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莉沒有戀愛經驗，會不會感受不到？
  葉守炫壓根不擔心這一點。

  被愛，是最容易感受到的。

  當然，前提是表達愛意的那個人，是真心的，也有足夠的耐心和誠意，還要有實際行動。

  葉守炫自認為，這些條件他統統具備，那麽剩下的就是表達了。

  表達愛意的方式，有很多種。

  葉守炫打算先行動起來，讓陳雪莉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被愛，再用語言來表達，讓陳雪莉確認自己的感受都是真的。

  這個過程，陳雪莉的體驗一定是美妙的，她會一生難忘。

  沒錯，葉守炫要給陳雪莉的，就是一生難忘的回憶。

  出了咖啡廳，葉守炫很自然地松開陳雪莉的手。

  牽手這種最基礎的事情，也是要循序漸進的。他不想一下子就嚇到陳雪莉，讓她產生恐懼或者抗拒。

  陳雪莉確實在被松開的那一刹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但是，她並不反感葉守炫剛才的舉動，甚至還想回味一下。

  不過現在，先打住！

  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和葉守炫聊天。

  葉守炫很配合地跟陳雪莉聊了起來，他沒有刻意讓氣氛變得曖昧，也沒有言語撩撥陳雪莉，而是讓他們的交談保持著一種很舒服的節奏。

  他剛才已經牽了陳雪莉的手。

  一天進一步，就夠了。

  步子邁得太大或者太急，不是會傷到他自己，就是會嚇到陳雪莉。

  所以，他不如慢慢來，慢慢喜歡陳雪莉。

  陳雪莉一定能理解他的節奏。

  上車後，葉守炫降下車窗，讓夏天的風灌進車內，吹在他和陳雪莉的臉上。

  陳雪莉感受到了風中夏天的氣息，還有一些類似於戀愛的氣息。

  前者一定是真實的。

  至於後者，應該也不是她的錯覺。

  她要開始人生的第一次戀愛了。

  陳雪莉笑起來，趴在車窗邊，任由夏風肆無忌憚地吹起她的頭髮。

  “熱不熱？”葉守炫問，“熱的話把車窗關起來，讓冷氣發揮點作用。”

  “不熱。”陳雪莉的聲音都帶上了笑意，“這樣就很舒服。”

  “好，那就這樣。”

  葉守炫尾音落下，一點一點地放慢了車速。

  他也舍不得結束和陳雪莉相處的時光，哪怕只是這樣他開著車、她呆在副駕座上，他們都沒有說話。

  陳雪莉一開始沒有察覺，但是當這輛性能優越的頂配豪車，被一輛普通的代步轎車超過去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葉守炫多半是故意慢下來的。

  哎，剛才還說他們明天有一整天時間呢，他其實也舍不得啊。

  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葉守炫硬生生開出了四十分鍾。

  到了公寓樓下，他也下車了。

  陳雪莉立馬想到，他該不會也要上去吧？
  她的心率又開始異常，但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很從容地下車，看著葉守炫。

  葉守炫走過來，就在陳雪莉以為他會說“走吧，我送你上樓”之類的話時，他靠著車子，說：

  “我看你進去再走。”

  “啊？”

  葉守炫的台詞跟想象中差距太大，陳雪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怎麽了？”葉守炫挑了挑眉，“想讓我送你上去？”

  “不是！”陳雪莉忙忙否認，“我只是……我先上去了，你回去開車小心。”

  葉守炫沒有追問陳雪莉——只是什麽？
  他猜也猜得到答案——她只是以為他會送她上去。

  他當然樂意，但是他害怕嚇到陳雪莉。

  慢慢來，他要給陳雪莉接受和適應的時間。

  等到那個時候，他不愁上不去。

  陳雪莉已經無暇揣摩葉守炫的想法了，用競走的速度溜進公寓大堂，在自動門關上之前回頭看了看。

  葉守炫還靠著車站在那兒，她一回頭，他就衝她擺了擺手。

  就是這一個瞬間，很奇妙的，陳雪莉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填滿了。

  她確定，填滿她這顆心的，是幸福。

  她也衝著葉守炫擺擺手，隨後進了電梯。

  葉守炫這才上車，但他沒有馬上走，而是看著樓上。

  天色很黑，他知道陳雪莉住在第幾層，但無法在夜色中精準地辨別出她的公寓。

  看了一會兒，有幾戶的燈光陸續亮了起來，沒有猜錯的話，其中一盞燈就是陳雪莉打開的。

  他又看了一會兒，才發動車子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陳雪莉也在樓上看著他。

  因為知道葉守炫多半是看不見自己的，陳雪莉就趴在陽台的欄杆上，肆意地看著葉守炫的車子，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目力所及范圍。

