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琛這句話，是林綻顏熟悉的“杠精”味道了。

  林綻顏不但不生氣，還保持著微笑，說：“宋子琛，不把話說清楚——你馬上就會被開除‘男友籍’。”

  宋子琛在死亡的邊緣試探，“論人氣，你不是江雲的對手……”

  “……”

  林綻顏覺得，身為一個成年人，不要那麽暴躁。

  她再給宋子琛一個機會！
  宋子琛求生欲很強，緊接著說：“論實力，江雲和你的差距——比你跟她的人氣差距更大！”

  “咦？”林綻顏驚訝地側了側身，看向宋子琛，“你說話居然還可以這麽好聽！”

  宋子琛一臉傲嬌，“看跟誰說話。”

  “……”

  林綻顏這下確定了，宋子琛不僅可以說話很好聽，也可以很會撩。

  關鍵是看跟誰！

  她就是那個“關鍵”！
  想著，林綻顏的唇角極快地掠過一抹笑，但她自己並沒有注意到。

  半個小時後，車子進入一段兩旁栽滿樹、空氣格外清冽的路段。

  林綻顏半降下車窗，呼吸了幾口冷冽中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說：“宋子琛，你今天要對我好點兒！”

  宋子琛想問他什麽時候對林綻顏不好過，但想到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又把話咽回去，給了林綻顏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是拒絕了漓漓來跟你匯合的！”林綻顏說。

  宋子琛感覺到太陽穴麻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林綻顏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調侃道：“還有小宋總不知道該不該說的事情？”

  宋子琛拋掉顧慮，“今天早上，漓漓也邀請我去她家了。”

  “……”

  林綻顏一雙原本可以釋放出萬種風情的大眼睛，此刻只能瞪得更大。

  她又心虛了。

  她怎麽琢磨怎麽覺得——江漓漓是在試探她和宋子琛。

  宋子琛皺了皺眉，“你至於這麽害怕？”

  “我們倆，是誰露餡了？”林綻顏自顧自地自問自答，“宋子琛，一定是你！”

  宋子琛的感覺比無辜躺槍還要不好——

  他覺得自己是被硬推出去擋槍的，押上最後的尊嚴問：“你憑什麽這麽篤定？”

  “就憑我是演員，演技一定比你好。”林綻顏一本正經地說，“所以，如果我們倆有人露餡了，那個人一定是你。”

  “我……”

  宋子琛氣呼呼地看了林綻顏一眼，又迅速扭回頭看路，被堵得說不出一個字。

  他算是發現了，林綻顏才是最擅長用流氓邏輯的人！

  他們不知道，江漓漓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他們窩裡鬥，純屬做賊心虛。

  但是，他們雙雙拒絕了江漓漓，確實讓江漓漓很鬱悶。

  此時此刻，江漓漓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法院的判例，一邊和葉嘉衍說了這個怪象。

  葉嘉衍知道，被宋子琛和林綻顏同時拒絕的事實，讓江漓漓難以接受。

  而對於那兩個人之間的愛（jian）情（qing）火花，江漓漓處於嗅到了苗頭，但還沒有具體的發現、也沒有掌握什麽線索的階段。

  如果他很認真地跟她討論、幫她理清了思路，她離真相就越來越近，宋子琛和林綻顏馬上就無處可逃了。

  他現在唯一能幫宋子琛的，只有轉移江漓漓的注意力。

  “子琛去看陳阿姨了。”

  順著葉嘉衍的話，江漓漓也給林綻顏安排了一個合適的借口：“顏顏一定是忙著排練！”

  這個……葉嘉衍就不確定了。

  不過，這種時候，讓江漓漓放飛想象就對了。

  葉嘉衍的問題無縫銜接地襲來：“今天早上，盛景怎麽跟子琛說的？”

  那些話，就算盛景不跟宋子琛說，江漓漓也能跟宋子琛說個大概，不過她經驗不足，肯定沒辦法說得像盛景那麽專業又全面。

  她就當這是一次鍛煉的機會，用自己的話來轉述盛景說的重點。

  這個時候，宋子琛和林綻顏剛好到療養院。

  下車的時候，林綻顏一點都不意外，還很自然地伸了個懶腰。

  宋子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猜到了？”

  “嗯。”林綻顏點點頭，“你給我發地址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宋子琛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認識這麽久，他一直覺得跟林綻顏打交道一點都不費勁了。

  哦，只是有頭破血流的風險！

  “你先去看看阿姨。”宋子琛說，“我去趟院長辦公室。”

  林綻顏點點頭，“好。”

