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莉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也正常。

  葉守炫看得出來，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她散發出來的親近感，都是無意間的。

  這說明她是打從心底接受了他，也完全信任他。

  葉守炫想著，唇角止不住地上揚，說：“走。”

  吃晚飯的時候，陳雪莉突然發現葉守炫眸底的紅血絲。

  今天周一，公司應該是很忙的。

  他能把一個下午的時間抽出來，只有提前上班。

  所以，他今天可能很早就到公司了，或者昨晚回去之後就開始處理今天的工作了。

  陳雪莉沒有問，只是在吃完飯後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回病房就好。對了，你今天早點休息。”

  葉守炫看了看手表，“不差這點時間，我送你上去。”

  陳雪莉也沒有推辭，兩人一起走出餐廳。

  走了一小段路，陳雪莉才發現，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

  慢慢走著，哪怕不說話，他們之間的氣氛也不尷尬。

  他們好像……越來越自然了。

  這是他們都願意看到的事情。

  陳雪莉回過神的時候，她和葉守炫已經在病房門口了。

  她轉回身，看著葉守炫說：“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你的眼睛都有紅血絲了。”

  葉守炫懂了，原來陳雪莉是發現了這個。

  他笑了笑，“明天見。”

  “明天？”

  陳雪莉更多的是意外。

  明天葉守炫還會來嗎？
  “怎麽？”葉守炫反問，“明天不想見到我？”

  陳雪莉忙忙否認，“當然不是了。”

  “那就這麽說好了，明天見。”葉守炫說完，瀟灑轉身，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舉過頭頂擺了擺，“走了。”

  他的背影，加上這個動作，簡直帥氣迷人到了極點。

  陳雪莉承認，葉守炫才剛轉身，她就已經開始期待他們明天再見了。

  她會不會是被葉守炫的男色迷住了？
  這樣不行，她要保持清醒啊！

  下一秒，陳雪莉奪門而入，背靠著門瘋狂做深呼吸。

  然而同時，她的唇角也在瘋狂上揚。

  沉迷就沉迷吧。

  清醒什麽的，不要了。

  另一邊，葉守炫剛剛進電梯。

  電梯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轎廂壁光可鑒人，葉守炫看見了自己，也清楚地看見自己上揚的唇角。

  怎麽形容呢？
  明明已經是夏天了，他卻感覺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春天，幸福地生活在春天裡。

  這個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出了電梯，葉守炫不由自主地開始哼歌。

  兩個進出的患者家屬聽見葉守炫的小調，說：“這個年輕人，一看就知道是家屬康復了。”

  “不一定。”另一個年輕人說，“他更像談戀愛了。”

  先開口說話的人沉吟了片刻，點點頭：“嗯，仔細想想，他的表情確實很像你剛開始跟我戀愛的時候。”

  “……”

  沒有人知道的是，陳雪莉雖然沒有直觀地讓人感受到——這個姑娘一定是戀愛了，但她的笑容同樣洋溢著無法掩飾的幸福。

  八點多，她收到江漓漓的消息，問她入院檢查的事情是不是都安排妥當了。

  “都妥了。”陳雪莉回復道，“我今天還做了幾項檢查。”

  “守炫還陪著你嗎？”

  “他陪了我一個下午，剛回去了。”

  江漓漓發來一個大大的笑臉：“有他陪著你，我們很放心。”

  雖然笑容已經佔據了她整張臉，陳雪莉依然不知道怎麽回復才好。

  “你早點休息。”江漓漓又說，“我們回頭找時間去看你，到時候再聊。”

  “好。”

  陳雪莉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回憶琢磨她和葉守炫之間的點點滴滴。

  他們之間，明顯不是普通朋友，他們對對方早就有了超過朋友的想法。

  但是葉守炫又十分克制，沒有什麽過分撩人的舉動，更沒有說什麽曖曖昧昧的話。

  在這個前提下，他又把她照顧得很好，連她的感受都照顧到了。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葉守炫是喜歡她的嗎？
  產生了這個疑惑之後，陳雪莉躺下來，盯著天花板繼續琢磨。

  問題是，這種事情，光是這樣乾琢磨，永遠不會有答案。

  陳雪莉意識到這一點，決定上網搜索答案。

  “男生什麽樣的表現是喜歡你？”

  看了一兩個答案之後，陳雪莉就忍不住翻過身去，趴在床上大笑。

  太傻了。

  不說她和葉守炫的情況有多特殊，光是葉守炫這個人，他就和一般人不一樣啊。

  哪怕葉守炫是一個普通人，人和人之間的想法、行為模式，也是存在差別的。

  她竟然忽略自己的感受，忽視葉守炫的種種舉動，去網上看別人一通分析，尋找葉守炫喜歡她的證據？
  太無厘頭了！
  她應該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自己感受到的。

