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葉嘉衍是不是一開始就想好要這麽做了……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反問道：“你想聽實話？”

  江漓漓點點頭，“當然！”

  “那天，回家的路上，你告訴我閔憶婕會在今天提出當我的女伴，我首先想到的對策，的確是這個。”葉嘉衍頓了頓，又說，“但是，我沒有馬上告訴你。”

  江漓漓略一思索，就明白葉嘉衍想表達什麽了，說：“你是覺得，到了這一天，閔憶婕不一定豁得出去？”

  “嗯。”

  葉嘉衍以為，閔憶婕還是有腦子的，或者她不敢下那麽大的賭注，賭上自己和閔家的顏面。

  直到閔憶婕在宴會廳、當著他的面、直接提出要當他的女伴，他才掐滅了對閔憶婕的希望。

  哦，他先前之所以對閔憶婕抱有希望，是因為他自問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讓閔憶婕誤會的事情。他認為，閔憶婕不至於因為他徹底喪失理智。

  “我也沒有想到，閔憶婕會賭上一切豁出去。”江漓漓說，“雖然我不讚同閔憶婕的行為，但她這份勇氣……讓我覺得很佩服。”

  閔憶婕自己也沒有想到吧，她下注的時候，就注定要輸了。

  葉嘉衍早就想好了對策，只要她敢豁出去，葉嘉衍就用最狠的方法反擊。

  “你——”葉嘉衍問，“不怪我？”

  江漓漓一臉疑惑，“怪你什麽？”

  “如果不是閔憶婕做得那麽出格，”葉嘉衍說，“可能不會有剛才那一幕。”

  江漓漓這才明白過來葉嘉衍的計劃。

  如果閔憶婕只是單純的挑釁挑釁她，葉嘉衍大概率不會管，至少不會這麽直接地讓閔憶婕和閔家顏面盡失。

  因為他知道，閔憶婕只是小作小鬧的話，她有辦法應付。

  所以，葉嘉衍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閔家，而是閔憶婕不自量力，高估了閔家對葉嘉衍的影響。

  換句話來說，這件事，葉嘉衍不能說是完完全全地替江漓漓考慮的。

  他以為江漓漓會生氣。

  江漓漓搖搖頭，說：“不會，我理解你。你做出最樂觀的假設，也為最壞的局面做好了打算，這就夠了。如果閔憶婕沒有什麽動作，你就為了擺脫她而公開我們的關系，那你就太衝動、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你了。”

  葉嘉衍這麽做，就是因為他知道江漓漓一定會理解。

  江漓漓說出這番話，他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他很感動，也很慶幸。

  他看著江漓漓，笑了笑，說：“很多時候，我都很慶幸，還好我當時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跟你結婚。”

  “算你有眼光！”江漓漓頓了頓，又說，“不過，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我爸爸真的跟你說了那些話嗎？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麽不知道？”

  “在我們領證之前。”葉嘉衍挑了挑眉，“這種話，爸爸當然不會當著你的面說。我不說，你永遠不會知道。”

  “你……”江漓漓盯著葉嘉衍，表示她還很好奇另一件事，“是怎麽回答我爸爸的？”

  “我記不太清楚了。”葉嘉衍緩緩說，“不過，聽完我的話，爸爸就同意我們結婚了。”

  江漓漓抿了抿唇，拆穿葉嘉衍，“你一定還記得，你只是不好意思說。”

  “……”

  江漓漓笑出聲，摸了摸葉嘉衍的頭，“好了，我猜對了。”

  “……”葉嘉衍也拍拍江漓漓的腦袋，“準備一下，我們還要出去。”

  “我去補個妝！”

  休息室內就有洗手間，江漓漓一說完，直接溜進去了。

  她的妝容沒有什麽問題，根本不需要補妝。

  她就這樣站在盥洗台前，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出去找葉嘉衍。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在他眼裡，不管江漓漓是居家的打扮，還是像現在這樣盛裝打扮，都很動人。

  他示意江漓漓挽住他的手，說：“別想明天和以後的事情。不管什麽事，都過了今晚再說。”

  江漓漓點點頭，挽住葉嘉衍的手，跟他一起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休息室。

  現在還是高管致辭環節，表面上，大家都很認真地聽著高管的發言。

  但是，葉嘉衍和江漓漓一出來，就打破了這種平衡。

  沒辦法，他們確實比高管更有吸引力。

  “剛才太意外了，沒有仔細看，葉總和江律師真的好般配！”

  “這才叫‘天生一對’啊！”

  “葉總和江律師站在一起，跟他和閔憶婕站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是不同的畫風。我終於知道什麽叫養眼了。”

