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林綻顏拍了一支口香糖廣告。

  她穿著潔白的棉布裙，在樹影婆娑的白樺林裡穿梭，要去尋找愛人。

  鏡頭下，她的五官精致美豔，笑容透著乾淨的青春氣息。

  廣告一播出，不僅少男把她奉為女神，很多少女也很吃她的顏。

  可惜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沒能趁勢推出代表作品，曝光機會慢慢變少，沒多久就沉寂下去，如今只能在三線徘徊。

  盡管這樣，提起“口香糖女孩”，很多人還是能記起那個穿著白裙子在白樺林裡穿梭的女孩。

  “啊，是林綻顏！”一個男實習律師最先反應過來，“我記起來了，我大學的時候可喜歡她了！”

  “對啊對啊！”金瑜恨不得用生命演戲，呐喊道，“她可太漂亮了！我——我也一直喜歡她來著！”

  “不過，”男實習律師很激動也很疑惑，“她來找誰啊？”

  這時，林綻顏走到江漓漓的桌子前，摘下墨鏡，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小漓漓~”

  江漓漓拉了拉外套的袖子，蓋住手背上的雞皮疙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意外，“顏顏，你怎麽來了？”

  “來跟你拿車鑰匙啊。”林綻顏掃了整個律所一圈，“我聽說，你們律所風傳我的勞斯萊斯是某個有錢老男人的車，你還差點因為這個丟了工作？”

  “是有些誤會，但沒那麽嚴重。”江漓漓把車鑰匙遞給林綻顏，“喏。”

  林綻顏隨手一丟，勞斯萊斯的車鑰匙掉進她的Dior包包裡，不知道磕到了包包裡的什麽物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表面上雲淡風輕、自信淡然。

  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狠狠抽了一下——

  媽的，那可是葉嘉衍的勞斯萊斯啊，她連車鑰匙都賠不起的，可千萬別摔出什麽問題。

  金瑜繼續發揮演技，湊過來問：“漓漓，你跟林小姐認識嗎？”

  “認識啊。”林綻顏一隻手搭上江漓漓的肩膀，“我們是高中同學。”

  “漓漓！”金瑜狠狠搖了搖江漓漓，“你認識‘口香糖女孩’居然不說！！！”

  江漓漓忍著笑意，一臉無辜地說：“我不知道你是‘口香糖女孩’的粉絲啊。要不，中午我請你們吃飯？”

  金瑜激動到眼含熱淚，“好啊！”

  林綻顏搭在江漓漓肩膀上的手一用力，把江漓漓拉過來，“你確定沒什麽問題了嗎？再讓我聽見有人說我的勞斯萊斯是有錢老男人的，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放心，我會跟同事說清楚，我坐的勞斯萊斯是一個年輕美少女的！”江漓漓推著林綻顏往外走，“你去附近逛逛，等我午休。”

  林綻顏這才重新戴上墨鏡，“OK。”

  她轉身要離開，第一個認出她的男實習律師叫了她一聲：“林小姐。”

  剛畢業的男孩子，還很青澀，紅著臉把筆記本送到林綻顏面前，“我大學的時候就很喜歡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林綻顏怔了怔，摘下墨鏡，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啦。”

  她走後很久，男孩子都怔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最後還是金瑜走過來，說：“小謝，林小姐都走好久了。”

  “……”男孩子抱著筆記本，輕輕摩挲林綻顏的字跡，“她真的太漂亮了。”

  “漓漓跟她是同學啊。”金瑜說，“以後她有什麽新作品，讓漓漓告訴你就好了。”

  男孩子激動地看向江漓漓，用目光詢問江漓漓可不可以。

  江漓漓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

  當然可以，她現在巴不得林綻顏多一些死忠粉。

  林綻顏屬於話題體質，她來這一趟，立刻引起了全律所的討論，江漓漓被有錢老男人包養的謠言不攻自破。

  這時，終於有人開始關心是誰拍了江漓漓坐上“豪車”的照片、製造出那麽多蜚語流言中傷江漓漓。

  莫倩倩聽著紛紛的議論聲，慘白著臉去了茶水間。

  江漓漓起身，跟上莫倩倩的腳步。

  莫倩倩看見江漓漓，差點打翻手裡的杯子。

  她真的低估了江漓漓——這個女人，根本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好欺負。

  “那輛車……”莫倩倩問，“真的是你朋友的嗎？”

  “律所的人相信它是我朋友的就好了。”江漓漓話鋒一轉，“就像你拍照片的時候，你想的是：只要律所的人認為這是一個有錢老男人的車就好了，不是嗎？”

  “我……”莫倩倩陡然反應過來江漓漓在給她下套，瞬間冷靜下來，“你說照片是我拍的，有證據嗎？”

  “你是想，只要我拿不出證據，你就不承認嗎？”江漓漓笑了笑，“不巧，我還真的有證據。”

