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虎看清車牌號之後，松開蘇雪落，指著她說，“你死定了！”

  ？？？

  來的難道不是警察，而是他們的幫手？
  蘇雪落表面淡定，但她的內心是崩潰的……

  這時，遠光燈亮瞎眼的那輛車車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從駕駛座下來。

  光是那一雙腿，蘇雪落就已經認出他了。

  季慎之，難怪他的小弟說她死定了……

  光是他的小弟，她就覺得夠戧了，他有必要來麽？
  “季哥，”老虎指了指蘇雪落，“這女的骨頭挺硬，要不你讓兄弟們……”

  季慎之雙手叉在腰上，走過來，淡淡看了老虎一眼，突然一抬腿，一腳將老虎踹出去老遠。

  不僅僅是蘇雪落，連他那幫手下都驚呆了。

  他們私下行動是有錯，但季哥不至於這麽對老虎吧？
  “滾！”

  季慎之黑洞洞的眸光裡，蓄著冰冷的殺氣。

  幾個手下知道，季慎之是真的生氣了，手忙腳亂地扶起老虎，拖著他走了。

  僻靜幽暗的小路上，只剩下季慎之和蘇雪落。

  “季慎之……”

  蘇雪落這才發現，她的聲音又乾又啞，不過好歹沒有顫抖，不算太丟臉。

  “閉嘴！”季慎之的怒火看起來比剛才更盛，“蘇雪落，美國待了八年，覺得自己很厲害了是不是？你真的覺得你什麽都不用怕了嗎？”

  “……”蘇雪落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頓，內心僅有的那點恐懼被吼沒了，她一吸氣，像個進入戰鬥狀態的小獸，朝著季慎之走去——

  “你還敢過來？”季慎之戳了戳蘇雪落的腦門，“我不來，你就打算跟頭鬥牛似的這麽對付那幾個人嗎？”

  “你才鬥牛呢！”

  “……”

  蘇雪落打掉季慎之的手，冷笑了一聲，“那幾個人，是流氓混混吧？季慎之，你現在是當流氓頭目了嗎？”她那個嫉惡如仇，並且極其看重季慎之的爸爸，要是知道季慎之變成這樣，該有多失望？
  不，不對。

  八年前，季慎之已經讓她和她爸爸徹底失望了……

  “……”季慎之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沒人看得到，他的手握成了拳頭，“隨你怎麽想。”他像是放棄了什麽，聲音有些低。

  “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點什麽。”蘇雪落的眸底掠過一抹自嘲，“我果然不該對你有期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周圍的溫度好像升高了。

  或者說，是季慎之的目光抬高了周圍的溫度。

  就像眼裡有火一樣，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灼熱，盯著她，像要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你對我……有什麽期望？”季慎之眼裡的火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看不懂的深邃，“嗯？”

  “……”

  蘇雪落也覺得她八成是瘋了，竟然對一個有婦之夫抱有期望。

  她答不上來，趁季慎之不備推了他一把，企圖跑開，被季慎之攥住手腕抓回來。

  季慎之一用力，把蘇雪落按在牆上。

  他的力道，野蠻，霸道，跟八年前年少時期的那種溫和的力量感全然不同。

  但，還是一樣的能讓蘇雪落心跳失控。

  蘇雪落恨極了自己的不爭氣，掙扎了一下，怒視著季慎之，“你也跟你那幫兄弟一樣，滾！”

  季慎之盯著蘇雪落，很突然地笑了。

  他笑起來，有一種並不討厭的痞氣，跟八年前一樣，蘇雪落看得一時失了神，就在這個時候，季慎低下頭，在她耳邊說：
  “雪落，乖，等我。”

  撒在她耳際的溫熱氣息，像小蟲般爬進她的身體裡，擾亂她的心緒。

  蘇雪落愕然抬起頭，隻覺得一陣黑影籠罩下來，下一秒，唇上傳來一下溫熱的觸感。

  她還沒回過神，季慎之已經松開她。

  那個吻，好像是她的幻覺一樣。

  但她越來越快的心跳不是。

  等他？

  等他離婚嗎？
  “季慎之，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蘇雪落擦了擦嘴巴，轉身朝前走。

  前面不遠，就是她家了，她要回家。

  她怕留下來，她會不受控制，又一次被季慎之那雙眼睛蠱惑……

  季慎之站在原地，看著蘇雪落進了小區，又過了好久才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

  剛才下車的時候太急了，他連車門都沒來得及關。

  他坐上車，“嘭”一聲關上車門，習慣性地首先落了鎖，在車內點燃一根煙……

  在他身後的巷弄裡，一個人頭縮回了黑暗處，整個身體都陷入黑暗之中。

  過了片刻，黑暗中的人冷笑了一聲，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沿著巷子走了。

  這時，季慎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回復了消息，很快就接到電話。

  “為什麽讓她這個時候回來？”季慎之指間的煙靜靜燃燒著，“你知不知道她剛才差點出事？”

