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思索了一下，覺得葉嘉衍和宋子琛多半是聽見了什麽。

  她和林綻顏剛才的對話——

  她回憶了一下，很果斷地在林綻顏耳邊說：“別慌，我們剛才的話沒有問題。”

  “……”

  林綻顏拿不定主意，乾脆就聽江漓漓的。

  她不知道，她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和江漓漓方才說的那些話，如果連起來聽，當然沒有問題。

  問題是，葉嘉衍和宋子琛剛到，他們只聽見了江漓漓的最後半句。

  只聽最後半句……感覺就會很奇怪。

  警員見門內門外的人都不動，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說：“我們十二點午休。”說完就走了。

  宋子琛覺得這樣僵持下去不是事，“咳”了聲，低聲對葉嘉衍說：“她們女孩子……就是會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葉嘉衍說：“你帶林綻顏先走。”

  宋子琛給了林綻顏一個眼神，林綻顏居然懂了，走過來，和他一起低調地離開。

  葉嘉衍逆向而行，走進房間。

  房間不大，不過，也已經只剩下他和江漓漓了。

  江漓漓看著葉嘉衍，抿了抿唇，聲音都變軟了，“老公……”

  葉嘉衍走到江漓漓跟前，說：“我以為你會害怕。”結果呢？她都跟林綻顏聊到天南海北去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有一點害怕。”江漓漓也往前走了小半步，笑了笑，雙眸頓時亮如星辰，“不過，給你打完電話，我就不怕了！”

  葉嘉衍現在不吃江漓漓這一套，挑了挑眉，“不怕了，就跟林綻顏聊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我們的話……”江漓漓想起宋子琛剛才的表情，底氣突然不足了，聲音越來越小，“哪裡奇怪了？”

  “你為什麽要讓林綻顏聽我的話？”葉嘉衍說，“如果不是在警察局，子琛就要對我動手了。”

  江漓漓的關注點一下子歪了，“……你打得過子琛嗎？”

  “……”葉嘉衍說，“勉強平手。”

  這是兩敗俱傷比較好聽的說法！
  江漓漓把她那句話的來龍去脈告訴葉嘉衍，末了，強調道：“我的話其實有開玩笑的成分，你們……不要當真了！”

  “我不會。至於子琛……不好說。”葉嘉衍懶得管宋子琛了，接著說，“沒時間了，跟我回公司。”

  “回公司？”江漓漓跟上葉嘉衍的步伐，一邊疑惑，“幹什麽？”

  “再開一次會。”葉嘉衍順勢牽住江漓漓的手，“具體的，路上再跟你說。”

  他和宋子琛來後，江漓漓還一句都沒有和他聊過事情的進展。

  到現在，江漓漓甚至不知道，葉嘉衍和唐遇去找對手公司的那名高管，到底有沒有得到什麽有用信息。

  但是，葉嘉衍這樣牽著她的手，他的力道和溫度從掌心傳來，她就已經感覺到了安心。

  她甚至清楚地意識到，如果這次的事情她完全無法應對……那麽，她可以安心地躲在葉嘉衍的羽翼下。

  葉嘉衍……就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

  宋子琛和林綻顏還沒走，就在警察局門口。

  看得出來，他們已經盡量保持低調了，但他們的外形實在惹眼，很難讓人忽略他們。

  江漓漓遠遠看見他們，就說：“子琛和顏顏真的很般配，對不對？”

  葉嘉衍“嗯”了聲，“你朋友眼光不錯。”

  “……”江漓漓學著葉嘉衍的語氣，“你朋友的眼光也很不賴啊！”

  葉嘉衍：“……”

  宋子琛並不知道，為了他和林綻顏，葉嘉衍和江漓漓已經在私下PK起來了。

  他看著江漓漓，說：“現在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和顏顏交往的事，另外找個時間，我會好好跟你解釋。”

  “行吧。”江漓漓說，“今天先放你們一馬。”

  “放了我們可以。”宋子琛若有所指，“別的人，就別放了。”

  他說的，是設計汙蔑江漓漓的人。

  江漓漓笑了笑，說：“我不是每個人都放的。”說完，她衝著林綻顏擺擺手，跟葉嘉衍一起上車了。

  馬上就是中午了，陽光變得溫暖和煦，透過光禿禿的枝椏落到地面上，閃耀著動人的光。

  不知道為什麽，江漓漓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感覺到了春天的氣息。

  這個冬天，的確快要過去了。

  她扭頭看向葉嘉衍，說：“跟我說說吧！”

  葉嘉衍換了個坐姿，側過身面對著江漓漓，“嗯。”

