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收拾好東西，跟唐遇打了聲招呼，離開律所。

  走出大廈，她才想到一個問題——她要怎麽回去？

  她把咖啡換到左手，拿出手機，準備給葉嘉衍打電話，還沒來得及撥號，視線就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哎，是盯著電腦太長時間，出現幻覺了吧？
  葉嘉衍怎麽會在這裡？

  江漓漓眨眨眼睛，定睛一看，葉嘉衍已經走到她跟前來了。

  他一身黑色西裝，裡面是一件白襯衣，外面穿著一件質感極佳的灰色羊毛大衣，俱都是極簡的款式，穿在他身上，透出一種很有質感的冷感。

  遮住他的臉，他身上那股冷淡從容的氣質，也足夠吸引人。

  迷人的氣質，再加上近乎完美的一張臉，江漓漓常常覺得他是一個美好的幻象。

  他這樣出現在律所樓下，讓他顯得更加不真實了。

  葉嘉衍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腳步堪堪停在江漓漓跟前，看著她說：“你什麽時候開始喝黑咖啡了？”

  江漓漓手上那杯咖啡，從杯子看就知道是從一家連鎖咖啡廳買的，紙杯上的字母“A”代表著那是一杯美式咖啡。

  她不喝咖啡，更別提黑咖啡了。

  “這是黑咖啡嗎？”江漓漓還沒喝，下意識地聞了一下，果然聞到熟悉的黑咖啡香氣。

  葉嘉衍蹙了蹙眉，“你不知道自己買了什麽咖啡？”

  “噢，不是我買的，這是唐律請我喝的！”

  江漓漓終於從那種不真實感中掙脫出來，沉浸到一股無比真實的幸福感中，唇角就像花開一樣綻放出一抹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甜美可人。

  又是唐遇。

  自從去了盛唐，她幾乎三句不離唐遇。

  葉嘉衍不動聲色地問：“你確定要喝？”

  江漓漓糾結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想勉強自己，搖搖頭說：“算了，太苦了。”

  葉嘉衍伸出手，“我可以幫你解決。”

  江漓漓不疑有他，把咖啡遞給葉嘉衍，下一秒，只見咖啡杯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拋物線，隨後“砰”一聲精準地落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就像咖啡很燙手一樣，葉嘉衍幾乎是剛接過去就丟了——毫不猶豫、手起杯落。

  江漓漓看傻眼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看著葉嘉衍說：“你不是要喝嗎？”他說幫她解決，原來是要丟掉？

  葉嘉衍挑了挑眉，“我什麽時候說我要喝了？”

  “……”

  江漓漓無言以對。

  的確，葉嘉衍沒說他要喝，是她自己理解的。

  她還是太天真了……

  “不用謝我，舉手之勞而已。”葉嘉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吧，車在前面。”

  “葉嘉衍……”

  江漓漓的聲音隱隱透著不滿。

  她想說葉嘉衍太過分了，卻突然反應過來，葉嘉衍怎麽這個時候跑到律所樓下來了？

  強烈的好奇壓過了心底的憤懣，江漓漓改變了原本已經到嘴邊的台詞，問道：
  “你怎麽會在這裡？你什麽時候到的？”

  “剛到。”葉嘉衍說，“正準備給你打電話。”

  “你該不會……在等我下班吧？”

  江漓漓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但做人嘛，幻想還是要有的。

  葉嘉衍一臉冷淡，“我跟子琛在附近吃飯。”言下之意，江漓漓想多了。

  “噢。”江漓漓轉移了話題，“我還沒吃飯呢！”說完捂著肚子，看著葉嘉衍。

  “看我幹什麽？”葉嘉衍說，“我吃過了，你自己想辦法。”

  “……”

  江漓漓正無語，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沈羨寧給她推了一張名片。

  唐遇！

  緊接著，沈羨寧發來一條消息：
  “漓漓，你加一下唐律的微信，唐律想跟你交代一下明天的工作。”

  “好！”

  江漓漓加班到這個點，體力和精力早就消耗殆盡了，但這一刻，因為興奮，一天的疲憊幾乎是瞬間一掃而空。

  她男神的微信啊啊啊！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以後隨時可以偷窺男神的朋友圈了？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的側臉，不動聲色地眯起了眼睛。

  江漓漓上一秒還很失望，是什麽在短短的一瞬間重新點燃了她？

  無意之間看了一眼江漓漓的手機屏幕，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還是唐遇！

  江漓漓一直在等唐遇通過她的好友請求，根本不看路，直到葉嘉衍拉了她一把，她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路邊了，車就停在她跟前。

