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發完消息，抬起頭，瞥見葉嘉衍的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呃，有點詭異。

  她告訴林綻顏，葉嘉衍怪怪的。

  林綻顏反手就是一個內涵表情包，接著連發三條消息：

  “怪？”

  “嘿嘿嘿，你們家葉總指不定在想什麽呢……”

  “小漓漓，今天晚上，你是從了葉總呢，還是從了葉總呢？”

  哎？
  什麽鬼！

  江漓漓偷偷看了看葉嘉衍，不料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她臉一紅，光速扭過頭，看向別的地方。

  她知道這樣很奇怪。

  但是，想到林綻顏的“嘿嘿嘿”，她真的無法直視葉嘉衍……

  葉嘉衍注意到江漓漓臉上的紅暈，稍一沉吟，就明白過來她的異常出於什麽原因——

  跟他一起去出差，她明明很興奮，卻不好意思表露出來，還試圖掩飾自己的興奮。

  她居然認為自己能逃過他的眼睛？

  天真！

  到了機場，辦妥登機手續，葉嘉衍和江漓漓進入VIP候機室。

  空乘按照慣例替葉嘉衍端來黑咖啡，問江漓漓要不要也來一杯？
  江漓漓不喜歡苦兮兮的黑咖，要了杯溫水，另外拿了兩塊小蛋糕，一塊推到葉嘉衍面前。

  葉嘉衍眉頭一皺：“我不要，拿開”

  “還有好一會才登機呢。”江漓漓說，“你先墊墊肚子。”說完兀自挖了一塊蛋糕送進嘴裡。

  她吃蛋糕的樣子，讓人覺得蛋糕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葉嘉衍心念一動，覺得或許可以嘗一嘗。

  他真的嘗了一口。

  江漓漓迫不及待地追問：“怎麽樣？甜食是不是比你想象中好吃？”

  葉嘉衍放下叉子，一臉嫌棄：“難吃。”

  他簡直無法理解他剛才為什麽想嘗一嘗。

  “你的味蕾是不是壞掉了？”江漓漓把蛋糕拖到自己面前，“算了，你不吃我吃！”

  葉嘉衍不動聲色地看著江漓漓——

  他吃過一口的蛋糕，當然沒有理由會被嫌棄。

  但是，看著江漓漓若無其事地吃下去，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那種“不對”，並非源於江漓漓的行動，而是出自他的心理……

  江漓漓吃完，把餐具放回回收處。

  很顯然，她不覺得她吃葉嘉衍吃過的蛋糕這一舉動有任何曖昧的地方。

  她從小接受不能浪費糧食的教育。

  再說了，她經常跟林綻顏一起吃一塊蛋糕！
  過了半個多小時，空乘過來帶著葉嘉衍和江漓漓登機。

  江漓漓很困，一上飛機就睡了，中途醒過來，飛機正在萬米高空上平穩地飛行。

  她解開安全帶，迷迷糊糊的站起來，聲音沙沙糯糯的：“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葉嘉衍收了收長腿，給江漓漓讓路。

  江漓漓放好毯子，經過葉嘉衍身前時，“噔”的一聲警示音響徹機艙，下一秒，飛機劇烈顛簸了一下。

  “啊！”

  江漓漓猝不及防，驚叫了一聲，失去重心，徑直摔到葉嘉衍懷裡——

  呃，這個……

  她一下子清醒了，瞪大眼睛看著葉嘉衍，搖了搖頭：“我不是故意的，純屬巧合！”

  葉嘉衍挑了挑眉：“是巧合，還是人為的巧合？”

  不是人為的，真的是天意啊！

  江漓漓想起來再跟葉嘉衍掰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更加劇烈的顛簸襲來。

  她就像風暴中心的一縷棉絮，身不由己，不知道會被甩到哪裡。

  “葉嘉衍！”

  驚慌失措的時候，江漓漓幾乎是下意識地叫出葉嘉衍的名字。

  葉嘉衍反應很快，拉住江漓漓，把她按在懷裡，說：“抱著我，別動。”

  顛簸越來越猛烈，江漓漓什麽都顧不上了，用力地圈著葉嘉衍的腰，腦袋埋在他的胸口。

  他們的距離，從來沒有這麽貼近。

  葉嘉衍看了看那個埋在他胸口的小腦袋，心頭就像有一根羽毛輕輕掃過——心裡癢癢的，他卻沒有應對的辦法。

  過了半分鍾，顛簸漸漸停止，飛行趨於平穩，機艙終於恢復了正常。

  葉嘉衍想，他也該讓一切恢復正常了。

  他拍拍江漓漓的腦袋：“沒事了，別賴在我身上，起來。”

  江漓漓回過神，嗖地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看哪裡。

  葉嘉衍看見江漓漓的雙頰在慢慢漲紅，莫名地也有些不自然，沉聲道：“回座位。”

  “我……”江漓漓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跑，“我要去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她打開水龍頭，把手衝涼，再把冰涼的手貼到臉頰上，如此反覆，直到感覺臉不那麽熱了才出去。

