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跟著同事們下樓，沒有看見葉嘉衍，松了一口氣。

  如果她再吃一驚，就沒有人能幫她了。

  阿姨去拿了一些點心出來，遞給江漓漓，說：“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帶回律所，當下午茶吧。”

  江漓漓驚喜地接過食盒，“謝謝阿姨！”

  “謝什麽呀。”阿姨說，“下次要來，提前告訴我，我再給你做。”

  江漓漓就像珍藏稀世珍寶一樣，把食盒捧在懷裡，“好呀！”

  她們這一番互動，像極了奶奶和孫女。

  盛唐的人開始相信，江漓漓和阮叔夫妻，或許真的只是老相識。

  這麽想著，同事們看江漓漓的目光，都簡單了很多。

  走出餐廳，江漓漓冷不防看見宋子琛，好在葉嘉衍和季慎之已經不見人影了。

  唐遇也有些意外，走向宋子琛，跟他打了聲招呼，“小宋總。”

  宋子琛笑了笑，“我正要去你們律所。”

  “你要找盛律師？”

  唐遇指了指自己的車，想邀請宋子琛上車。

  “不了。”宋子琛說，“我自己開了車過來。”

  “那麽，我們律所見。”

  唐遇沒有多說，帶著團隊的律師離開餐廳。

  江漓漓走在最後面，上車前，她回頭看了宋子琛一眼。

  林綻顏告訴她，陳素蘭已經想開了，要和宋峰林結束夫妻關系，開始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猜得到宋子琛去盛唐幹什麽。

  她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刻來臨時，宋子琛這麽淡然，好像過去阻止宋峰林和陳素蘭離婚的人不是他。

  他應該是受到母親的影響，也想開了吧？

  “漓漓……”

  沈羨寧也透過車窗看著宋子琛，收回目光之後，好奇地看向江漓漓，顯然是想從江漓漓口中得知一些什麽。

  前幾天，宋峰林和林藝引爆熱搜的時候，他因為徐倩雯的事情，顧不上吃瓜，現在終於有時間了。而且，江漓漓一定知道很多沒有被爆出來的事情！

  江漓漓明白沈羨寧的意圖，衝著他笑了笑，說，“子琛自己知道的最清楚、最多。他馬上到我們律所了，要不你問問他？”

  “……還是不了。”沈羨寧連連擺手，“我沒有那個膽子。”

  江漓漓一臉認真地說：“我也沒有膽子跟你說太多！”

  沈羨寧太佩服江漓漓這種給別人台階下的能力了，露出一個理解的表情，然後收回自己的好奇和期待。

  他們回到律所的時候，宋子琛也剛好到。

  盛景這邊早就收到消息，做好接待宋子琛的準備了。

  宋峰林和林藝的風波還沒有平息，據說一直到今天，宋峰林都還沒有露面，而各大媒體還鍥而不舍地在宋氏傳媒的門前蹲守。

  宋子琛是直接跟這場風波相關的人，可是看起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盛唐的人見狀，也不敢盯著宋子琛看了，更不敢露出好奇的目光，隻敢在他進了盛景的辦公室之後，面面相覷一番。

  盛景已經把宋子琛要的東西準備好了，直接遞給他，說：“小宋總，我不是要干涉陳女士的決定，但是這一選擇的利弊，我還是要仔細地跟您分析一下。”

  “利弊——我們很清楚。”宋子琛說，“盛律師，我母親想開始新的生活。”在他眼裡，什麽利弊，都不如這一點重要。

  盛景想了想，也笑了，“我所謂的利弊，是從法律的角度分析的。‘開始新生活’，雖然無法從法條上分析，但是對於陳女士而言，是有益無害的事情，是我太膚淺了。”

  陳素蘭既然想開始新生活，就必然不在意所謂的利弊了，他當然也沒有必要再分析。

  “後續的一些手續，還要麻煩你。”宋子琛直接告訴盛景他的底線，“如果他不同意我們的條件，談判為主，盡量不要上法庭。但是，我和我母親不會讓步，如果一定要上法庭，我們也不怕。”

  “當然。”盛景站起來，胸有成竹地說，“我們不需要害怕。”他一句話，不但表明了他和宋子琛是同一陣線的，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也能給人無限的信心。

  緊要關頭，當事人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律師。

  宋子琛露出一個欣賞的目光，“盛律師，漓漓推薦你，果然是有理由的。”

  盛景和宋子琛握了握手，“我不會讓我的客戶和同事失望的。”