  葉嘉衍一言不發，繞從另一邊上車。

  江漓漓的目光捕捉到，他的臉色有些沉，貌似心情不是很好。

  哎，半分鍾前不是還好好的嗎？誰又惹他了？
  江漓漓不打算過多理會，拉開車門，一陣食物的香氣隨著她這個動作撲鼻而來。

  定睛一看，一個食盒放在後座兩個座位中間的小桌上。

  從香味分辨，食盒裡面應該是一種她很喜歡的小吃。

  江漓漓下班的時候，隨便吃了個三明治墊肚子，這會兒是真的餓了，看見吃的，眼睛都亮了。

  她剛上車，葉嘉衍就拿過那個食盒，她忙忙拉住他的手，“不是給我的嗎？”

  司機笑呵呵的說：“剛才路過一家小吃店，葉總去買的！”

  江漓漓把葉嘉衍的手拉得更緊了，“你從來不吃這種小吃啊。”

  “所以是給你買的啊。”司機應答如流。

  江漓漓想起她剛才說自己還沒吃飯，葉嘉衍讓她自己想辦法。

  他不是幫她買了吃的嘛，這個人是有多別扭啊？

  江漓漓想趁葉嘉衍不注意，把他手裡的食盒搶過來，但葉嘉衍反應很快，一下子避開了她的動作。

  她沒辦法，只能軟下聲音，“葉嘉衍，你不要這麽幼稚。我真的很餓，我晚飯都還沒吃呢。”

  “你不是說唐遇很好？”葉嘉衍冷哼了一聲，“怎麽，好到連飯都不讓你吃？”

  “什麽呀！人家沒有虐待下屬，是我自己忙起來忘了吃。”江漓漓說著，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但是，葉嘉衍，你不讓我吃，那就真的是虐待家屬！”

  “……”

  葉嘉衍看了江漓漓一眼，突然把食盒遞給她，臉色也沒那麽難看了。

  江漓漓第一時間接過食盒，接著才琢磨：葉嘉衍怎麽陰晴不定的？
  她懶得細想，因為知道不會有答案。

  葉嘉衍這個人，從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的。

  江漓漓吃了一口，舉起食盒問：“你要嗎？”

  葉嘉衍看都沒看裡面的食物，仿佛東西根本不是他買的，“拿開。”

  “不吃算了。”江漓漓心滿意足地邊吃邊說，“這麽好吃的東西，不吃白不吃。”

  葉嘉衍沒有說話，江漓漓側過身向著車窗那邊，一心一意享受料足味道好的小吃。

  吃到一半，唐遇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給她發了條語音：
  “漓漓，你準備一下，明天跟羨寧去一趟崇山島。具體的事情，羨寧會跟你說。”

  聽完這條語音，江漓漓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葉嘉衍。

  葉嘉衍在看手機，他一定聽到了，但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神色也沒有任何波動。

  江漓漓剛收回目光，沈羨寧就發過來幾條消息，說崇山島非常偏僻，島上沒有餐廳，他打算買點麵包帶過去，問江漓漓想吃什麽麵包。

  “不用買了。”江漓漓說，“我做點吃的帶過去。”

  “哇！”沈羨寧頓了頓，又說，“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江漓漓以前經常給葉嘉衍做便當，知道這花不了多少時間，“很快的。”

  沈羨寧沒再跟江漓漓客氣，說他負責買水，跟江漓漓約好明天九點在客運碼頭見面。

  第二天，江漓漓早早就起來了，張姨看見她都怔了一下，說：“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今天要出外勤，去的那個地方沒有餐廳，我做點吃的帶過去。”江漓漓伸了個懶腰，聲音裡還帶著早晨的睡意，“今天的早餐我也順便做了吧。”

  “你跟我說一下，我來做就好了。”張姨心疼地看著江漓漓，“自從去上班，你工作日都沒怎麽好好休息。”

  “沒事。”江漓漓說，“以前不去上班，我早上不也起很早給嘉衍做早餐嗎？”

  何止是這樣，葉嘉衍去上班後，江漓漓上樓準備一會兒司法考試，過不了多久又會跑下來給葉嘉衍準備便當。

  張姨想到這裡，不再說什麽，由著江漓漓去了。

  葉嘉衍下來的時候，看見張姨在客廳整理。

  “太太在準備早餐。”張姨說。

  葉嘉衍走進廚房，看見江漓漓已經做好早餐了，但她還在忙碌，手邊放著兩個保溫餐盒，其中一個已經裝滿了吃的。

  一層是蒸得晶瑩飽滿的米飯，另一層是分量不多、但色彩豐富、葷素搭配得當的菜和水果。

  除此外，她還在做壽司。

  江漓漓看見葉嘉衍，說：“早餐已經好了，你先吃。我做完壽司打包好就出去。”

  葉嘉衍盯著保溫餐盒裡的便當，“這是什麽？”

  “噢，我今天要去崇山島。同事跟我說島上沒有餐廳，我做點吃的帶過去。”

  江漓漓從刀架上取了一把刀，開始切壽司。

  葉嘉衍看著保溫餐盒裡的便當，眸底掠過一抹什麽，目光陡然變得像夜空一樣深沉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