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綻顏完全沒考慮到這一點。

  所以說，智商是硬傷啊！
  她乾笑了一聲，一邊後退一邊說：“我記住了。”

  葉嘉衍也笑了笑，逼近林綻顏，“所以，你是騙我的？”

  林綻顏演得最好的，就是裝傻——她“哈？”了一聲，一臉不解地問：“什麽騙你的？”

  “你說要除夕才能回來。”宋子琛不介意幫林綻顏回憶，“事實上，你早就訂好了今天回來的機票，對吧？”

  林綻顏又是幾聲乾巴巴的笑，“我……”她突然想起來，她回來不是為了接受質問的，於是一秒鍾硬氣起來，“我又不是故意的！”

  宋子琛：“？？？”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林綻顏說著，聲音又弱下去，“只不過……最後失敗了。”

  “……”宋子琛竟然無言以對。

  這就是林綻顏想要達到的效果。

  她笑眯眯的看著宋子琛，“怎麽樣？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宋子琛只能說：“沒有了。”

  “很好。”林綻顏表示滿意，“那我們出去商量一件事。”

  宋子琛回過神，這才反應過來，林綻顏掌握了聊天的節奏。

  這怎麽行？
  他攥住林綻顏的手臂，似笑非笑地說：“你好不容易才能回來……”

  林綻顏回來，的確不容易。

  但是，宋子琛這句話，絕對不是想表達他有多麽心疼她。

  她飛快地親了宋子琛一下，“我要跟你說正事。”

  她的表情很嚴肅。

  所以，盡管她誠意不夠，宋子琛還是決定暫時放過她。

  兩個人走到外面的客廳，林綻顏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跟你說過除夕的事情。”

  宋子琛沒想到林綻顏是要跟他說這個，不由得笑了笑——他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說：“我也想到了。”

  林綻顏怔了怔，已經到嘴邊的話就這樣被咽了回去。

  宋子琛也想到了嗎？

  那麽最後，他是怎麽決定的？
  “你來跟我一起過除夕，阿姨和你哥哥，就只能兩個人過節了。”宋子琛說，“是我考慮不周。”

  林綻顏：“……”所以呢？經過了周到的考慮之後，宋子琛是怎麽決定的？
  “顏顏，”宋子琛接著說，“如果阿姨和你哥哥願意的話，讓他們過來一起過除夕吧。”

  “……”

  林綻顏呆住了。

  宋子琛知道他說了什麽嗎？

  她還以為他會說，她應該回去陪著家人一起過節呢。

  他們兩家人一起過除夕……這樣不是更容易讓陳素蘭誤會嗎？
  “我跟我媽商量過了。”宋子琛說，“她覺得這樣很好。”

  “你……”林綻顏一時間不知道該答應還是拒絕，隻好轉移了話題，“你應該很久沒有跟阿姨一起過過除夕了吧？”

  “我年年都是跟我媽一起過的。”宋子琛說，“不過，不是在家裡。”

  “那是……”林綻顏猜到了，“在療養院？”

  宋子琛點點頭，“一般是我們兩個人。有幾年，我舅舅也會過去。”

  所以，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宋子琛已經很久沒有在家裡跟陳素蘭一起過過除夕了。

  今年的除夕，是時隔十幾年後的第一次。

  如果她拒絕了，宋子琛一定會很失望，陳素蘭也會失望。

  林綻顏已經到嘴邊的話完全變形了，說：“好。我跟我媽說一下。”

  只要林綻顏願意跟媽媽說，林媽媽就會答應的，畢竟她也照顧了陳素蘭那麽長時間，兩個人是有感情的。

  宋子琛就當林媽媽已經答應了，說：“除夕那天，我去接你們。”

  林綻顏無奈地笑了笑，“好。如果我媽媽答應了的話。”

  她不是沒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只是在這件事上，她實在不忍心讓宋子琛失望。

  她無法想象，過去的十幾年，宋子琛都是在療養院陪著陳素蘭度過除夕和春節的。

  在那麽喜慶的日子裡，宋子琛看著意識不清的母親，該有多難過？
  今年，無論如何，她都要讓他過一個美好的除夕。

  “那……”宋子琛確認道，“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嗯。”林綻顏用力地點點頭，“我會盡力說服我媽媽的。”

  宋子琛看著林綻顏，“現在重要的不是那個。”

  “那……”

  林綻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宋子琛落下來的吻，就告訴了她答案。

  她沒有推開宋子琛，更沒有表現出抗拒。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子琛松開林綻顏，說：“顏顏，我很高興。”

  “嗯？什麽？”林綻顏笑著問，“你一說想我，我就出現在你面前？”

  “還有一個原因，”宋子琛緩緩說，“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想過要給我驚喜了。”

