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不置一詞，像是被江漓漓堵得無話可說了。

  江漓漓一顆心，一半塞滿了成就感，一邊隱隱約約覺得不甘。

  不能揭穿葉嘉衍和莊雅妍的奸情，她已經夠憋屈了，現在還要替他們打掩護……

  她可以競選史上最憋屈原配了吧？

  但是，撇開葉嘉衍和莊雅妍，隻考慮她自己——她願意她和葉嘉衍的婚姻被曝光麽？

  答案是不願意。

  一方面，她不想引起關注。

  另一方面，她幾乎可以確定，她和葉嘉衍最後一定會走到撕破臉、離婚那一步。

  她不希望這一切都在陽光下上演。

  江漓漓就這樣說服了自己，開始看資料。

  葉嘉衍順勢轉移了話題：“你開始接觸案子了？”

  “嗯！”江漓漓翻了翻資料，“不過，這個當事人還沒和我的帶教律師簽代理合約，我們對這個案子掌握的信息不多。”

  葉嘉衍瞥到文件上幾個關鍵字，“離婚案？”

  “對！”江漓漓點點頭，“男方出軌、轉移財產，還把髒水全潑給我們的當事人。”

  這種狗血劇情屢見不鮮，可以說是毫無新意。

  葉嘉衍興致缺缺，卻發現江漓漓在看他，目光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皺了皺眉，“你看我幹什麽？”

  “哦，沒什麽。”江漓漓笑了笑，“這是我經手的第一個案子，有點興奮，跟你分享一下！”

  話音落下，江漓漓就有一個新發現——

  她真是越來越機智、越來越能糊弄了！

  哈哈哈！
  “照你這麽說，這個男的是渣男啊！”司機拍了拍方向盤，“太太，你們一定要讓這個渣男淨身出戶！”

  “出軌，還把髒水全都潑給原配，確實渣。”江漓漓保持著客觀，“不過，家裡的錢都是他賺的，想讓他淨身出戶，難度很大。”

  “男人啊，有錢就變壞！”司機說完，突然想到什麽，自己把自己嚇得一愣一愣的，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特別有錢的男人除外，例如我們葉總！”

  葉嘉衍冷哼了一聲，“你求生欲還挺強。”

  “求生欲是什麽？”小陳把裝傻進行到底，“葉總，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江漓漓決定給葉嘉衍挖個坑，笑眯眯的說：“都說男人最了解男人，小陳說的，應該挺靠譜吧？”

  “……”小陳表示他想哭。

  “靠什麽譜？”葉嘉衍冷聲說，“一個人變成什麽樣，或許跟錢有關，但絕對不完全是錢的原因。”

  江漓漓不懂，“什麽意思啊？”

  葉嘉衍言簡意賅地說：“人品。”

  江漓漓拆解了一下葉嘉衍的話，覺得他的意思可能是：男人變壞，也許跟錢有關系，但歸根究底，還是人品原因。

  這麽說，葉嘉衍的人品……不是一般的差啊！

  江漓漓被自己的總結驚呆了，不敢看葉嘉衍。

  司機決定再努力自救一下，說：“太太，你是不是突然發現，我們葉總的人品簡直是一等一的好啊？”

  “……”

  江漓漓想，小陳同志是葉嘉衍的無腦吹吧……

  但是，她也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了。

  “是啊！”江漓漓乾笑了一聲，“你們葉總這樣的人……的確是萬裡挑一。”

  萬裡挑一這個數據，還不一定是準確的。

  一萬個男人裡，出軌的可能不在少數，但敢跟情人聯手害死原配的，不一定可以挑出一個。

  葉嘉衍就是格外“優秀出眾”的那一個。

  司機以為自己自救成功了，嘿嘿一笑，繼續開車。

  葉嘉衍就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若無其事地收發郵件。

  哼，江漓漓的雙眼總算比他以為的要明亮！

  回到家，江漓漓一吃完飯就埋頭查資料，列了個問題提綱，方便明天向當事人了解情況。

  她忙完，已經快要十點了，肩頸因為長時間保持低同一個姿勢，變得又酸又疼。

  游泳可以緩解肩頸酸疼，她的游泳技術也需要鞏固一下。

  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她換了泳衣，悄悄溜下樓。

  健身房沒人，整個一樓都很安靜。

  她看著水波粼粼的泳池，還是有些緊張。

  她畢竟才剛學會游泳，在沒有救生員的情況下，下泳池本身就很危險，更何況她還要克服本身對水的恐懼。

  她做了個深呼吸，踩著扶梯滑下泳池。

  熟悉的壓迫感襲來，她努力克制著緊張，做了幾個水下吐氣的動作，慢慢適應了在水裡的感覺，最後才開始游泳。

  遊了十幾米，她一個不小心，抬頭吸氣的時候嗆了水。

  “堅持不下去就站起來，準備好了再繼續。”