  如果這些不足以支撐她相信——葉守炫是喜歡她的——那麽她也應該找江漓漓，或者某個更加了解葉守炫的人聊聊，而不是看一個根本不認識她和葉守炫的人分析一通。

  不過，通過這個傻乎乎的舉動，她確定了一件事——

  她一定是喜歡葉守炫的。

  否則，她不會做出這麽幼稚無厘頭的事情。

  過了許久，陳雪莉才起身去洗漱。

  當然，她已經暗自決定了，只要有疑惑，她就跟江漓漓聊聊，但不是今天。

  今天是江漓漓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她應該很忙。

  陳雪莉猜的沒有錯，第一天上班，江漓漓就感受到了葉氏的工作強度，被虐得筋疲力竭。

  回家後，她癱在沙發上，許久都不想動。

  她簡直不敢想象，葉嘉衍接手葉氏的時候有多累，他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難怪他們剛結婚那段時間，他幾乎無法顧及她。

  但那時，他也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疲憊至極的樣子。

  “你是怎麽做到的？”

  江漓漓一把抱住葉嘉衍的手臂，一臉真誠地看著他發問。

  他的側臉帥得驚心動魄，不管是下頜線，還是唇角和鼻梁的線條，都像是藝術家精心雕刻出來的作品，賞心悅目極了。

  江漓漓突然覺得，她的疲憊好像消解了一半。

  她也不是被葉嘉衍治愈了，就是葉嘉衍太帥了，她一下就重新找到了力量。

  於是，不等葉嘉衍回答，她就說：“我知道了！”

  她篤定的樣子勾起了葉嘉衍的興趣。

  葉嘉衍“嗯”了聲，示意江漓漓：“說說看？”

  江漓漓把自己剛才的感受說了一下，接著說：“你一定也是這樣的！你累了一天回來看見我這麽好看，就不累了。所以，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筋疲力盡的樣子。”

  這個解釋雖然不通，但莫名地有點可愛。

  葉嘉衍強忍著笑，點了點頭，“你這個解釋，也不完全是錯的。那個時候回家看見你，我確實覺得很安心。”

  江漓漓笑眯眯的說：“就跟我現在看見你一樣。”頓了頓，她又說，“不過，如果你很累很累，也不用在我面前偽裝成自己很好的樣子。”

  “什麽意思？”

  葉嘉衍不是不懂，而是在給江漓漓挖坑。

  江漓漓完全沒有意識到，繼續說：“你在我面前暴露出脆弱的樣子、筋疲力竭的樣子，說明我是你信任的人啊。”

  “我不是暴露過？”葉嘉衍突然說。

  江漓漓努力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隻好問：“什麽時候？”

  葉嘉衍目光深深的看著江漓漓：“很多時候。”

  “……”

  江漓漓怔住。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看來你真的沒什麽印象。”葉嘉衍在江漓漓耳邊說，“沒關系，今天晚上就讓你重溫一遍。”

  “……”

  轟隆！

  江漓漓感覺就像一道驚雷在她腦袋頂上炸開了。

  “先生，太太，”新來的阿姨從廚房走過來提醒道，“可以吃晚飯了。”

  葉嘉衍提醒江漓漓，“走吧？”見江漓漓遲遲沒有動靜，他又問，“你還不餓？”

  “我餓！”

  江漓漓拉住葉嘉衍的手，借著他的力氣站起來，跟他一起走向餐廳。

  阿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點，餐廳裡只有葉嘉衍和江漓漓兩個人。

  因為葉嘉衍剛才的暗示，江漓漓全程心神不寧，胃口都比平時差了。

  “漓漓，多吃點。”葉嘉衍說，“不然我會誤會。”

  “我吃少了你也能誤會？”江漓漓一臉驚詫，顯然是不信葉嘉衍的話。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我會誤會你的心思已經不在吃飯這件事上了……”

  江漓漓的臉頰已經開始發熱了，但表情還算冷靜。

  跟葉嘉衍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她多少還是被鍛煉出了一點定力。

  心裡有一道聲音告訴她，不能輸，一定要讓葉嘉衍為他的話付出代價。

  她靈機一動，突然放下筷子，眸底浮上來一抹笑意，看著葉嘉衍說：“真的呢。”

  葉嘉衍挑了挑眉，“嗯？”

  “老公，”江漓漓的聲音軟綿綿的，“都怪你，我的心思真的已經不在吃飯上了。”

  葉嘉衍：“……”

  “嗯……”江漓漓的聲音更軟了，目光也讓人遐想連篇，“就是你想的那樣啊。”

  葉嘉衍知道，江漓漓也許只是在反擊。

  但是，他願意上這個鉤。

  下一秒，他突然起身，走到江漓漓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