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雨意識到，江漓漓沒有表面上那麽小白兔。

  該鋒芒畢露的時候，這個看起來弱弱的女孩子，爆發出來的殺傷力，可以比任何人都強。

  她……就是這麽著了江漓漓的道吧？
  在氣氛變得微妙之前，沈佳雨及時開口：“江律師，我搜索公司資料的時候，看到不少你和葉總的新聞。跟在國內工作的朋友了解公司的情況，他們首先跟我提到的，也必定是你和葉總的事。”

  “原來是這樣。”江漓漓若無其事地晃了晃手機，“我把餐廳地址發群裡了。”

  “好。”同事問，“江律師，你怎麽過去？”

  “司機送我。”江漓漓看向沈佳雨，“這個點不好打車。沈律師，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好啊。”沈佳雨倒是不客氣，“謝謝江律師了。”

  上車後，沈佳雨系好安全帶，衝著江漓漓笑了笑。

  “沈律師，”江漓漓就像在跟沈佳雨聊家常一樣，“你在國外生活了那麽多年，工作也很穩定，怎麽會突然決定回國？我聽說，你在國外任職的那家公司，提出加薪希望你留下。”

  葉氏的法務部門剛成立不久，對於沈佳雨來說，老東家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如果她一定要回國就業，按照她的履歷和能力，去律所或者其他公司，都能拿到更優厚的待遇。

  她選擇葉氏，一定有什麽特殊的理由。

  “在外面待太久，我想回家了。”沈佳雨看著外面，輕歎了一聲，“外面雖然好，但終究不是故鄉啊。再說了，我父母家人都在國內，我不可能定居國外的。”

  “……”

  “我在回國之前，就聽說了葉氏，我很看好葉氏的未來。”沈佳雨繼續道，“葉氏的法務部，雖然是一個新部門，但在葉氏的管理下，它一定會很快走上正軌。我不能成為葉氏的‘開國功臣’，成為法務部元老也是不錯的！”

  她的一系列理由聽起來，完美無瑕，無可挑剔。

  江漓漓伸出手，“謝謝你選擇葉氏。你的加入，對法務部門、對葉氏來說都是很棒的事情。”

  沈佳雨輕輕握住江漓漓的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漓漓指了指外面，“我們到了。”

  阮家私房菜館，葉嘉衍和江漓漓常來。

  沈佳雨和其他同事，無一不被這裡的出品征服了，有人直接把自己的減肥計劃拋到腦後，決定吃完這一餐再說。

  離開的時候，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

  “江律師，這麽好的餐廳，你怎麽不早點帶我們來？”同事抱怨道。

  “不是我不帶你們來，是這裡的位置比較難訂，除非提前好幾天。”江漓漓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江律師，”另一個同事問，“你怎麽知道這裡的？”

  “葉總帶我來的。”江漓漓笑了笑，“今天就這樣吧，大家明天見。”

  “明天見！”同事們準備離去，才發現沈佳雨還在看著餐廳，調侃道，“沈律師這是……徹底被征服了味蕾，不想走了？”

  “那倒不是。”沈佳雨說，“我在回國前，就聽一個朋友說過這家餐廳。沒想到，江律師帶我們來的，就是這裡。”

  知道這家餐廳的，肯定是常客，知道怎麽訂位。

  同事很羨慕沈佳雨，說：“沈律師，那你以後有口福了，下次可以跟朋友一起來。”

  來不了了。

  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

  沈佳雨掩飾好傷感，擠出一抹笑，說：“今天跟大家聚餐也很開心，明天見！”

  她走後，同事們才覺得奇怪，說：“沈律師剛才……好像有點傷感？”

  “嗯。”其他同事表示認同，“我猜，跟她提起這家餐廳的，是他的前男友或者無疾而終的曖昧對象什麽的……”

  “我也覺得！她肯定是不能跟那個人一起來吃了，才會這麽傷感！”

  說完，大家看向江漓漓，用眼神問她怎麽看。

  江漓漓沒有接這個話題，說：“我回公司接葉總了。”

  再聊下去，他們又要吃狗糧了。

  同事們殷勤地替江漓漓拉開車門，“葉太太慢走。”

  下班後，他們就會調侃地叫江漓漓“葉太太”。

  江漓漓衝他們擺擺手，讓司機開車。

  回公司的一路，她都在沉思。

  沈佳雨給她的感覺，沒有那麽簡單。

  她要去查查這個人嗎？
  “太太，到了。”小陳問，“葉總還有多久下班？我在這裡等你們，還是先把車開到停車場？”

