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差點跪下來。

  唐遇沒有展現他的紳士風度，說一切有他之類的話就算了，還扯到了葉嘉衍。

  他的意思是，她的事，只能由葉嘉衍出面解決？
  唐遇一看江漓漓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說：“漓漓，你可能沒有理解到我的意思。”

  江漓漓很小心地問：“那……唐律，你的意思是……？”

  “我其實是在閔氏集團和葉總之間，”唐遇一本正經地說，“選擇了後者。”

  江漓漓琢磨了一下，不是很理解唐遇這個選擇，說：“唐律，不管怎麽樣，都應該選擇閔氏集團吧？”

  她這才明白過來唐遇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相比得罪葉嘉衍，他更願意得罪閔憶婕。

  所以，她和閔憶婕對上的時候，他讓她自由發揮，不加以干涉。

  問題是，一定不會有人認為，唐遇選擇葉氏集團是對的。

  葉氏和閔氏集團的實力差距，實在太明顯了。不管怎麽看，閔氏集團都是更好的選擇。

  “現在看，當然是閔氏集團更好。”唐遇說，“但是做人，目光要放長遠一點。說到將來的發展，我更看好葉氏集團。”

  “唐律，我很開心聽見你這麽說，但是……”江漓漓很疑惑，“為什麽？”

  一直以來，閔氏集團都發展得很好。正因此，閔家才會成為S市數一數二的望族。

  閔氏集團可謂是根深蒂固，葉氏不過是剛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葉氏怎麽可能輕輕松松後來者居上呢？

  在這兩者之間選擇前者，是會被質疑智商的吧？
  唐遇仿佛又知道了江漓漓在想什麽，說：“公司將來發展怎麽樣，當然要看根基和現在，但更重要的是它的決策者。”

  閔家的決策者不少。閔憶婕幾個哥哥，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不過，跟葉嘉衍比起來，他們確實要遜色一點。

  閔家兄弟齊心協力的話，倒是有可能比得過葉嘉衍。

  關鍵在於，閔家兄弟的利益糾葛，人盡皆知……他們根本不可能團結起來。

  所以，唐遇把寶押在了葉嘉衍身上。

  江漓漓懂了，點點頭，說：“唐律，雖然我的天然立場就是站葉氏。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很有遠見！”

  “你們家葉總會證明這一點。”唐遇說，“好好工作。”

  江漓漓立刻埋首處理工作。

  江漓漓和唐遇的對話，閔憶婕沒有聽到，但光是江漓漓的話，就已經能把她氣得七竅生煙了。

  江漓漓憑什麽這樣呢？

  她可是閔家小千金，公司上下除了葉嘉衍不刻意對她客氣之外，沒有一個人敢得罪她，所有人都恨不得捧著她。

  她能給公司帶來的資源，根本不是江漓漓那種平凡出身的人可以想象的。

  江漓漓當然可以說，葉嘉衍不需要這些資源，葉嘉衍也的確沒有接受她或者閔家的幫助。

  但是，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處啊！

  葉嘉衍不識趣，江漓漓竟然也不識相！

  四點鍾，設計總監從辦公室出來，說：“我去開會了，聽說盛唐的律師已經準備好了。”

  閔憶婕的眸底閃過一抹亮光，嗖地站起來，“總監，我可以一起去嗎？我當你的助理！”

  總監助理正好有些事情在忙，總監想了一下，點點頭說：“走吧。”

  這次的會議內容不複雜，主要是律所做一些匯報，因為跟設計部門有關，部門總監必須在場。

  江漓漓提前準備好了所有資料，匯報起來十分流利。

  她的成長速度，比一般人快多了。

  現實不是電視劇，沒有人能一夜之間習得神功、變成拯救人類的大英雄。每一個普通人都是腳踏實、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

  幾個月之前，江漓漓還做不到這樣流利地匯報。

  不管是葉嘉衍還是唐遇，都能看到她的成長。

  江漓漓匯報結束後，唐遇問：“各位，江律師有沒有哪裡沒說清楚？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人說話，最後還是葉嘉衍開了口，說：“沒有。”他給了江漓漓一個肯定的眼神，“很好。”

  江漓漓微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感謝葉嘉衍對她的肯定。

  在工作上得到葉嘉衍的肯定，她感覺比得到稀世珍寶還要高興。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今天的匯報到此結束。”唐遇說，“謝謝大家。明年再見。”

  大家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我有一個小問題。”閔憶婕突然舉起手，“唐律師，江律師，麻煩你們回答一下。”

