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局答應了。”

  中午，蘇雪落一來到病房，季慎之就將結果告訴她。

  蘇雪落的眼睛亮起來。

  她很驚喜，但不太意外。

  負責說服嚴凱的人是季慎之，他成功的概率極大。

  盡管這樣，她還是飛奔到床邊，笑盈盈的看著季慎之，“你太厲害了！”

  “嚴局有一個條件。”季慎之說，“我得保證，不讓你冒險。”

  “可是……你現在這個情況，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吧？”

  蘇雪落不是質疑季慎之的能力。

  她是醫生，她很清楚季慎之現在的情況。

  如果把季慎之比喻成一塊電池，而他巔峰時期的狀態，電量是百分之百的話，那他現在的電量，頂多只有百分之十五。

  再說了，她這個計劃，就是用自己當誘餌，季慎之怎麽保證她不冒險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我換你，我變成一個‘確定因素’。”季慎之說，“哪怕只是衝著我，徐力誠也會來醫院的。”

  “哈？”

  蘇雪落不是很理解——季慎之怎麽把自己變成“確定因素”？
  “以我對徐力誠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打算利用餐廳服務員獲取消息，那麽他不會告訴服務員他要幹什麽，他只會告訴服務員，他需要服務員幫他做什麽。”季慎之說，“現在，徐力誠要服務員做的，就是搞清楚我們在醫院的情況。”

  蘇雪落的思路逐漸被打開，順著季慎之的話說：“你的意思是：一旦掌握了我們在醫院的活動規律，徐力誠就會找機會動手？”

  “沒錯。”季慎之給了蘇雪落一個讚許的目光，“只要確定我一直在這間病房，他就會來。”

  “但是，你們不是覺得，我才是徐力誠的主要目標嗎？”蘇雪落這下是在質疑季慎之了，“你……？”

  “我也是。”季慎之很淡定地說，“徐力誠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但又不得不依靠我幫他辦事。他對我的情感，是很複雜的。我騙了他這麽久，他一定不會輕易算了。”

  徐力誠會來找他算帳。

  或者，只要有機會，徐力誠內心的仇恨，一定會驅使他來殺了他。

  他只要躺著、等徐力誠來就好了。

  蘇雪落雖然沒有想到，只要徐力誠來了，季慎之就會有生命危險。但是，她想到了以季慎之目前的力量，恐怕無法和徐力誠抗衡。

  哪怕徐力誠赤手空拳前來，季慎之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的話，”蘇雪落一臉擔憂地看著季慎之，“你……”

  “嚴局已經召集人馬開會了。”季慎之示意蘇雪落安心，“他們會制定一個妥善的、可以保護我的方案。”

  蘇雪落突然意識到，這樣的話，她的計劃就等於被季慎之篡改了。

  季慎之替她冒了這個險。

  “你什麽時候能先想想自己啊？！”

  蘇雪落的語氣，聽起來像是生氣了，實際上更多的是無奈，還有……無限的感動。

  “雪落，”季慎之說，“我比你了解徐力誠，我是更好的人選。”

  “……”

  都是借口！

  蘇雪落閉上眼睛，表示她不想再聽了。

  她猜也能猜到季慎之接下來會說什麽。

  “警方參與進來後，這就是一次官方行動，不是你個人的計劃。”季慎之嚴肅地強調道，“雪落，你要遵從安排。”

  蘇雪落的眼眶，在急速升溫。

  她用力地吸氣，強壓住眼淚和情緒，點點頭，“我知道。”

  “我不會有事的。”季慎之笑著輕描淡寫，“臥底八年，我都沒事。這一次，只是一個小小的逮捕行動，對我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這一次，”蘇雪落一字一句地說，“我陪著你！”

  過去的八年，季慎之孤身一人，獨自扛下了一切。

  這一次，她會陪著季慎之經歷這一切。

  沒過多久，餐廳員工就送餐過來了。

  “蘇醫生，先生，你們的午餐。”小謝一邊放下東西，一邊笑眯眯的看著季慎之和蘇雪落，“今天的早餐，還合兩位的胃口嗎？”

  蘇雪落裝作沒有發現小謝四處打量的目光，說：“我們覺得味道很好。”

  “那就好。”小謝看了看蘇雪落身上的白大褂，又說，“蘇醫生，我看你好像一直都在這裡啊？”

  “我只有下班時間才在這裡。”蘇雪落也不能表現得太配合了，“辛苦你了。晚上見。”