  宋子琛離開的時候，江漓漓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專注地處理著事情。

  雖然不知道她在處理什麽，但是她專注的樣子，絕對可以迷倒一大片。

  宋子琛不由得想到：只差一點點，江漓漓就不能坐在這裡，而是永遠陷在黑暗的深海當中了……

  江漓漓察覺到異樣，憑著感覺望過去，正好對上宋子琛的目光。

  宋子琛衝著她笑了笑，神色看起來有些複雜。

  她來不及細品，其他人甚至沒有機會注意到宋子琛的不尋常，他就已經離開了律所。

  他今晚還要去錄節目。

  江漓漓只是覺得奇怪，也沒有什麽頭緒，只能埋頭繼續處理工作。

  下午三點多，有同事過來告訴她，說是丁遠良被多位投資人撤資，公司的經營陷入了困境，他只能接受收購，以此來保住自己多年的心血。

  江漓漓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感慨的。

  如果丁遠良不想著報復她，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善惡只在一念之間，卻決定了很多事情的走向，甚至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

  加班到七點多，江漓漓終於忙完手頭的事情，但是葉嘉衍還要加班到九點多。

  她正想著是先回去，還是去找葉嘉衍，就收到葉嘉衍的消息——他讓她去一趟公司，幫他看點東西。

  今天雖然是周五，但葉氏肯定有很多人加班，她這個時候大喇喇地去找葉嘉衍，不用到明天，就會有各種傳言滿天飛了。

  葉嘉衍……不會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吧？

  葉嘉衍當然考慮到了，很快就接著給她發來了消息，說：“到地下停車場，揚聲下去接你。”

  唔！他考慮還是很周全的。

  江漓漓打了輛車，把行程信息分享給葉嘉衍，讓師傅直接把她送到葉氏的地下停車場。

  周揚聲已經在電梯口等她了，一看見她的車就走過來，很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請她下車。

  江漓漓笑了笑，“你對金瑜也這麽紳士嗎？”

  “我對金瑜——”周揚聲想了想才說，“是另一種紳士。”

  “嗯？”等到進了電梯，江漓漓才追問，“怎麽說？”

  周揚聲尋思了半天，隻想到一種比較合適的說法：“我對你的紳士，是應該的，有一種清晰的邊界感！”對金瑜，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跟金瑜，”江漓漓突然好奇，“已經沒有邊界了嗎？”

  周揚聲被噎了一下，“……你也太會抓重點了。”

  “那當然！”江漓漓露出了小小的驕傲，“不然我怎麽當律師？”

  周揚聲打了個哈哈蒙混過關，把江漓漓送到葉嘉衍的辦公室。

  葉嘉衍剛好掛掉一個電話，江漓漓直接飛撲到他身邊，從他身後趴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她不說話，充滿笑意的眼睛就可以表達出很多東西。

  葉嘉衍順勢握住江漓漓的手，“你中午怎麽會去阮叔那兒？”他去阮叔那兒，是為了對江漓漓保密，沒想到差點被她撞破了秘密。

  “我們團隊聚餐，不知道去哪兒，我就帶他們去阮叔那兒了！”江漓漓說著，突然皺了皺眉，“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嗯？”葉嘉衍一派坦然，“你要問什麽？”

  “如果只是看見你和子琛，我不覺得奇怪。”江漓漓的腦海掠過季慎之的臉，“可是，為什麽季大哥也去了？”

  “……”

  葉嘉衍沒有馬上回答，他有一種感覺——江漓漓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不其然，江漓漓很快接著說：“下午子琛去了一趟我們律所，他看起來也怪怪的。”

  “你見到他了？”葉嘉衍問。

  “嗯。”江漓漓點點頭，“他走的時候，我看見他了。”

  葉嘉衍的大腦迅速拉響警報，深怕江漓漓是看出了什麽端倪。

  他掩飾著內心的擔憂和不安，試探性地問道：“你覺得子琛哪裡不對勁？”

  “他衝著我笑了一下，但是笑的有點奇怪。”江漓漓盯著葉嘉衍，“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你們到底說了什麽？”

  聽江漓漓這麽說，葉嘉衍就徹底放心了——她只是覺得奇怪，並沒有察覺到什麽端倪。

  他勾勾手指，示意江漓漓附耳過來，把宋子琛中午告訴他們的計劃，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訴江漓漓。

  江漓漓聽完，眼睛差點瞪成原來的兩倍大，半晌反應不過來。

  葉嘉衍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過，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成了她最意料不到的一個消息。

  宋子琛這個計劃……信息量雖然不多，但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葉嘉衍很理解江漓漓的反應——他和季慎之乍一聽說的時候，也很震驚。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江漓漓，等著她反應過來。

  過了半晌，江漓漓眨了眨眼睛，問道：“子琛……是認真的嗎？”

  “季慎之問過他類似的問題。”葉嘉衍說，“他的回答是：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