  宴會廳內所有針對葉嘉衍和江漓漓的討論，凡是大家能聽到的，沒有一句負面的話。

  這個結果，大多數要歸功於江漓漓。

  江漓漓天生就有一種恬淡安適的氣質，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沒有一丁點攻擊力，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她是那種少有的、很好看、但不會喚起任何人的敵意、總能第一眼就博得別人的喜歡的人。

  以前，葉氏的員工總是喜歡說，他們無法想象什麽樣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們葉總。

  江漓漓的出現，給了他們答案——

  就是江漓漓這樣的。

  就是這種站在葉嘉衍身邊，能讓葉嘉衍也變得柔和的姑娘。

  他們甚至不用問就可以確定，葉嘉衍和江漓漓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唐遇和沈羨寧站在一邊，距離江漓漓不遠也不算太近，剛好可以看清江漓漓臉上的神情。

  剛才，葉嘉衍介紹江漓漓的時候，他們都很意外，但很明顯，江漓漓的意外只有他們的十分之一不到。

  或許是因為在一開始的時候，江漓漓就料到了葉嘉衍會那麽做。

  她無比篤定，葉嘉衍不會讓閔憶婕得逞，不會讓她受欺負。

  所以，沈羨寧提醒她的時候，她就說，她知道該怎麽做，不過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說的那個人，就是葉嘉衍。

  她全心信任著葉嘉衍，葉嘉衍珍視著她。她和葉嘉衍的關系，就是這麽簡單。

  沈羨寧由衷地說：“唐律，我終於知道幸福的婚姻和夫妻，是什麽樣的了。你也結婚吧，要像漓漓和他們家葉總一樣幸福！”

  “結婚很容易。”唐遇說，“像他們這麽幸福，就很不容易了。”

  沈羨寧想了一下，深有同感地點頭，“好像也是。”

  不過，葉嘉衍和江漓漓看起來這麽幸福，是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名為愛情的東西。

  那才是葉嘉衍和江漓漓之間，最美好的東西，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沈羨寧忍不住笑了，說：“唐律，雖然我們暫時沒有，但不妨礙我們心向往之啊！”

  “這個……”唐遇說，“倒是可以有。”

  半個多小時後，致辭環節結束了，接下來是自由時間。

  往年這個時候，大家多半是各玩各的了，但是今年，因為葉嘉衍和江漓漓突然官宣，可八卦性實在太強，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走。

  他們甚至覺得，這個非正式晚宴可以一直舉辦下去，只要葉嘉衍和江漓漓一直在。

  葉嘉衍也不打算馬上帶著江漓漓走。

  既然已經把江漓漓介紹給了所有人，接下來，不如趁機帶著江漓漓見一見公司的高層，方便江漓漓以後跟他們打交道。

  在那之前，葉嘉衍先問了江漓漓願不願意。

  江漓漓想了一下，點點頭，很堅定地說：“好。”

  她明白葉嘉衍的意思，葉嘉衍問的不只是現在，還有將來。

  葉嘉衍已經公開了他們的關系，以後，她多半是要以葉太太的身份出來社交、和一些人打交道的。

  她的生活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會變得比以前複雜一些。

  不過，為了葉嘉衍，所有的一切，她都願意嘗試著去接受。

  不會的，她就去學，學到會為止。

  葉嘉衍帶著江漓漓走動，自然有人迎上來打招呼，江漓漓一一記住高管的名字，確保自己下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字。

  江漓漓的溫柔隨和，正好衝淡了葉嘉衍身上的疏離和淡漠，葉嘉衍帶著她，自己都變得容易接近了。

  大家看見葉嘉衍的變化，紛紛感慨：“原來葉總在太太面前是這樣的，跟我們平時見到的那個葉總完全不一樣啊。”

  “有沒有人覺得，葉總和太太在一起的時候……變得可愛一點了？”

  可愛這個詞，本來應該跟葉嘉衍絕緣的。

  但是，跟江漓漓站在一起的葉嘉衍，也許是借了江漓漓的光，的確變得更加迷人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都沒有人提起閔憶婕。

  大家不是忘記了，而是聰明地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起。

  今天晚上，閔憶婕可以說是顏面盡失，她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也就是說，哪怕今天的晚宴結束了，這個夜晚……也不會輕易結束。

  更精彩的劇情，在後面。

  江漓漓見了很多個人，聽了許許多多恭維的話，最後已經記不住人，也聽膩那些漂亮的話了，於是扯了扯葉嘉衍的衣袖。

  葉嘉衍想了想，說：“你去找唐遇，休息一下。”

  “你呢？”江漓漓問。

  “我去打個電話。”葉嘉衍示意江漓漓放心，“沒事，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