  “就為了雪落的事情讓我給你打電話？”渾厚且中氣十足的男聲，在電話裡歎了口氣，“她知道了。我們怕她跟美國醫院簽約，跟她說了那件事，也跟她說了不用急著回來，可是她第二天就回來了。”

  “……”

  季慎之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麽，掛了電話，順手滅了煙，把煙頭丟到外面的垃圾桶，發動車子。

  從蘇雪落家門前經過的時候，他發現裡面亮著燈。

  她回到家了。

  蘇家是一幢老房子，在老城區的老巷弄裡，裝修和擺設都顯得不那麽新潮了，但蘇雪落不打算換。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她和父親當年親自挑選添置的，後來添置的一些家具，甚至有季慎之的參與。

  一回到這個家裡，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季慎之。

  所以，她打算換個住處。

  至於這裡，就讓它像她腦海中那些跟季慎之有關的記憶一樣，封存起來吧。

  這個時候，葉嘉衍和江漓漓剛回到家。

  江漓漓今天和金瑜準備好了鍾女士的離婚官司需要的一切證據和材料，並且提交到法庭，就等著法院通知開庭了。

  “太累了。”她一回家就摔到沙發上，“楊律還跟我們說，忙和累是律師的常態。”

  “怎麽？”葉嘉衍問，“想改變主意？”

  “不會！”江漓漓的電量瞬間又滿格了，信誓旦旦地說，“我跟你說過，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葉嘉衍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收到宋子琛的消息。

  他偏過視線，看了看江漓漓，“你買的門票送給了你朋友？”

  “是啊。”江漓漓覺得奇怪，“你怎麽知道？”

  “我的給了子琛，他今天去看展，碰見你朋友了。”

  “……”江漓漓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問道，“他們在展館裡面……沒有打起來吧？”

  “你可以問你朋友。”

  “……”江漓漓沉吟了片刻，“顏顏很理智的！沒什麽事的話，她不會和子琛打起來。”

  “你在說夢話？”

  葉嘉衍覺得，林綻顏跟“理智”兩個字是不能一起出現的，除非在“理智”前面加一個否定詞。

  “不，你不了解顏顏！”江漓漓說，“她沒錢的時候會特別冷靜、理智。她都這樣了，要是跟子琛在展館打起來，損壞任何一件藝術品，她都賠不起。所以，她不會衝動的！”

  “……”葉嘉衍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打開iPad查收郵件，一邊伸出長腿碰了碰江漓漓，“休息好了去煮飯。”

  “不要，好累。”江漓漓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我太累了，做出來的東西不好吃。”

  葉嘉衍：“……”這是什麽借口？

  張姨走過來，笑呵呵的說：“先生，讓太太休息吧。晚餐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就可以開飯。”

  “謝謝張姨！”江漓漓拉住張姨的手，“還是你最疼我！”

  張姨沒說什麽，往廚房走去了。

  江漓漓沒有力氣做飯，但還有力氣八卦，發消息問林綻顏，她今天去展館是不是碰見宋子琛了。

  林綻顏也沒有否認，大大方方地說“是啊”。

  江漓漓翻了個身，變成趴在沙發上，捧著手機運指如飛地打字：
  “你們沒有打起來吧？你們的關系沒有進一步惡化吧？”

  林綻顏故意嚇唬江漓漓：

  “說出來你一定會嚇一跳！”

  “……”

  江漓漓想讓林綻顏不要說了。

  她還沒來得及打字，林綻顏就發過來一條語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

  葉嘉衍在旁邊，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

  江漓漓覺得很神奇，林綻顏和宋子琛最後居然能和諧相處，她一度以為他們以後見面，每次都會硝煙彌漫。

  “漓漓，”林綻顏又發來一條消息，“你老實告訴我，這次我和宋子琛在展館偶遇，是不是你和葉嘉衍安排的？你送票給我，葉嘉衍送票給宋子琛？”

  “呃，真的不是。”江漓漓先把自己撇清，“我都擔心你們會打起來，怎麽可能安排你們偶遇啊？”

  “……好像有道理。”

  江漓漓沒有放過這個可以開林綻顏玩笑的機會：

  “所以，你要相信，你和宋子琛就是單純的有緣！”

  “拉倒吧！”

  林綻顏拒不承認她和宋子琛這是緣分，威脅江漓漓再說就和她絕交，江漓漓終於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