  “我問問。”江漓漓剛拿出手機，就看見葉嘉衍從公司出來。

  他穿著襯衫西褲，愈發顯得身材挺拔頎長。

  工作了一天，他的髮型微微有些亂了，但也只是為他平添了幾分隨性和慵懶。

  跟白天那個板正嚴肅的葉嘉衍起來，工作了一天、略帶著疲態的葉嘉衍，更加優雅迷人。

  江漓漓降下車窗，衝著他笑。

  葉嘉衍看見江漓漓，臉上也揚起一抹笑意，朝著她走來。

  “太太，”小陳說，“你一定不知道，葉總衝著你笑的時候，就是他看起來最平易近人的時候。”

  “是嗎？”

  “當然是！”小陳說，“要是沒有你，葉總一定是萬年冰山臉，永遠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你想想，那多可怕？幸好有你啊！”

  “放心吧。”江漓漓說，“以後都有我了。”

  葉嘉衍上車，正好聽見江漓漓的最後半句，疑惑地問：“你跟小陳承諾什麽？”

  “承諾你以後都會有平易近人的那一面……”

  江漓漓說到一半，就被小陳打斷了：
  “太太，別把我供出來，留條活路！”

  江漓漓衝著葉嘉衍聳聳肩，表示不是她不說了，是不能說。

  其實，不用江漓漓說的太仔細，葉嘉衍也能猜到他們剛才的對話。

  他興趣不大。

  不過有一件事，江漓漓一定很感興趣。

  “我們的婚禮請柬，全發出去了。”葉嘉衍不急不緩地說，“目前收到了一些回復，都說會來參加婚禮。”

  “嗯！”江漓漓打量著葉嘉衍，調侃道，“我們葉總的面子，還是挺大的。”

  “遺憾的是，”葉嘉衍說，“沒有大到陸總也會給我面子的地步……”

  陸總？
  陸薄言！

  不，他的太太蘇簡安才是重點。

  蘇簡安一直是江漓漓的偶像，江漓漓非常希望他們能來參加她的婚禮。

  之前蘇簡安也說了，他們會盡量抽空過來。

  葉嘉衍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之前不是說，”江漓漓甚至有些哽咽了，“陸總他們會來嗎？”

  “現在他們給我的回復是，還不確定到時候有沒有時間。”葉嘉衍摸摸江漓漓的頭，“漓漓，如果他們來不了……”

  江漓漓雖然失落，但還是可以冷靜客觀地面對事實，說：“來不了，說明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

  “沒關系的！”江漓漓擠出一抹笑，“這種事，我們不強求。”

  “你想得開就好。”葉嘉衍繼續道，“婚禮的事情，已經全準備妥當了。現在沒有定下來的，只有你的婚紗。”

  “我的婚紗問題不大。”江漓漓籲了口氣，“現在，我們只需要等那天到來就可以了。”

  “嗯。”葉嘉衍頓了頓，突然問，“你期待嗎？”

  “很期待！特別期待！”江漓漓說，“雖然我們早就是夫妻了，但是……我定製的那件婚紗真的很美，我一定要穿給你看！”

  “……”

  葉嘉衍有點消化不了這個轉折。

  不過，看在他也跟江漓漓開了一個玩笑的份上，他忍了。

  這個時候，他們都滿心以為，他們會順順利利一直到婚禮那一天。

  但是，有人打定了主意不讓江漓漓省心。

  沈佳雨用了一周時間，完全熟悉了葉氏的法務工作。

  第二周開始，她就變得強勢起來。

  對於江漓漓的工作安排，她會提出異議，告訴江漓漓她認為應該怎麽安排。

  她的理由很充足——她在國外有豐富的法務工作經驗，她認為她的安排一定比江漓漓更合理。

  偶爾確實是這樣，江漓漓會毫不猶豫地采納她的建議。

  但更多時候，她從國外照搬回來的那一套，不適用於他們目前的情況。她的一些建議，也是為了更加突出自己。

  這種時候，江漓漓會試著說服沈佳雨。

  沈佳雨就直接多了——她告訴江漓漓，江漓漓不夠專業。

  她第一次這麽質疑江漓漓，是在一個多人會議上。

  雖然葉嘉衍不在場，但是現場不乏公司高管，葉守炫也參加了這場會議。

  沈佳雨尾音落下那一刻，人人都屏住呼吸，似乎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不管沈佳雨的法務工作經驗多麽豐富，履歷多麽耀眼，這樣公開質疑江漓漓也太過於直接了。

  但如果她是想羞辱江漓漓，那麽她快要成功了。

  江漓漓一個法務，被質疑專業上面不夠專業，是一種致命的侮辱和打擊。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疑，江漓漓也愣住了。

  有人暗中碰了碰葉守炫，示意他給江漓漓解一下圍。

  目前這個情況，江漓漓太尷尬了，她自己是沒有辦法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