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記錄演員們賽前的狀態，攝像師和工作人員一直跟著林綻顏。

  “緊張嗎？”

  工作人員問。

  林綻顏點點頭，輕輕舒了一口氣才說：“很緊張。”

  工作人員沒有入鏡，打量了林綻顏一番，“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很緊張誒。”

  “馬上就要上台了。”林綻顏苦笑了一聲，“我這不是不能表現出來嘛。”

  “是什麽讓你這麽緊張呢？是台下的觀眾，還是……導師評委團？”

  工作人員就差直接說宋子琛了。

  林綻顏想也不想就說：“是舞台。”三個字，堵死了工作人員追問的路。

  不過，她說的是真心話。

  台下的五百名觀眾、強大的導師評委團，甚至是宋子琛，都不能讓她緊張。

  她是因為想演好這場戲、想替自己爭取繼續參賽的機會，卻又擔心自己會出差錯，緊張才有機會俘虜她的情緒。

  但是，很神奇，上了舞台之後，她就什麽都忘了。

  評委席上的導師團仿佛消失了，觀眾席也空無一人。

  舞台上的布景，似乎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一個角落，而不是臨時搭建出來的。

  她不是要飾演某個角色，她就是那個人。

  站在她對面的也不是人氣小花江雲，而是她妹妹。

  舞台上的燈亮起，全場觀眾安靜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舞台上的兩個演員身上。

  這一看，不僅是資歷深厚的導師團，宋子琛都有些意外。

  舞台上的林綻顏，穿著一身旗袍，身段玲瓏、面容姣好，性感得很高級。

  但是，從一個觀眾的角度看，宋子琛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外表，因為就在他看向她的那一瞬間，他已經被她帶進了戲裡。

  讓全場觀眾瞬間安靜下去的，不是人氣和呼聲都很高的江雲，而是林綻顏。

  林綻顏對江雲的碾壓是全方位的，一開始，江雲就沒有接住她的戲，反應慢了不止半拍。

  她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放慢自己的節奏，給足了江雲反應的時間。

  沒辦法，她們不是在片場，可以NG。

  她們現場演出，呈現出來的效果，五百名觀眾是即時看到的。

  演戲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呈現一個完整的表演、給觀眾沉浸式的體驗，比突出自己重要。

  接下來的全過程，江雲基本是被林綻顏帶著的。

  她們的表演結束後，贏得了滿場歡呼。

  林綻顏被掌聲喚醒，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身處舞台，也終於看見了坐在評委席最左邊位置的宋子琛。

  他和其他人一樣，也在鼓掌。

  不同的是，他在看著她。

  他的眼裡，只有她，而且眸底比平時多了一種東西。

  是肯定。

  他試圖通過眼神告訴她，她做得很好。

  但是，架不住江雲人氣高，台下有很多她的粉絲，在大聲呼喊她的名字。

  人氣，是一門玄學。

  林綻顏聽現場的歡呼聲，就知道這次表演完成得不錯，她於是不糾結那麽多了，跟江雲擁抱了一下，專心聽導師點評，希望知道自己還有哪些不足。

  她的表演不是完美的，還有一些細節可以處理得更好，讓她意外的是，三位導師在指出這個問題的同時，也極大程度地肯定了她。

  “綻顏，你給了我們很大的驚喜。”跟陳導齊名的導演說，“我們要謝謝你，讓我們在開場就看到這麽精彩的表演。再說一句，你不僅有演技，而且會演戲！”他注意到林綻顏給江雲時間的事情了。

  陳導和賀一寧都肯定過林綻顏的演技，但這是林綻顏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被專業的人肯定。

  她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對著導演鞠了一躬。

  主持人冷不防cue到宋子琛，“宋先生——有什麽想說的嗎？”

  “哦——！”

  台下觀眾都知道林綻顏和宋子琛之間的緋聞，開始起哄。

  沒辦法，宋子琛和林綻顏的瓜，實在太香了。他們要是真的在一起，絕對是世紀打臉以及大型真香現場。

  不僅是觀眾，就連網友也盼望著能從這檔節目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宋子琛不管錄什麽節目，話都不多，但每一句都非常帥氣利落。

  這一次，他也延續了之前的風格，說：“我會用投票說話。”

  “哦！”