  剛才充滿她內心的幸福感，不但沒有消失，還變得更豐盈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她很享受。

  夏天的風一陣一陣地吹來，風中有著夏日的夜晚獨有的氣息，還帶著一絲絲燥熱，有些不舒服。

  但是，陳雪莉覺得，她內心滿溢出來的幸福感，足以抵消一切不舒服的感覺。

  晚些時候，好幾個人給陳雪莉發來消息，問她是不是回到S市了。

  “回到了。”陳雪莉回復大家說，“下午就到了。”

  林綻顏收到消息，直接打來了一個電話。

  陳雪莉看著來電顯示，嚇了一跳。

  她朋友不多，在部隊的時候也沒法隨時接到電話，所以會聯系她的人，基本都知道不要給她打電話，給她發消息耐心等她回復才是最優選。

  久而久之，她就變得有些不習慣接電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雪莉才接起電話，“顏顏姐？”

  “雪莉！”隔著電話，林綻顏的熱情也絲毫不受影響，“歡迎回來！明天我們幫你辦一個歡迎派對啊！”

  歡迎派對！

  這麽隆重？

  陳雪莉下意識地拒絕，“顏顏姐，不用這麽正式，我去見一見大家就好。”

  “可是我們大家不止是想見見你。”林綻顏依然保持著百分百的熱情，“這半年，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了，怎麽能只是簡簡單單見一見呢？我們早就想好了，你回來的時候，要給你辦一個歡迎派對！”

  “那……”

  陳雪莉不擅長表達，但她心裡還是覺得，歡迎派對太隆重了。

  她不太習慣成為焦點。

  在戰場上，在任務中，成為焦點是很危險的，保持低調幾乎已經刻在了她的基因裡面。

  “我們在我表姐家裡辦。”林綻顏讓陳雪莉放松下來，“他們的老房子已經重建好了，他們剛搬回去沒多久，你正好去他們家看看。”

  “……”陳雪莉覺得，這樣倒是可以接受。

  “而且，在我表姐家裡，那就只有我們，都是你熟悉的人。”林綻顏繼續說，“我表姐家那個小院，重新設計過後，可舒服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陳雪莉沒有理由不答應了，“那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林綻顏沒有掛掉電話，而是一個勁地在那邊傻笑。

  陳雪莉也忍不住笑了，問道：“顏顏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有啊。”林綻顏直接問，“你和守炫，目前到哪一步了？”

  風裡的燥熱，突然變得明顯起來，烘得陳雪莉臉都紅了。

  她咳了一聲，回答不上林綻顏的問題。

  聰明如林綻顏，已經猜到什麽了，自顧自地開始分析：“你和守炫，如果還是純純的普通朋友關系，那麽你剛才一定會說你們只是朋友，但是你沒有這麽說……”

  “……”

  陳雪莉僵住了。

  林綻顏可以根據她的一個反應分析出事實？

  這個能力，不去當特種兵可惜了！

  林綻顏繼續道：“所以，你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一些、證明你們的關系已經超過普通朋友的事情。不過呢，守炫是一個有分寸的人，他會害怕嚇到你，所以你們的進展，應該還沒有很大。”

  “……”

  這一下，陳雪莉的額頭沁出了冷汗。

  林綻顏這通分析……也太準了。

  不對，應該說林綻顏太懂了。

  “所以，你們應該是牽過手，或者有過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林綻顏知道陳雪莉一定會不好意思，又說，“雪莉，你不要緊張，我知道我們明天該怎麽做了。”

  “啊？”陳雪莉嚇了一跳，“顏顏姐，你這麽一說，我更緊張了。”

  “我們不會怎麽樣你們的。”林綻顏很誠懇地說。

  “顏顏姐，你別說了。”陳雪莉快哭了，“我覺得你這句話一點都不可信。”

  林綻顏忍不住笑了，“你就先信著嘛！”

  “好吧。”陳雪莉問了具體的時間，又叮囑道，“你們不要把派對搞得太複雜，簡簡單單就好。”

  “放心吧，這個交給我們，我們有分寸的。”林綻顏說，“好了，你早點休息，明天見，晚安！”

  “晚安。”

  陳雪莉掛了電話，回到客廳窩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才回過神。

  她好像，突然間什麽都有了。

  喜歡的人，喜歡的朋友，喜歡的生活方式……

  這些她一度以為跟她絕緣的東西、她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在很短的時間內，她全都擁有了。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她甚至無法描繪現在的自己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