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乾笑了一聲，“小宋總？你踢的是我。”

  其實不是。

  她只是察覺到了宋子琛的動作，不想讓宋子琛輕易過這一關。

  宋子琛看著江漓漓的笑容，第一次知道，江漓漓也可以讓人這麽絕望……

  他以前真是低估了江漓漓！
  更糟糕的是，這種情況……除了求和，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漓漓，”宋子琛笑得很勉強，但竟然一點都不影響他的真誠，“你不覺得我們這是在互相傷害嗎？”

  “……”

  江漓漓覺得，宋子琛說的很對。

  但是，她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互相傷害就互相傷害吧！她就是要看看宋子琛會怎麽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宋子琛注意到江漓漓一系列的表情變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的表情，根本就是在說：來啊，互相傷害啊！

  “別鬧了。”葉嘉衍適時地出聲，“葉守恆和孫敏敏，應該已經到警察局了。”

  江漓漓的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她突然覺得，或許她應該留在警察局等孫敏敏。

  她不是要和孫敏敏理論——她不長記性再一次被騙，是她的問題。

  但是，她就是想再確認一下——孫敏敏真的騙了她嗎？

  哎，等等！

  她這是對孫敏敏還有所期待？

  一定是瘋了！

  江漓漓晃了晃腦袋，試圖把瘋狂的情緒從自己的腦海驅逐出去，接著就聽見宋子琛說：
  “我無法理解葉守恆的腦回路。”

  江漓漓很自然地接上宋子琛的話，說：“你要是能理解葉守恆的想法……那你可能不是正常人。”所以，宋子琛應該慶幸自己無法理解葉守恆。

  宋子琛琢磨了一下，反應過來了，感慨道：“漓漓，你真是……內涵鬼才！”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麽看來，你和你們家葉嘉衍，是絕配！”

  在內涵別人這一方面，葉嘉衍和江漓漓的功力，都已經登峰造極了。

  江漓漓又乾笑了一聲，“不要以為誇我一句，我就會忘記‘顏顏’的事情。”

  宋子琛實在是不想聊回去了，強行轉移話題，繼續道：“我一直在想，葉守恆為什麽要這麽做？”

  葉守恆這麽折騰一通，確實是能給葉嘉衍和江漓漓添堵。

  但是，葉守恆只是想給他們添堵嗎？收益未免太小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葉守恆的目的真的這麽單純，就會顯得他很蠢……

  江漓漓也不知道葉守恆到底是“單純”，還是太“單蠢”了，看向葉嘉衍，等著他幫他們分析。

  “你們剛才不是說——”葉嘉衍沒有回答，目光掃過江漓漓和宋子琛，提醒道，“知道葉守恆在想什麽的人，腦子有問題？”

  “……”

  江漓漓和宋子琛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實現了神同步——端起杯子喝水。

  他們都在等待對方回答葉嘉衍的送命題，但最終，他們的期待雙雙落空了。

  這種情形，像極了兩個學渣指望抄對方的答案，結果發現對方在等自己答題。

  除了“互抱互泣”，他們好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葉嘉衍已經看透兩個“學渣”的內心了，幫他們轉移話題——

  他看著江漓漓，說：“今天下午，你跟唐遇請個假？”

  江漓漓搖搖頭，“唐律也讓我休息，但我已經拒絕了。”

  宋子琛也有些擔心，“漓漓，你回律所的話……”

  江漓漓點點頭，笑容裡透著堅定，“我知道我回律所，要面臨什麽。”但是，逃避不是最好的辦法。

  再說了，按照目前的情況，這件事不是三兩天之內可以解決的。

  她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

  既然這樣，不如從一開始就勇敢面對。

  反正……真相一定會大白的！
  知道江漓漓有心理準備，葉嘉衍就不多說什麽了，倒是宋子琛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漓漓，你總是能無意間給人驚喜。”

  “嗯？”江漓漓一臉茫然地看著宋子琛，“什麽意思？”

  宋子琛隻負責誇，不負責解釋，說：“回頭讓你們家葉嘉衍告訴你。吃飯吧，吃完我還有正事呢！”

  他們剛吃完飯，葉嘉衍就接到周揚聲的電話，說是葉守恆和孫敏敏幾個人已經離開警察局，回到公司了。

  他們看起來都很鎮定，沒有任何明顯的信息透露出來。

  葉嘉衍看了看時間，吩咐道：“讓曲總監去我的辦公室等我。”

  江漓漓意想不到，看著葉嘉衍，“你還要跟曲總監談嗎？”

  “我再試試。這是最後一次。”葉嘉衍說，“除了咖啡廳，她是最好的突破口。”

  “……”

