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綻顏的目光，像被某種魔力鎖在了宋子琛身上，根本不能移開。

  宋子琛錄了一個晚上節目，臉上已經顯出疲態，髮型也有些亂了。

  更明顯的是，他是趕回來的。

  他大氣剛剛喘勻，胸口還在起伏。

  盡管這樣，剛才那句話，他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誠摯而又鄭重。

  好像他已經憋了一個晚上，匆忙趕回來，只是為了告訴她：他喜歡她。

  這一刻，林綻顏隻覺得，宋子琛在她眼裡，從來沒有這麽帥過！
  不是因為他讓人血脈僨張的身材，也不是因為他英俊迷人的外表。

  是因為此時此刻的他，整個人由內而外發著光。

  是因為她知道了，宋子琛一直在關注著她。

  他看似漠然地坐在評委席上，卻對她的狀況了若指掌。

  沒有觀眾給她加油，他給她發消息，無聲地替她加油。

  沒有觀眾投票表示喜歡她，他跑到她面前，鄭重地說他喜歡她。

  要知道，他的喜歡，抵得上全世界所有人的喜歡加起來的分量。

  林綻顏不知道她原來有多喜歡宋子琛，她只知道，現在她更喜歡他了。

  有毒的男人……

  果然難以抗拒！

  “宋子琛，謝謝你。”林綻顏的動作突然不受大腦控制了，上去抱了抱宋子琛，“現場五百多個人，可能只有你喜歡我。”

  宋子琛拍了拍林綻顏的腦袋，“平時那麽自信，這個時候怎麽慫了？”

  “我不是慫。”林綻顏抱著宋子琛，正好方便打他，“我這叫認清了現實，客觀看待自己！”

  “那我只能說——”宋子琛的聲音帶著笑意，“你客觀過頭了。”

  “什麽意思？”

  林綻顏嗖地松開宋子琛，一臉問號地看著他。

  “很多綜藝節目都采取現場投票的形式，無效票一般只有幾票，很少有超過十票無效票的情況。”宋子琛不急不慢地說，“你表演結束之後，接下來的小組賽，投票情況也很正常。”

  只有林綻顏那一組投票的時候，無效票高達四十多票。

  林綻顏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你想表達什麽。”

  “我猜，那些棄票的觀眾，有一部分是我的粉絲。”宋子琛條分縷析地說，“她們本來應該打定了主意要投江雲的。但江雲表現太差，她們投不出手，也不願意投給你，隻好棄票了。”

  “……”

  “錄製現場雖然沒有很多人喜歡你，但你已經改變了部分人對你的看法。”宋子琛說，“節目播出後，那個人氣排行榜，你一定不會再墊底了。”

  “哎！”林綻顏突然想起什麽，肅然看著宋子琛，“你現在最應該跟我解釋的，不是這個吧？”

  最應該解釋的是哪個，不用說宋子琛也懂了。

  宋子琛一點都不急，反而問：“你真的需要我解釋？”

  決定把票加給江雲那一刻，他就知道林綻顏可以理解他。

  就算她無法理解，她的驕傲也不允許她無理取鬧。

  所以，林綻顏的嚴肅百分之百是裝的。

  林綻顏本來打算哭哭啼啼，或者假裝生氣，嚇唬嚇唬宋子琛的，看他這個樣子，她隻好坦誠：“好吧！我都懂。”

  “我把票加給江雲，不止一個原因。”宋子琛問，“你猜到了幾個？”

  “……”

  林綻顏豎起一根手指，眼睛裡充滿了求知欲，一瞬不瞬地看著宋子琛。

  “我知道如果投給你，你會贏得小組賽，排名再上升幾位。”宋子琛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是，按照你目前的情況，贏這一場比賽對你的觀眾緣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可能會讓你挨罵。”

  “……”

  林綻顏仔細想了想，才知道宋子琛考慮有多周全。

  宋子琛導致她輸了第一場比賽，觀眾也許會覺得，宋子琛根本沒有替她考慮。

  但是，如果宋子琛把票投給她，她一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按照江雲的作風，她甚至會買通稿黑她，她的路人緣和觀眾緣只會越來越差。

  宋子琛不投給她，她雖然輸了小組賽，但也不至於被淘汰。

  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大家的注意力會更多地放在她的演技上，而不是去討論她和宋子琛到底有沒有曖昧關系。

  宋子琛看起來根本不顧她的感受，但他的每一步棋，都是為她而下。

  就像他這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實際上優秀的不得了！

  宋子琛很享受林綻顏這種目光，趁機問：“我聽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江雲去找你了？”