  陳素蘭不知道去哪兒了，林媽媽一個人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正在打電話。

  “收到了就好。”林媽媽說，“你不要亂花了，拿去還給別人，知不知道？”

  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林媽媽歎了口氣，看了看被掛斷電話的手機，無力地垂下手……

  “媽。”

  林綻顏站在門口，冷不防出聲。

  林媽媽被嚇了一跳，猛地縮手回頭，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著林綻顏，“顏顏，你怎麽有時間過來？”

  “媽媽，”林綻顏皺著眉問，“你是不是又給哥哥錢了？”

  林媽媽一臉為難，“顏顏，你說的那些道理媽媽都懂。但是一百萬……靠你哥哥一個人，他一輩子也還不清的呀。”

  “媽媽，那是你辛苦工作得來的錢！”林綻顏說，“而且，就算要幫他，現在也太早了一點。”

  “……”

  “我們應該先讓他意識到，他只能自己填補這個窟窿。只有這樣，他才會真的努力。”林綻顏繼續道，“現在就幫他，他很快就會開始習慣性地依賴你的。”

  “我沒有想這麽多……”林媽媽說，“我只是想讓他盡快補好這個債務窟窿。”

  林綻顏心裡再氣憤，有些話也不能直接說。

  她走進房間，坐下來，無奈地說：“媽媽，我們都幫不了哥哥一輩子。”

  “媽媽都明白的。”林媽媽急於轉移話題，接著問，“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林綻顏少見地遲疑了一下才說，“宋子琛開車過來，我順便坐他的車過來看看您，還有陳阿姨。”

  “小宋來了？”林媽媽往林綻顏身後看了看，“他人呢？”

  “去院長辦公室了。”

  “顏顏，你和小宋……”

  宋媽媽的眼睛裡有了期待。

  她倒不是想催促林綻顏找一個對象，她只是覺得宋子琛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如果能和林綻顏走到一起……

  “媽，他是我老板。”

  林綻顏終究沒有說實話。

  她倒不是想瞞著母親，但她不能讓哥哥知道她和宋子琛在一起了。

  按照林景澤的性格，一旦知道了她和宋子琛的關系，他一定會去找宋子琛要錢。

  她已經很為難了，不希望宋子琛跟她一樣為難。

  林媽媽懂女兒的意思，她在暗示她和宋子琛沒有可能。

  林媽媽有些失望，但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轉而問：“小宋家裡最近出了什麽事啊？”

  “媽，”林綻顏掩飾著震驚，“您為什麽這麽問？”

  林旻的事情，應該還沒有人知道才對。

  遠在療養院的人，是怎麽收到風的？

  “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林媽媽告訴林綻顏，陳素蘭明明可以回家療養了，她甚至聯系江漓漓，讓江漓漓幫她轉告林綻顏，但沒多久，又有消息說宋家出了事，陳素蘭暫時不能回去了。

  她試著看了一下新聞，卻一無所獲。

  所幸陳素蘭還不知道這件事，也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聽到媽媽提起江漓漓，林綻顏知道怎麽回事了。

  但是，林旻的事情，她也不能告訴媽媽。

  就在這個時候，她收到宋子琛的消息，讓她出去一下。

  她一出去，對上宋子琛的眼神，就什麽都懂了，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宋子琛第一次用迷茫的目光看著林綻顏，“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

  林綻顏比昨天晚上還要心疼宋子琛。

  他等陳素蘭回家，已經等了十幾年。

  此刻，他一定是很想把陳素蘭接回家的，可是出了林旻的事情，他不敢輕易做決定。

  如果讓陳素蘭知道，宋峰林和林藝生了一孩子，那個孩子已經十幾歲大了，這又會是一個巨大的刺激。

  她才剛剛恢復，經受不起這麽大的刺激。

  林綻顏理解宋子琛的期待，但是，她必須幫他做出一個絕對理智的選擇。

  她握住宋子琛的手腕，說：“讓陳阿姨再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你回去處理好林旻的事情，再接她回去。”

  宋子琛的眸底浮出痛苦，“我不能現在接她回家嗎？”

  “能！陳阿姨已經符合出院的標準了！”林綻顏話鋒一轉，“但是，林旻的事情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傷到她。你回去拆除這顆炸彈之後，隨時都可以接陳阿姨回家。”

  “……”宋子琛閉了閉眼睛，“好。”

  林綻顏不顧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場，抱了抱宋子琛，說：“不要難過。你已經不用再等、不用再擔心了，陳阿姨已經好了！等你處理好林旻的事情，她隨時可以回家，像以前一樣過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