  “……”莫倩倩用最後的底氣維持著冷靜，“那你倒是拿出來啊。”

  “那天你站在咖啡廳門口拍照，頭頂上就有一個攝像頭。”江漓漓緩緩問，“要我給你放一下那段監控錄像嗎？”

  莫倩倩的臉“唰”地一下更白了，額頭開始發麻……

  “我的要求很簡單。”江漓漓無意浪費時間，直奔主題，“我要你公開向我道歉，並且跟鍾女士解釋清楚。”

  “我可以私下向你道歉。”莫倩倩說，“公開道歉是不是過分了？”

  江漓漓覺得可笑，反問道：“你和徐律師散播謠言、誤導鍾女士，讓我被當眾趕出律所……這些事情，哪一件不過分？”

  “……莫倩倩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莫倩倩，我的要求很合理。”江漓漓頓了頓，接著說，“當然，你可以拒絕，等我親自揭發你。但是，到時候，你和徐律師的事情還能不能兜住，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莫倩倩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打算公開我和徐律師的事情？”

  “我對你們見不得人的交易沒興趣。”江漓漓給自己衝了杯甜甜的抹茶拿鐵，“一個小時後，我要看到你的公開道歉聲明。”說完走出茶水間。

  莫倩倩癱軟在椅子上。

  她沒有想到，哪怕她的背後有徐律師，她也還是算計不過江漓漓。

  說起來，她和徐律師聯手，純屬偶然。

  那天，她給徐律師打電話，結束後徐律師忘了掛電話，她偶然聽到了徐律師和江漓漓的對話。

  她記住了兩個重點，一個是跟著徐律師，就可以比別人更快接觸到案子，另一個是江漓漓放棄了這個大好機會，還羞辱了徐律師一番。

  更巧的是，那天下班後，她出去拿東西，看見江漓漓坐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她當江漓漓為什麽拒絕徐律師呢，原來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比徐律師更好的金主。

  也是，這麽漂亮的女孩，不被那些有錢人盯上才怪。

  莫倩倩拍下江漓漓坐上豪車的照片，找借口缺席了那天的實習律師聚餐，去徐律師家裡等著徐律師，並把那張照片給徐律師看。

  徐律師的推斷和她一致——江漓漓早就被有錢老男人包養了。

  “徐律師，我想接觸案子。”莫倩倩咬著殷紅的唇看著徐律師，“還有，江漓漓這樣拒絕你，真的太不給你面子了，我覺得我可以幫你教訓教訓她！”

  那天晚上，她沒有離開徐律師家，第二天，她就跟著徐律師去見當事人了。

  見完當事人，他們聯系了一下鍾女士，把江漓漓的“劣行”告訴鍾女士，果然引起了鍾女士的反感。

  昨天晚上，他們計劃著，接下來只要不斷地利用鍾女士製造理由，就可以逼迫江漓漓離開律所。

  可是，事情反轉了，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江漓漓以一個明星朋友為噱頭，大家都相信了那輛車是她那個明星朋友的。她在律所，很快就可以恢復正常的工作節奏。

  至於她……

  一旦跟江漓漓公開道歉，她以後還怎麽在律所混下去？
  莫倩倩慌慌張張地去找徐律師。

  徐律師那邊，現在也是火燒屁股。

  他有一個標的額五千萬的案子在談，談成了，辦完這個案子，他就可以升合夥人。

  可是現在，客戶突然不肯簽代理合約，有另尋代理律師的跡象。

  他想去拜訪客戶，被拒絕了。電話打多了，對方已經將他拉入黑名單。

  煮熟的鴨子，真的飛走了；寬敞氣派的合夥人辦公室，對他關上了大門……

  莫倩倩衝進徐律師的辦公室，紅著眼睛說：“徐律師，幫幫我，江漓漓……”

  “江漓漓的事情我知道了。”徐律師不耐煩地擺擺手，“是她朋友的車就是她朋友的車吧，算了。”

  “可是，她知道照片是我拍的了。”莫倩倩哭著說，“她要我公開道歉，不然就要公開我們的事情。”

  “她怎麽知道的？”徐律師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莫倩倩，“你不是說她沒有看到嗎？”

  莫倩倩閉了閉眼睛，“……她從監控記錄裡看到了。”

  “那你就公開道歉！”徐律師氣急敗壞道，“我們的事情不能被她泄露出去，否則我就徹底完了！”

  “可是……”莫倩倩越來越慌，“公開道歉之後，我在律所……”

  “你以後跟著我，”徐律師說，“沒有人能把你怎麽樣！”

  “……”

  莫倩倩沒有說話。

  一旦公開道歉，承認她汙蔑江漓漓，哪怕以後跟著徐律師，她在律所也是呆不下去的。

  這個許諾要帶她平步青雲的男人，此刻顯然根本顧不上她，他考慮到的只有自己的切身利益，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