  接下來，葉嘉衍告訴江漓漓，這次的事情，突破口不在咖啡廳，也不在曲總監。

  早上收到曲總監的消息，他就確定了，葉守恆一定是利用什麽把柄操控著曲總監。

  既然這樣，咖啡廳那邊，多半也被葉守恆把控得死死的。

  如果他們不變通，專攻這兩點，一定不會有什麽突破。

  葉嘉衍轉而想到，要完成一個這麽龐大的計劃，葉守恆的腦子……真的能保證每一個環節都毫無紕漏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他只能保證公司內部、他可以操控的人不掉鏈子。外部的人，他就沒有那個能力了。

  宋子琛昨天就聯系過季慎之。今天，葉嘉衍還沒到公司，季慎之就給了他一個關鍵信息——

  季慎之說，他查到江漓漓去咖啡廳的那天、同一時間、他們的對手公司，有一名高管也去了。

  “我預測一下，”季慎之在郵件裡說，“今天早上，警方就會查到這個，漓漓的嫌疑會隨之變得更大。”

  葉嘉衍和唐遇的動作快了一步，在警方聯系那名高管之前，就已經坐下來跟高管談了。

  當然，在他們之前，季慎之已經“敲打”過高管了，所以他跟唐遇和高管談得很順利。

  高管向他們透露，跟他接觸的，不是葉守恆或者孫敏敏，也不是曲總監。他只知道，對方是葉氏的員工，看起來很不起眼，應該不是管理層。

  葉嘉衍想到了某種可能，立刻讓周揚聲查一查設計部門這段時間離職的員工。

  周揚聲發現，曲總監的助理——在江漓漓見完孫敏敏的第二天，就辦理了離職。更可疑的是，辦完手續當天，整個人就回了老家。

  接著往下查，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曲總監的助理，跟著孫敏敏去過那家咖啡廳。

  咖啡廳很注重客人的隱私，實行預約製。大家都以為，每一個客人，都會被記錄下來——就像對手公司的那名高管去過咖啡廳，很快就被警方查了出來一樣。

  巧就巧在，孫敏敏帶著曲總監的助理進去的時候，聲稱那人是她的私人助理，直接把人帶進去了。

  沒有監控，助理相當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他再悄悄從公司消失……

  最後，這件事永遠沒有答案。

  雖然沒有實際證據可以證明，就是江漓漓泄露了方案，但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不是她。

  江漓漓會永遠背著這個罪名，她一生都會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至於葉嘉衍……

  計劃被對手公司用了，他可以追究，但追不回損失。

  這就是葉守恆和孫敏敏的目的。

  所以，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圈套。

  孫敏敏的眼淚、她告訴江漓漓，她想離開葉守恆……都是設計好的一環。

  將漓漓落入圈套，卻不自知，還以為自己可以趁此機會將葉守恆一軍。

  葉守恆和孫敏敏，聯手狠狠給她上了一課。

  她聽完之後，怔怔的看著葉嘉衍，說：“這個教訓……我永遠也忘不掉了。”

  葉嘉衍摸摸江漓漓的頭，說：“記住這個教訓，你才能成長。但是，不要責怪自己。”

  他話音剛落，小陳就說：“葉總，到公司了。”

  這個時候，周揚聲給葉嘉衍發來消息，說所有人都已經到會議室了，都在等他和江漓漓回來。

  另外，葉守恆今天是帶著傷來參加會議的。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懷疑是葉嘉衍打了葉守恆。

  “葉總，如果不是你……你想想怎麽讓大家意識到，葉守恆的傷跟你無關吧！”

  “是我打的。”葉嘉衍很坦蕩地回復道，“不用想什麽辦法了。”

  周揚聲回復了一串省略號，外加兩個“棒”的手勢。

  葉嘉衍放好手機，看向江漓漓——

  不等他問，江漓漓就笑了笑，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知道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是什麽場面，她不害怕。

  葉嘉衍給了江漓漓一個鼓勵的眼神，說：“跟著我，我帶你進去。”

  “嗯。”

  從下車開始，江漓漓就一直跟在葉嘉衍的身側。

  進了公司後，有許多雙眼睛追隨著他們移動，好像要看透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情況。

  大多數目光，都像芒刺一樣扎在江漓漓的身上。

  江漓漓感覺到了，但沒有遲疑，也沒有絲毫怯怕，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始終緊跟著葉嘉衍。

  他們沒有牽手，像上司帶著自己的下屬來參加會議。

  神奇的是，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無形的聯結。

  看見他們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心是在一起的——接下來的事情，他們會一起面對。

  最重要的是，他們突然覺得……他們葉總和江漓漓看起來好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