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瑜反應很快，不用閉上眼睛就能說瞎話——

  “就是……漓漓看見你的車停在這兒，一個激動，就拉著我跑過來了！”金瑜說完，不忘自己肯定一下自己的話，“嗯，就是這樣！”

  這是借口，葉嘉衍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和江漓漓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江漓漓看見他人都沒有這麽激動。

  現在他們都結婚了，她怎麽可能只是看見他的車就激動成這樣？

  肯定有別的原因。

  如果他沒有猜錯，還是江漓漓不願意說的那種。

  江漓漓戲癮也上來了，捂著肚子說：“我好餓啊……”

  “……”金瑜不解地看著江漓漓，不知道她要唱哪出。

  葉嘉衍完美地接住了江漓漓的戲，“我帶你去吃飯？”

  “好啊！”江漓漓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難題似的，“那……金瑜怎麽辦？”

  葉嘉衍用眼神給了周揚聲一個天底下最明顯的暗示。

  周揚聲比了個“OK”的手勢，“你們去吃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江漓漓笑眯眯的看向金瑜，“那我們走了？”

  金瑜被這出一唱一和的戲碼，尬得頭皮發麻。

  她恨不得把江漓漓推上車，“去吧去吧！”

  葉嘉衍和江漓漓先後上車離開了。

  馬路邊，只剩下周揚聲和金瑜兩個人。

  “今天培訓怎麽樣？”周揚聲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還不錯。”金瑜點點頭，“今天的培訓老師是一個很厲害的訴訟律師，跟我們分享了很多法庭上的經驗和趣事。”

  “說真的，”周揚聲好奇地問，“你們剛才跑什麽？”

  “我……”金瑜極力掩飾著撒謊的痕跡，“剛下已經說過了啊！”

  周揚聲笑了笑，“你不會以為我們真的信了吧？”

  “？？？”金瑜被震驚了，“可是你們剛才看起來……也沒有不信啊。”

  周揚聲笑得更厲害了，“那是葉總給你面子呢，他不想直接拆穿你。”

  金瑜產生了一萬種鬱悶，“你們……是怎麽看出來我在撒謊的？”

  “不是看出來的，你的話本身就有問題，你沒有意識到而已。”周揚聲不緊不慢地說，“葉總和漓漓從小就認識，而且他們結婚已經一年多了。他們看見對方都不會那麽激動，更何況只是看見對方的車？”

  “……”

  金瑜懊惱地拍了拍腦袋。

  周揚聲這麽一說，她才意識到，她這個借口的問題確實很大。

  虧她還是一個準律師呢，思維怎麽能這麽不嚴謹？

  周揚聲看了看金瑜，對上她的視線，“你上次說要請我吃飯，還記得嗎？”

  上次他送金瑜回家，還請金瑜吃了個飯。

  金瑜不知道是出於客氣還是什麽，說下次請他吃。

  她當然記得，順勢點點頭，說：“不如……就今天？”

  這一刻，矜持什麽的，金瑜確實沒有考慮到。

  她考慮到的都很簡單——

  她和周揚聲之間有差距，而且這個差距不是一般的小，這是一個短時間內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但既然她喜歡人家，就不要主動把這個差距設置成一個障礙。

  有機會和他相處、有機會多了解他一點，她就應該好好把握。

  矜持跟這些東西比起來，沒有任何重要性可言。

  周揚聲有些意外於金瑜的直接，但隨即襲來的，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愉悅感覺。

  他喜歡這種直爽不掩飾的女孩。

  看著金瑜的時候，他耳邊仿佛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這就是他苦尋已久的女孩。

  雖然時下還是冬天，但他實實在在地感覺到，春天馬上就要來了。

  這時，一輛車出租車開過來，周揚聲抬手攔下。

  司機問去哪兒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傻眼。

  司機是過來人，感受到那種不尋常的氣氛，笑著說：“慢慢想，不著急，反正前面是個紅綠燈！”

  “你想去哪裡？”周揚聲問，“或者，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嗯……”金瑜一時間也沒有頭緒，“你決定吧！”

  周揚聲很快說了七八公裡外的一家商場的名字，“我們先去那兒再看看吃什麽。”

  決定好吃什麽之前，就是閑逛時間。

  閑逛的時候，他們能聊的東西就很多了。

  在周揚聲的把控下，他和金瑜的進展十分順利，江漓漓卻在為他們擔心。

  江漓漓其實一點都不餓，她只是想找個借口跟葉嘉衍快點離開。

  如果他們在那兒磨磨蹭蹭，那他們就是大地上最亮的電燈泡。

  走了之後，她又開始想他們聊得怎麽樣？
  “放心。”