  葉嘉衍的話浮上腦海，給了江漓漓一定的勇氣，她重新準備了一下，繼續往前遊。

  這一次，她輕松了許多，在泳池的盡頭掉頭，繼續往回遊。

  她對自己要求不高，能一口氣遊回去就可以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並不了解自己的水平，對自己的要求還是高了一點。

  這一次，剛剛遊出去沒多久，她的右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整條右腿僵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抽筋了。

  她站不起來，也遊不下去。

  她接下來會遭遇什麽，已經不需要說明了。

  她會先嗆水，然後……溺水。

  一舉兩得的事情，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啊……

  江漓漓憋著氣，著掙扎想站起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她慢慢沉到了泳池底下……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突然看見葉嘉衍葉嘉衍朝著她遊過來。

  他水性很好，遊得極快，像策馬而來救她於水火之中的英雄。

  這種時候，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不管她接下來要做什麽，江漓漓都只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葉嘉衍身上。

  葉嘉衍也沒有讓江漓漓失望，一把抱住她的腰，帶著她遊到泳池邊，站起來。

  江漓漓就像抓住了救命浮木，趴在泳池邊猛咳了幾聲，迫不及待地吸入新鮮空氣。

  葉嘉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上去了，對著江漓漓命令道：“上來。”

  “我……”江漓漓欲哭無淚，“我腿抽筋了。”

  “……”

  葉嘉衍一臉不情願，但還是伸出手，幫了江漓漓一把。

  江漓漓單腳跳到椅子邊坐下，按摩著抽筋的右腿。

  葉嘉衍拿過來一條浴巾，隨手丟給江漓漓，“披上。”

  “噢。”江漓漓頓了頓，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怎麽會過來？”

  葉嘉衍一副懶得解釋的表情，“我下來喝水，看見你鬼鬼祟祟跑到健身房，跟過來看看。”

  “……”江漓漓心虛地解釋道，“我是因為腿抽筋了才會……”

  “你沒有熱身。”葉嘉衍冷冷的說，“下次我不在健身房，你不準游泳，聽見沒有？”

  江漓漓這才想起來，葉嘉衍每次教她游泳之前，都會讓她先熱身。

  她剛才太著急了。

  但是，他為什麽禁止她以後一個人呆在健身房啊？

  說得不好聽一點，如果她出了什麽事，不是正好合了他的意嗎？
  還是說，他和莊雅妍商量過後，決定讓她體驗一下別的死法？
  江漓漓渾身一陣顫栗，弱弱的說：“我游泳前一定記得熱身也不行嗎？”

  “不行。”葉嘉衍看了江漓漓一眼，“我不想救你第四次。”

  “第四次？”江漓漓突然笑了，“你不是學霸嗎？數學有點差啊！”

  “……”葉嘉衍不說話。

  “呐，我幫你數一數：第一次，是我們剛從馬爾代夫回來，在花園外面的泳池；第二次，就是剛才。就算你再救我一次，那也是第三次啊，怎麽會是第四次呢？”

  “……”

  這一次，葉嘉衍是不想說話了。

  江漓漓繼續自行腦補，突然反應過來：“你是把教我學游泳的時候也算進去了嗎？”

  “笨蛋！”葉嘉衍又丟給江漓漓一條毛巾，“擦乾頭髮，免得腦袋進更多水。”

  “？？？”

  江漓漓憋屈了。

  好端端的，幹嘛又人身攻擊她？
  盡管對葉嘉衍心存不滿，但看在他屢次救了她的份上，第二天早上，江漓漓還是給他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葉嘉衍坐下的時候，她鄭重其事地說：“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不用謝。”葉嘉衍說，“算你運氣好。”

  江漓漓想，可不是她運氣好嗎，溜進健身房的時候剛好被葉嘉衍看見了。

  不過，如果他喝完水就上樓，也是可以的吧？
  那麽問題來了——

  葉嘉衍怎麽會跟著她進了健身房？

  有沒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性，是因為他不放心她？

  江漓漓決定鼓起勇氣求證一下內心的疑問：“昨天晚上，你是怕我出事，才跟著我去健身房的嗎？”

  “不是。”葉嘉衍毫不猶豫地否認了江漓漓的猜測。

  “啊……”江漓漓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望。

  “我想去驗收教學成果。”葉嘉衍看了看江漓漓，“你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

  “……”扎心了，老公！

  “……”

  江漓漓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氣呼呼地強調道：“下次開始之前我一定會先熱身，我不會給你第四次救我的機會了！哎，不對，是第三次！”

  葉嘉衍冷哼了一聲，“希望你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