  閔憶婕的笑容已經說明了，她試圖刁難唐遇或者江漓漓。

  葉嘉衍已經起身了，如果他再坐下，未免顯得可疑。

  閔憶婕就是抓準了這個時機。

  最終，葉嘉衍也沒有坐下，甚至沒有看閔憶婕一眼，徑直離開了。

  設計總監有點懵，問道：“憶捷，你有什麽問題？”

  閔憶婕笑眯眯的說：“總監，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有一些私人問題要問兩位律師。”

  江漓漓看了看手表，“沒關系，我們還有一點時間。”

  人家律師願意解答閔憶婕的問題，總監也不好說什麽了，“我先去忙了。”

  不等總監出去，閔憶婕就問：“江律師，你哪來的自信？”

  這質問的語氣，毫不客氣的態度……

  所以，是私人恩怨？
  總監很意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閔憶婕，又看向江漓漓——

  會議室內的氣氛明顯變了，而且是閔憶婕一己之力改變的。

  總監很詫異——閔憶婕跟盛唐的律師，竟然有私人恩怨？不會只是因為葉嘉衍剛才肯定了一下江漓漓吧？
  這……太可怕了。

  看見江漓漓還算淡定，總監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邁步走了。

  一般員工之間因為工作引起的恩怨，她或許可以試著調節一下。

  但是，被閔家小千金盯上的人，她還是不要幫比較好。

  閔憶婕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後的閔氏集團的力量。

  江漓漓很淡定，迎上閔憶婕的目光，反問道：“閔小姐，我的自信來自哪裡，關你什麽事？我的自信礙到你了？那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臉皮真厚！”閔憶婕說，“我指的是你下午跟我說的那些話！”

  江漓漓“嗯”了聲，“閔小姐，還有別的想跟我說的嗎？”

  江漓漓的態度沒有什麽問題，閔憶婕哪怕是從工作的角度，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她不是江漓漓的對手——閔憶婕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她還有辦法對付江漓漓！
  “周五的年會，你知道我會怎麽做嗎？”閔憶婕看著江漓漓，直接宣戰，“江律師，我可是都想好了呢。”

  “哦？是嗎？”江漓漓不為所動，支著下巴看著閔憶婕，“我還真是好奇呢。閔小姐，請你說說看。”

  “我會在那天晚上提出來，要當葉嘉衍的女伴！”閔憶婕說，“他不會拒絕我的。”

  “哦？”江漓漓問，“閔小姐，你也很自信啊。”

  “當然！就像那天在我家，他不會拒絕我靠近他一樣。”閔憶婕信心滿滿地說，“感情的事，不是靠你們相愛就可以的。在某些東西面前，所謂的感情不值一提。”

  江漓漓直接拆穿了閔憶婕，“你是想說，我和嘉衍的感情，在你的家世背景面前不值一提？”

  閔憶婕冷哼了一聲，“看來你沒有那麽傻！”

  江漓漓笑了，“閔小姐，我現在很好奇，太過於自信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閔憶婕皺了皺眉，聽見江漓漓接著說：
  “不如……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去忙了。”

  “你……”

  閔憶婕想叫住江漓漓，再跟她說幾句什麽。

  她很討厭江漓漓這副冷靜淡定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麽可以撼動她。

  江漓漓是怎麽做到的？
  “閔小姐，麻煩你有話一次性說完。”江漓漓說，“如你所見，我們很忙，沒有時間聽你吞吞吐吐。”

  閔憶婕氣得心跳都加速了，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才勉強保持著平靜，說：“江漓漓，這個周五，我們走著瞧！”

  “好啊！”

  江漓漓給了唐遇一個眼神，兩個人離開了會議室。

  進了電梯之後，江漓漓說：“唐律，我覺得你選擇葉氏是對的。”

  唐遇笑了笑，“你中午的時候不是這麽說的。”

  “我不知道閔家其他人怎麽樣，”江漓漓說，“但是，他們的智商至少要是閔憶婕的一百倍以上、才是我們家嘉衍的對手。我覺得……從閔憶婕的智商來看，挺難的吧？”

  江漓漓內涵一個人，通常是不帶一個髒字，卻能讓人心肌梗塞的。

  唐遇笑了笑，說：“漓漓，你今天也發揮得很好。”

  江漓漓明白唐遇的意思，跟著笑了，“我會保持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想去找葉總的話，”唐遇說，“我可以給你找個理由，你直接去。”

  “……唐律，”江漓漓一臉嚴肅，“我是那種人嗎？”

  “當然不是。”唐遇說，“不過，特殊時候，當一下這種人也沒關系。”

  江漓漓還是搖頭，“不去了。走吧。”

  剛才的事情，她當然可以跟葉嘉衍說。

  不過，不是現在。

  至少，不是在工作時間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