  林綻顏點點頭，“她給我……送了一瓶礦泉水。”

  “感謝你？”

  “哦，不是，她根本沒反應過來我幫了她。”林綻顏說，“礦泉水挺無辜的——被她當著我的面丟地上了。”

  宋子琛懂了，“她去挑釁你？”

  “說‘警告’更貼切。”林綻顏示意宋子琛放心，“你別管。這種級別的，我要是搞不定，就不是林綻顏了！”

  宋子琛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追問道：“她跟你說了什麽？”

  江雲說的那些話，林綻顏倒不是不想告訴宋子琛。

  她只是能想象得到，宋子琛一定會以此為借口，說服她公開他們的關系。

  他一而再，她或許可以抵擋他的魅力。

  他再而三，那就什麽都說不定了……

  “當然是說一些我不想聽的話啊！不過，我會證明她錯了。”林綻顏說，“真的，你不用管！”

  “我現在可以不管。”宋子琛說著，目光和手都開始不安分了，“你明天什麽時候走？”

  林綻顏知道宋子琛的意圖。

  她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拒絕。

  不過，她也不打算輕易讓宋子琛得手就是了。

  她輕巧地抬起雙手，扣到宋子琛的後頸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柔軟軟的，“你……都不擔心我嗎？”

  宋子琛沉吟了兩秒，說：“我相信你有分寸！”

  “？？？”林綻顏問號臉，“我的意思是，你不擔心江雲欺負我嗎？”

  “哎？”宋子琛憋著笑說，“我以為你是問我，擔不擔心你會闖禍……”

  林綻顏：“……”

  “說到你會不會被欺負……我還真不擔心。”宋子琛說，“我都欺負不了你，江雲的能耐，還能比我大？”

  “宋子琛……”林綻顏十分無力地說，“我是在跟你撒嬌。”

  “……”

  宋子琛愣住。

  他可能不是戀愛小天才了。

  女朋友跟他撒嬌，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不過，話說回來，這貌似是……女朋友的錯？

  林綻顏無力加鬱悶，“江雲對你撒嬌，你不吃她那套，說主要看誰對你撒嬌。現在看來，我對你撒嬌也不管用嗎？”

  宋子琛終於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說：“你重來一遍！主要是，我沒辦法想象拿咖啡杯砸破我腦袋的人對我撒嬌……”

  “那件事怪你！”林綻顏在這件事上的立場永遠不會改變，“你沒事裝什麽狼人？”

  宋子琛若有所指地說：“都怪我沒想到我對面的才是一頭真正的狼人啊……”

  “……”

  林綻顏覺得，他們再就狼人這個話題聊下去，接下來就要開一盤狼人殺遊戲了。

  她今晚的目的，可不是這個！

  林綻顏不說話了，就這樣看著宋子琛，眸底有什麽逐漸開始變化……

  宋子琛看懂了林綻顏的眼神，警告道：“你再這樣下去，會很危險的。”

  林綻顏臉上，絲毫害怕退縮的跡象都沒有。

  她雖然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一點都不扭捏，“你剛才不是說……連你都欺負不了我嗎？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宋子琛的眸底，有什麽壓抑了許久的東西掙脫出來了。

  但是，他依然將自己的行為控制得很好。

  他看著林綻顏，“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返回，你想想自己說了什麽。”

  “……”

  林綻顏沒有照做，而是抬起頭，一個吻落在了宋子琛的唇角。

  她的答案，已經不能更明顯了。

  有那麽一個瞬間，宋子琛突然想不起來自己今年多少歲。

  因為只有在十幾歲的時候，跟那些和他同樣青澀的姑娘接觸，他才會有這種呼吸和心跳都失去了控制的感覺。

  他甚至，從來沒有體會過這麽大的喜悅。

  他明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但就是不敢輕易開始，好像他眼前的林綻顏是一個美好易碎的夢，他不敢輕易去觸碰。

  林綻顏沒想到宋子琛的反應會是這樣，問道：“你……是在猶豫嗎？”

  “不是。這有什麽好猶豫的？”宋子琛輕輕握住林綻顏的手，“我……緊張。”

  林綻顏仔細聽他的聲音，聽到了輕微的顫抖。

  她忍不住笑了，“你為什麽比我還緊張？”

  “鬼知道！”宋子琛以前覺得林綻顏笑起來很好看，但現在——他瞪了林綻顏一眼，“你不要在這種時候笑。”

  林綻顏不解地問：“為什麽？”

  宋子琛突然低下頭，攫住林綻顏的唇，狠狠吻了一通，說：“因為要承擔後果。”

  “……”林綻顏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宋子琛，抿了抿唇，說，“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