  觀眾起哄得更厲害了，仿佛都認定了宋子琛手裡的20票一定會加給林綻顏。

  林綻顏覺得宋子琛不會按牌理出牌，又覺得宋子琛可能真的會投她……

  她突然比表演之前還要緊張了……

  接下來，觀眾開始投票，導師和宋子琛也要在卡片上寫下自己的票加給誰。

  觀眾投票的動作都很快，幾個導師互相商量了一下，也做出了決定，在卡片上寫下名字。

  按照規則，觀眾投票即時公布，導師投票到了所有表演結束後公布。

  小組比賽中勝出的人，將會獲得額外的十票加票權。

  公布觀眾投票結果的時候，林綻顏表面上淡定，但整個人幾乎繃成了一根水泥柱，一動不敢動，也不敢看結果。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演能不能打動觀眾，但是，她知道江雲的人氣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萬一出現一個很慘烈的結果……

  “哇！”

  林綻顏還沒想到那個很慘烈的結果，投票結果先出來了，台下觀眾的呼聲比剛才還要激烈。

  她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緊張，心臟幾乎要從喉嚨口一躍而出。

  她徹底不敢動了，也就看不到結果。

  宋子琛在台下看見林綻顏這個樣子，腦海中就浮出了前兩個晚上的畫面……

  他自己沒有發現，但是攝像頭和林綻顏的眼睛都捕捉到他笑了。

  剛才說謝謝林綻顏給他們帶來驚喜的導演，叫了林綻顏一聲，說：“看看票數吧。”

  林綻顏自以為很自然、實際上像個木頭人一樣轉過身——

  現場五百位觀眾，在她和江雲人氣懸殊十分大的情況下，有二百二十八人把票投給了她，二百三十一人把票投給了江雲，四十一人棄票。

  綜藝節目中，類似的投票形式，從來沒有這麽多人棄票。

  林綻顏有些懵，一個是她明白了觀眾剛才的呼聲是因為什麽，另一個是因為……她的票比她想象中高很多。

  江雲的演技遭到質疑，但觀眾緣和路人緣極佳，平時在各種綜藝上的表現也很討喜。

  她以為，她們的票數會像人氣一樣，出現一個巨大的懸殊。

  沒想到，她差點和江雲持平。

  “三票之差！結果很有懸念了。”主持人說，“這種時候，導師團的投票至關重要！但是，我們要等到所有表演結束後，才能揭曉導師團的加票！”

  江雲的粉絲開始替江雲加油，林綻顏沒有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不過，也很正常。

  退場的時候，林綻顏是帶著笑容下去的。

  宋子琛在台下這麽久，一直保持著一個坐姿，舞台上重新布景的時候，他突然起身，對旁邊的人說：“我馬上回來。”

  攝像師看見宋子琛要走，下意識地跟上他。

  宋子琛笑了笑，“我回一趟化妝間。”

  他回了自己的化妝間，讓助理把手機給他。

  助理很懂，走上來跟攝影師說：“我們小宋總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不方便讓你們拍，你們看……”

  攝影不但很配合，出去後還不忘幫宋子琛關上門。

  宋子琛拿著手機，給了助理一個眼神，裡面除了滿意，還有別的東西。

  助理又懂了，跟著攝像出去了。

  這個時候，林綻顏正癱在自己化妝間的沙發上。

  表演前太緊繃，表演的時候太投入，現在她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

  只有宋子琛那個笑容能讓她微微回一點血。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活過來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起來。

  她的神經，突然又繃緊了。

  難道，是宋子琛？
  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別人來找她，但是他能離開評委席嗎？

  林綻顏就這樣一邊覺得不可能，一邊滿懷期待地往門口走去，手在門把手上停了片刻才敢拉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不是她期待的宋子琛，是她根本想不到的人——江雲。

  林綻顏跟江雲說不上熟，但也不能說完全不熟。

  她們是一個公司的，平時雖然見不到，但這兩天排練的時候接觸不少。

  比賽結果還未知，江雲來找她幹嘛？
  “我給你拿瓶水過來。”江雲笑著遞給林綻顏一瓶礦泉水，“你剛才表現很好啊！”

  林綻顏很迅速地看了看水，又看了看江雲。

  水是普通的礦泉水，她的化妝間也有。江雲對她的誇獎也不是很走心。

  最重要的是，江雲顯然沒有發現，在舞台上表演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帶著，江雲的表演隨時會崩。

  不過，人家還什麽都沒說呢。

  “謝謝。”

  林綻顏伸出手，還沒接到瓶子，就看見江雲手一松，“哐當”一聲，礦泉水砸到了地上。

  江雲的臉色，隨著這一聲變成了挑釁。

  林綻顏突然覺得——

  就是這個感覺才對嘛！
  江雲和她是競爭對手，她好端端的，怎麽可能給她送水送誇獎？
  林綻顏沒有看地上無辜的礦泉水，迎上江雲的目光，“你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