  這麽簡單的逐客令，小謝當然聽懂了，他也已經獲知了想要的信息，點點頭，隨後離開病房。

  蘇雪落並不急著吃飯，看向季慎之，“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他一直在拖延時間、打量病房內部，還有打聽你的動向。”季慎之不疾不徐地說，“你猜對了，他已經被徐力誠收買了。”

  “那我們以後盡量‘配合’一點吧？”蘇雪落說，“騙過他，就等於騙了徐力誠。”

  “除了‘配合’，我們還要小心觀察。”季慎之說，“徐力誠不是那麽好騙的。”

  “嗯！”蘇雪落打開飯菜，“先吃飯吧。”

  季慎之想到什麽，伸手阻止了蘇雪落的動作。

  “怎麽了？”蘇雪落問完，也反應過來了，愣愣的說，“徐力誠……不會那麽變態吧？”

  “你要記住：我們的敵人，就是一個變態。”季慎之叫警員進來，指了指飯菜，“拿去做毒物檢測。”

  蘇雪落看著空空如也的桌子，徹底傻眼了，“那我們以後怎麽辦？我們要餓到徐力誠行動的那一天嗎？”

  季慎之笑了笑，“當然不會讓你餓到那一天。”他讓人另外秘密送餐過來。

  警局的法醫加班加點，讀物檢測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飯菜裡含有毒素，不致命，但會讓人昏昏沉沉。

  蘇雪落熟悉這個成分，說：“吃多了，就變傻了……”

  季慎之看出蘇雪落的擔心，摸摸她的頭，“放心，我夠聰明，不會讓你變傻的。”

  如果是以前，蘇雪落或許還能吐槽一下季慎之太自戀了。但是，這次不行——這次的確是多虧了季慎之，否則她可能已經在變傻的路上了。

  她沒有獨自行動，也是對的。

  如果只是她，她絕對想不到，飯菜裡面會有毒……

  徐力誠為了對付她和季慎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嚴凱很快得知了這件事，發消息讓蘇雪落不要擔心，說警方已經制定了行動方案。

  警方料定，徐力誠這幾天還不敢貿貿然動手，所以他們會先秘密往醫院裡安排警察，甚至是特警。

  醫院附近，他們也安排了足夠的人手。

  “醫院內部和附近，現在就是天羅地網。”嚴凱說，“只要徐力誠敢來，他就絕對跑不掉。”

  “……”

  蘇雪落的心跳，瘋狂加速。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緊張。

  她太渴望抓到徐力誠了！

  “雪落，不要害怕。”嚴凱以為蘇雪落不說話是因為她怕了，“雖說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但那是一個亡命之徒。再說了，他的力量，已經大大被削弱了。我敢說，他到醫院的時候，手裡一定連把槍都沒有。”

  “嚴叔叔，我不是害怕。”蘇雪落一字一句地說，“我是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嚴凱一愣，隨後笑了，說：“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吧。”

  接下來幾天，警方一邊完善計劃，一邊往醫院附近和醫院內部送人。

  蘇雪落和季慎之雖然身處風暴中心，但他們很平靜。

  季慎之主要負責讓自己恢復過來，蘇雪落該上班上班，該來看季慎之就來看季慎之。

  當然，小謝來的時候，他們還是要演演戲的。

  過了兩三天，季慎之已經恢復得很好了，臉色也越來越紅潤。

  蘇雪落開了個玩笑，說：“我得讓顏顏介紹一個化妝師，讓化妝師過來把你的臉弄得蒼白一點才行。你這個樣子，哪裡像一個受了傷、身體還在被毒品滲透的人？”

  蘇雪落也只是說說而已，實際上小謝來的時候，讓季慎之裝成虛弱的樣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至於林綻顏和江漓漓，她是不可能讓他們來的。

  觀察了幾天，季慎之料定，徐力誠很快就會有動作了。如果江漓漓和林綻顏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徐力誠，她們會很危險。

  當然，她沒有說出她的計劃，而是以季慎之即將出院為借口，拒絕了江漓漓和林綻顏的探訪。

  除了埋藏在醫院內部的警察，還有季慎之和蘇雪落之外，沒有人察覺得到，醫院內部的氣氛正在變得越來越緊張。

  更沒有人察覺到，徐力誠的眼睛，正在盯著醫院。

  徐力誠認為，是時候了。

  他在醫院附近觀察了幾天，沒有發現有大量警察進入醫院，也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跡象。

  根據小謝的反饋，他這幾天送餐過去，季慎之和蘇雪落都在病房。至於其他時候，據蘇雪落自己說，她都在上班。

  季慎之和蘇雪落的生活越規律，他成功的概率就越大。

  他不能再等了。

  再觀察下去，警方會發現他在這裡。

  接下來，該讓小謝配合他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