  他還小的時候，母親總是會給他製造各種各樣的驚喜。

  但是，母親進了療養院之後，他的生活就變得平靜無波。

  直到林綻顏出現，他死水一般的生活，才重新有了生氣。

  林綻顏摸了摸宋子琛的臉，說：“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樣的小事感動宋子琛。

  “對我來說不是。”

  宋子琛的吻，重新覆蓋上江漓漓的唇，接下來就再也沒有松開。

  這個夜晚，本來很普通，但是對於林綻顏而言，因為宋子琛的吻，這個夜晚變得漫長而又浪漫……

  除夕就這樣一天比一天靠近了。

  第二天，林綻顏只是跟媽媽說了一下，林媽媽和林景澤就答應了和宋子琛一家一起過除夕。

  林媽媽聽說過宋子琛有不婚的傾向，但什麽都沒有問，只是說：“我也很久沒有見到素蘭姐了，正好去看看她。還有，你哥哥也應該跟子琛說一聲謝謝。”

  “好。”林綻顏松了口氣，“我跟子琛說一聲。”

  除夕前天，葉嘉衍回到了S市。

  除夕就這樣來臨。

  每一家每一戶的門前，都已經貼起了春聯，掛上了喜慶的裝飾品。

  整座城市，氣氛最消沉的大概是閔家。

  閔憶婕在葉氏的年會上鬧了一個大笑話，緊接著又從葉氏集團離職，基本是自己實錘了自己的迷惑性為。

  糟糕的是，她的一系列行為，讓整個閔家都蒙羞，如今哪怕是閔承允出去，都可以感受到異樣的目光。

  這個年，閔家是注定過不好了。

  閔憶婕無視了家裡的氛圍，天天喊著她會證明自己是對的，她會讓江漓漓哭得很難看。

  家裡人看得出來，閔憶婕已經是接近走火入魔了，想勸勸她。

  然而，閔憶婕聽不進任何人的話，隻尊奉自己那一套行為準則。

  看在她只是喊喊口號，暫時還沒有對江漓漓造成什麽影響的份上，閔家的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氣氛同樣沉重的，還有醫院。

  醫院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管外面怎麽熱鬧喜慶，這裡的氣氛都不會有絲毫改變的地方。

  蘇雪落從今天開始，要連值七天的班，她甚至把日用品帶了過來，打算住在醫院了。

  只有這樣，她才能逃避外面的喜慶和熱鬧。

  否則，孤身一人處於舉世狂歡之中，這是一件多麽寂寞的事情？

  下午四點多，蘇雪落收到消息，說是醫院給值班的醫護定了年夜飯，大家可以一起吃，算是給大年三十還在值班的醫護一個小小的安慰。

  這樣的話，還不錯！

  蘇雪落剛要回消息，就聽見敲門聲。

  她抬起頭，看見江漓漓和林綻顏。

  兩個人都穿著一身嶄新的淺色服裝，臉上畫著淡妝，唇色是很貼合春節氛圍的紅色。

  不得不說，江漓漓和林綻顏站在一起，實在是太養眼了。

  “你們怎麽來了？”蘇雪落很驚喜，“這個時候，你們不是應該在家裡陪著家人嗎？”

  林綻顏笑嘻嘻的，“你也是我們的家人啊。”說完舉了舉手上的一個食盒，“我們來給你送年夜飯！”

  食盒很精致，還很大，裝得下遠遠不止一個人的飯量。

  江漓漓接上林綻顏的話，說：“我們陪你一起吃。”

  蘇雪落這下明白她們的用意了。

  她們就是來送溫暖的！

  但是，除了她，她們也有真正的家人需要陪伴啊。

  蘇雪落接過食盒，說：“年夜飯我收下了，但是你們就不要留下來陪著我了，回去吧。”

  “……”

  江漓漓和林綻顏堅持要留下來。

  她們是來陪蘇雪落的，她們今天最大的目標，就是不讓蘇雪落一個人吃年夜飯。

  蘇雪落明白她們的用意，說：“醫院給值班的醫護訂了年夜飯，我正要去職工食堂呢。你們快回去吧，我不是一個人吃年夜飯。”江漓漓和林綻顏能想到她，她已經很感動了。

  “好吧。”江漓漓說，“那我們先回去了。”

  “一起走。”蘇雪落說，“我去職工食堂。”

  職工食堂在行政樓一樓，掛著歡度春節的橫幅，門口還有兩個大大的紅燈籠，為醫院增添了一點春節的氣氛。

  “我就不送你們出去了。”蘇雪落指了指行政樓，“我進去了。”

  江漓漓點點頭，“我們回去了。”

  “回吧。”蘇雪落衝著江漓漓笑了笑，“對了，新年快樂！”

  江漓漓和林綻顏也粲然一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