  葉嘉衍知道江漓漓在想什麽，隻說了這兩個字。

  有很多人經常說這兩個字。

  但很奇怪，只有它們是從葉嘉衍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江漓漓才會覺得它們有非同一般的力量。

  這種力量，足夠取得她的信任。

  但她還是好奇，追問道：“你怎麽確定？”

  “我不了解你朋友。”葉嘉衍邊開車邊說，“但是，我還算了解揚聲。”

  江漓漓支著下巴，暗搓搓地問：“你是說，周助理很擅長跟女孩子打交道嗎？”

  “……”葉嘉衍巧妙地救了周揚聲一命，“前提是他不討厭那個女孩子。”

  江漓漓放棄了套路葉嘉衍，選擇直接出擊，“我還有一個問題！”

  葉嘉衍挑了挑眉，示意江漓漓問。

  “今天閔憶婕第一天到公司上班，有沒有什麽情況？”

  江漓漓一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葉嘉衍，唇角彌漫著一抹笑意。

  很顯然，她以為這對葉嘉衍來說，是一個難題。

  沒想到葉嘉衍根本不假思索，直接答道：“沒什麽狀況。”他言簡意賅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江漓漓。

  有一些情況，完全在江漓漓的預料之中。

  但是，她還是被閔憶婕的直接，還有莊雅妍的勇敢震驚到了。

  這兩個人，都太猛了。

  江漓漓想著，突然把注意力放到了葉嘉衍身上。

  現在她要嚴肅地思考一下——葉嘉衍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閔家小千金為她失控，莊雅妍為了他可以賭上自己的下半生。

  至於她……

  “怎麽了？”

  葉嘉衍注意到了江漓漓的目光，但不知道她為什麽這樣看他。

  “我突然想到，雖然我喜歡你，但好像還沒有為了爭取你，而主動做過什麽事情。”江漓漓說，“所以，我可能是喜歡你的人裡面，最幸運的一個。”

  葉嘉衍笑了笑，“你又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我什麽都沒有做，我們就在一起了！”江漓漓甚至有些驕傲，“閔家小千金想得到你，都要先過你的秘書那一關呢！”

  “你可以……”葉嘉衍說，“從現在開始做。”

  江漓漓一頭霧水，“我們都結婚了，我現在還有什麽可做的？”

  葉嘉衍暗示道，“你不怕我被搶走了？”

  “我知道你很搶手。”江漓漓搖搖頭，“但如果你指的是閔憶婕……嗯嘛嘛，我一點都不怕！”

  葉嘉衍挑了挑眉，疑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我都聽說了，閔憶婕為了接近你，曾經主動創造過無數次機會。”江漓漓條分縷析地說，“她那麽努力，你都沒有心動，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最重要的是，閔憶婕不會背地裡玩陰的，如果她出招，她隻管接著。

  她真正需要提防的，是會趁她不備，把她推下水的莊雅妍。

  “不過，”江漓漓鄭重其事地接著說，“如果閔憶婕越過了我的底線，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葉嘉衍故意說：“你不是應該繼續相信我，覺得我不會對她心動？”

  “不一樣！”江漓漓還是有自己想法的，“我不能讓她覺得，我一點都不在乎這件事。”

  葉嘉衍笑了笑，沒有說話，騰出一隻手來揉了揉江漓漓的腦袋。

  自從他們結婚後，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江漓漓的腦回路奇奇怪怪，他經常無法理解，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是在胡鬧。

  但是，他願意看著她瞎胡鬧。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江漓漓的語氣很小心，聽起來幾乎是在試探，“你要先答應我不能生氣。”

  葉嘉衍“嗯”了聲，“我可以答應你。”但不保證絕對不會生氣。

  江漓漓快刀斬亂麻似的問：“閔憶婕其實還不錯的，而且都那麽拚、那麽主動了，你為什麽對她沒有感覺？”

  葉嘉衍看了看江漓漓，“你問了個好問題。”

  “……”

  江漓漓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

  她一點都不在乎這是不是個好問題，她在乎的是葉嘉衍的答案。

  “可能是因為從小就——被洗腦了。”葉嘉衍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幾分無奈。

  “誰？”

  江漓漓問歸問，實際上已經快猜到答案了。

  “爺爺。”葉嘉衍說，“從你出生開始，爺爺就告訴我，你就是我的新娘，等你長大了我就要娶你。”

  “……”

  江漓漓的臉像火燒一樣慢慢紅起來。

  她後悔了。

  她問什麽都不應該問這個問題的。

  葉嘉衍剛才怎麽說的來著？

  他說她問了個好問題，她還沾沾自喜。

  實際上，一切都是老套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