然不能覺得自己是在將就，“謝謝。”

  “不客氣。”女警沒有過多停留，“我要去忙了。”

  江漓漓和蘇雪落簡單洗漱了一下，分別坐在兩張鋪著白床單的小床上。

  兩人都沒有什麽睡意。

  很顯然，她們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林綻顏的身影。

  “漓漓，你說顏顏現在怎麽樣了？”蘇雪落忍不住去想，“她會不會很害怕？”

  “害怕是肯定的。”江漓漓想起自己在A市的經歷，“但是……她不會表現出來。韓繼楊越是想看見她恐懼無助的樣子，她越不會讓韓繼楊得逞。”

  蘇雪落能想象林綻顏倔強的樣子。

  以前，她最欣賞的就是林綻顏的倔強和堅持。

  但是在韓繼楊面前，她保持這個樣子，也許只會招來皮肉之苦。

  本來應該承受這份痛苦的人，是她。

  他們所有人都疏忽了林綻顏，導致林綻顏成了替罪羔羊。

  想到這裡，蘇雪落就沒有說話了，只是深深地低下頭。

  “雪落，躺下休息一會兒吧。”江漓漓猜也知道蘇雪落想到什麽了，製止她想下去，“顏顏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她一定很需要我們。我們真的想幫她的話，就趁現在好好休息。”

  兩個人一起躺下了。

  盡管這樣，她們還是都睡不著，只能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們聊的最多的，當然還是林綻顏。

  學生時代的林綻顏，還有後來經歷了家庭變故、撐起整個家的林綻顏，以及畢業後一直拚搏的林綻顏。

  每一個時期的林綻顏，都那麽可愛，都那麽讓人心疼。

  林綻顏和宋子琛結婚，感到高興的除了他們的家人，就數他們這些朋友了。

  在他們看來，林綻顏和宋子琛不是彼此的救贖，他們是為了彼此而生。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們更完美的結合了。

  他們絕對不能就這樣分開。

  外面的人，也在為這個目標努力著。

  跟蹤器距離陳雪莉的直升機，只有三公裡左右的距離，它顯示出來的航跡，就是直升機的飛行軌跡。

  現在，航程已經持續了將近三十分鍾，方向已經非常明顯了。

  市郊。

  小島。

  季慎之研究了一番，從地圖上移開視線，看向會議室的其他人，說：“韓繼楊在官洲島上。”

  嚴凱點點頭，“基本沒錯了。”

  那個近年來逐漸荒廢的旅遊小島，就叫官洲島。

  多年前，因為定位是高端旅遊度假區，島上開發的設施非常齊全，停機坪乃至遊輪港口一應俱全。

  哪怕如今已經沒有什麽遊客了，這些設施也依舊能用。

  韓繼楊選擇了這個地方，足可見他的聰明。

  因為現在幾乎沒有遊客了，哪怕是在信息如此發達的今天，他把林綻顏綁到島上也不會露餡。

  最重要的是，在島上，他可以為自己制定多種逃離方案，再加上她帶著林綻顏這個人形保險櫃，他的出逃計劃基本是順利的。

  只要直升機從官洲島上起飛，韓繼楊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大半。

  所以，絕對不能讓飛機起飛，不能讓他把林綻顏帶走。

  他們必須把韓繼楊困在島上。

  “慎之，”嚴局問道，“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討論營救方案了？”

  “再等等。”季慎之說，“確認方向是官洲島的話，就可以開始了。”

  接下來，跟蹤器的航跡，依然是官洲島方向。

  他們沒有猜錯！

  “在一個島上……”宋子琛說，“不是易守難攻？”

  “確實。”季慎之承認這一點，“韓繼楊選擇官洲島，多半是看中了這個優勢。”

  “……”

  大家都看著季慎之，等著他說下去。

  如果他沒有辦法對付韓繼楊的話，他就不會是這種輕蔑的語氣。

  “但是，也因為是島嶼，我們有很多辦法可以阻止韓繼楊離開。”季慎之說，“韓繼楊選擇的這個地方，優勢和劣勢並存。我們要做的，是瓦解他的優勢，從劣勢的地方突擊。不過，我們需要賭一把。”

  所有人的心，都隨著季慎之的最後一句話提起來。

  過了將近十秒鍾，宋子琛才問：“賭什麽？”

  葉守炫接著問：“怎麽賭？”

  “賭雪莉和顏顏反應得過來，並且可以配合我們的營救行動。”季慎之說著，垂下目光，“如果輸了……”

  他的潛台詞很明顯——

  如果他們輸了，陳雪莉和林綻顏，很有可能都回不來。

  那個日漸荒廢的島嶼，不僅會成為韓繼楊的葬身之地，也會變成陳雪莉和林綻顏離開這個世界的出口。

  這個風險很大。

  但現在，她們在虎口裡。

  虎口求生，本來就要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