  可是，看見葉嘉衍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剛才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會被甩到哪裡、傷成什麽樣。

  他給了她安全感，卻也是她最大的威脅……

  這麽一想，不止是雙頰，江漓漓一顆心都冷了下來。

  她回到座位，坐下來，謹慎地系好安全帶。

  葉嘉衍視線一偏，看見江漓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抿著唇、垂著眸，小臉白裡透紅。

  佔了他那麽多便宜，終於知道不好意思了？

  葉嘉衍淡淡的提醒道：“困的話繼續睡。今天天氣很好，不會有事。”

  江漓漓“嗯”了聲，裹上毯子，一覺睡到飛機降落。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舷窗外面白茫茫一片。

  北方的城市，已經開始下雪了啊。

  一對年輕男女來接機，跟葉嘉衍打過招呼後，女孩好奇地看著江漓漓，問道：

  “葉總，這位女士是——？”

  葉嘉衍說：“我太太。”

  他毫不猶豫，說得那麽淡定又自然而然，兩個小年輕怔住了——

  外界明明瘋傳葉嘉衍不近女色，還是個鑽石單身漢啊！
  他什麽時候結婚了？

  女孩反應比較快，跟江漓漓打了聲招呼，一臉抱歉地說：“我們真是孤陋寡聞，都不知道葉總已經結婚了！”

  江漓漓很想糾正，不是他們孤陋寡聞，是葉嘉衍從來沒有公布過自己已婚的消息。

  不過，這話聽起來怎麽酸溜溜的？

  她還是一笑置之吧！

  到了酒店，男孩把房卡給葉嘉衍，說：“葉總，您和太太先休息，我們下午過來接您。”

  葉嘉衍表示知道了，帶著江漓漓進房間。

  是個套間，江漓漓迅速打量了一圈，發現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呃，今天晚上，她真的要和葉嘉衍睡一張床嗎……

  林綻顏充滿魔性的“嘿嘿嘿”又浮上腦海，江漓漓忙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葉嘉衍千裡迢迢帶她過來，到底需要她做什麽？
  吃完中午飯，這道謎題終於有了答案。

  葉嘉衍用餐巾優雅地按了按嘴角，說：“我出去一趟，你在酒店休息。四點左右會有人過來接你，你去幫我看一份合同。”

  江漓漓不太確定地問：“商業合同嗎？”

  “嗯。”

  “……”

  江漓漓有些納悶。

  商業合同一般都涉及保密條款，她不是葉氏集團的人，葉嘉衍怎麽放心把合同給她看？

  難道是套路？
  不過，她都到這裡了，就算是套路，她也只能乖乖上套。

  葉嘉衍走後，江漓漓回房間溫習商業法。

  下午三點半，葉嘉衍發來消息，說已經讓人過來接她了。

  江漓漓丟開手機，迅速補了一下妝，換了一身看起來更加正式的衣服，並且努力不讓自己顯示出打扮過的痕跡，然後下樓。

  來接她的是早上接機的男孩。

  她衝著男孩笑了笑，跟著他上車。

  不到二十分鍾，他們就到了另一家酒店，江漓漓被帶到一間商務會議室。

  會議室設備一流、裝潢講究，但偌大的空間裡，最引人注目的，是葉嘉衍。

  大概是因為會議已經結束了，他的坐姿不那麽端正，微微側著身，一隻手虛握著拳、輕輕抵在唇邊，垂眸看著一份文件。

  一個尋常的動作，由他來演繹，顯得魅力非凡。

  長得好看的人，就是處處都佔便宜。

  江漓漓敲了敲門，葉嘉衍仿佛知道是她，頭也不抬地說：“進來。”

  江漓漓走到葉嘉衍身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說：“我來了。”她看了看桌面上的幾份文件，“你要我看哪份啊？”

  葉嘉衍抽出壓在最底下的一份文件，遞給江漓漓：“這個。”

  江漓漓接過來，邊看邊問：“你們公司不是有法律顧問嗎？”

  “顧問有事來不了。”葉嘉衍頓了頓，繼續道，“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叫你來？”

  “……”

  江漓漓沒想到她的問題竟然純屬給自己添堵。

  她合上文件，端出律師的姿態：“既然你這麽不客氣，那我也不需要跟你客氣——你找我看文件，我可以跟你收律師費的，你知道吧？”

  “你不可以。”葉嘉衍勾了勾唇角，雲淡風輕地說，“你還在實習期，沒有執業資格。收費？小心我去律協舉報你。”

  “……”江漓漓想說粗話。

  “快看。”葉嘉衍敲了敲桌面，一派閑適地說，“你不能跟我收錢，但我心情好的話，可以用別的方式補償你。”

  江漓漓“哼”了聲，表示不屑，埋頭看合同。

  雖然對葉嘉衍心存不滿，但真正看起合同來，她還是很認真。

  沒辦法，任何情況下，她都要遵守律師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看完合同，江漓漓一一指出對葉嘉衍不利的條款，從法律的角度幫他分析，並給他專業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