  江漓漓的心情很複雜，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理解地點了一下頭。

  “漓漓，我送你回律所。”宋子琛永遠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接著對葉嘉衍說，“你回公司忙你的。”

  葉嘉衍平時損宋子琛是一回事，實際上，這種時候，只有把江漓漓交給宋子琛，他才能真正地放心。

  他沒有跟宋子琛道謝，直接上車回公司。

  宋子琛指了指自己的車，示意江漓漓，“走吧。”

  他的司機認識江漓漓，直接問：“小宋總，是先送葉太太回律所麽？”

  宋子琛“嗯”了聲，偏過頭看了看江漓漓——

  江漓漓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她看著外面，神色很平靜，但很明顯在想什麽。

  宋子琛一直都覺得，他還挺擅長安慰人的，但這一刻，他卻覺得說什麽都很蒼白無力。

  不過，如果坐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是葉嘉衍，那一切都會不一樣。

  葉嘉衍隨便說幾句，就能讓江漓漓開心起來。

  “漓漓，”宋子琛最終還是開口了，“你……”

  江漓漓一回過頭，就對上宋子琛糾結的視線，笑了笑，說：“我只是在想……嘉衍要再跟曲總監談一次的事情。”

  宋子琛不懂，“這有什麽好想的？”

  “曲總監是一個關鍵人物，她很有可能知道全部的實情。如果她願意說實話，她可以證明我跟計劃泄露沒有關系。今天早上，嘉衍已經跟曲總監談過一次了。”江漓漓無奈地聳了一下肩，“但是，他沒能說服曲總監。他現在，應該是想再試一次。”

  這下，不只是江漓漓，宋子琛都有些感慨了。

  他和江漓漓一樣清楚，葉嘉衍這麽做，意味著什麽。

  葉嘉衍為了江漓漓，多半是要在曲總監面前降低自己的底線了。

  以前……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漓漓，這麽說可能有點老套——”宋子琛笑了笑，“但是，葉嘉衍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我真的只見過他為你改變原則。”

  江漓漓粲然一笑，“聽你這麽說，我比聽見你安慰我還要開心！”

  “我也很開心。”

  宋子琛一字一句，說得十分真誠。

  他的眸底有一抹光，說明他是由衷地開心。

  江漓漓覺得好奇，安靜等待宋子琛的下文。

  “你們從馬爾代夫回來後，我突然感覺到，嘉衍……是有生活的，他不是那個只知道工作的人了。”宋子琛說，“可以說，是你給了他生活。”

  “……”

  江漓漓突然想到，如果她告訴宋子琛，她在馬爾代夫經歷了什麽，他會嚇得臉色慘白吧？
  不過，相比嚇宋子琛，她更願意好好體會現在的感覺。

  她很難說清楚此刻的感覺。

  她只知道，她心裡有個地方，隨著宋子琛這番話，變得溫暖又柔軟。

  就在這個時候，江漓漓的手機響了起來。

  葉守炫？
  葉守恆同父異母的弟弟，但很少有人知道葉家還有這麽一個人。

  用葉守炫自己的話來說，他就像是葉家的透明人。

  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聯系她？

  江漓漓接通電話，聽見葉守炫用很冷靜的聲音說：“老爺子知道你們的事情了，現在人在醫院。我不知道葉嘉衍在幹什麽，就打給你了，你最好能過來一趟。”

  “爺爺情況怎麽樣？”江漓漓急急忙忙問。

  “別擔心，情況還算穩定。”葉守炫頓了頓，又說，“但是老爺子很擔心你。”

  “子琛，”江漓漓扭頭看向宋子琛，“送我去醫院。”

  宋子琛皺了皺眉，“爺爺？”

  江漓漓點點頭。

  這個時候，他們剛好到律所樓下。

  宋子琛讓司機不要停車，直接開去私人醫院。

  醫院在中環，距離市中心有些遠，好在這個時候不堵車，司機很快就把江漓漓送到了。

  宋峰林也經常在這家醫院看醫生，宋子琛對這裡還算熟悉，陪著江漓漓一起去心內科看爺爺。

  葉晉康也來了，站在老爺子的病床前，低著頭聽老爺子訓話。

  老爺子的威嚴，絲毫不減年輕的時候，說：“讓守恆不要瞎鬧，嘉衍已經夠照顧他了！我勸過他不要去挑戰嘉衍的底線，他最好是聽我的！”

  宋子琛笑了，說：“還是老爺子了解嘉衍。”

  老爺子知道，葉嘉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格外容忍葉守恆。

  否則，葉嘉衍使一使手段，葉守恆分分鍾在葉氏呆不下去。

  偏偏葉守恆還不知足，一次次地挑戰葉嘉衍的底線。

  這一次，葉嘉衍多半會告訴他——他把心思動到江漓漓身上，純屬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