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趴在主臥門口，敏銳的耳朵偶爾可以捕捉到主臥裡隱隱約約傳出來的聲響。

  這幾天一直是這樣，它已經習慣了。

  但是，今天的聲音，好像……有點大。

  “啊！”

  一聲低叫從主臥裡傳出來，小白分辨出來是江漓漓的聲音。

  它倏地跳起來，過去撓了撓主臥的門。

  這幾天晚上，小白天天在外面撓門，可是不管它怎麽撓，這扇門從來沒有在天亮之前打開過。

  今天也一樣，結實的木門始終沒有動靜。

  小白放心不下它的女主人，但放下了爪子，垂著狗腦袋想了想，突然拍了拍門。

  “啪！”

  突兀的一聲響，劃開別墅的安靜，傳進主臥內。

  江漓漓愣了一下，看著葉嘉衍，“什麽聲音？”

  葉嘉衍挑了挑眉，“沒有聲音。”

  “……”江漓漓不由得懷疑——是她幻聽了嗎？
  “啪啪！”

  又是那種聲音。

  這一次，聲音不但連貫了，而且更大了。

  江漓漓分辨出來，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拍在門上發出來的聲音。

  “明明就有聲音啊……”她疑惑地看著葉嘉衍，“你聽不到嗎？”

  過了兩秒，葉嘉衍才說：“聽到了。”

  江漓漓突然反應過來，“你剛才也聽到了吧？”她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了葉嘉衍的話。

  “……是小白。”葉嘉衍的表情透出一絲絲懊悔，“我不應該把它買回來。”

  “瞎說！”江漓漓推了推葉嘉衍，“我要去看看小白。它在外面拍門，一定是有什麽事。”

  葉嘉衍沒有松開江漓漓，反而更用力地按住她。

  江漓漓對上葉嘉衍的視線，看見他漆黑的眸底有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東西。

  她知道那是什麽。

  幾天下來，她對此已經再熟悉不過了……

  她雙手繞過葉嘉衍的腰，抱了抱他，軟聲說：“我不是要跑，我是擔心小白……”

  “我不擔心你會跑。”葉嘉衍很肯定地說，“但你不能出去。”

  “老公……”江漓漓忍著笑提醒，“你不覺得你前後矛盾嗎？”

  葉嘉衍說：“小白是好奇我們為什麽關著門。你今天開了門，他以後每天都會拍門。”

  “……”

  江漓漓還在消化葉嘉衍的話，就聽見他在她耳邊接著說：
  “我不想每次都被打斷。”

  他話音落下，雙唇也落在了江漓漓耳邊。

  他的吻像藤蔓一樣蔓延，越來越燙，沿著江漓漓下巴的輪廓，輾轉回到江漓漓的唇上……

  直到雙唇被他輕輕含住，江漓漓才回過神，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吻。

  這幾個晚上的事情，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地在江漓漓的腦海裡回放。

  幾天來，葉嘉衍一直以“預習”之名對她動手動腳，他們對彼此的一切，已經不像之前那麽陌生了。

  但是，葉嘉衍的探索會停在最後一步。

  江漓漓看得出來他忍得很辛苦，目光裡會流露出愧疚。

  這種時候，葉嘉衍就會反過來安慰她，說不著急，他已經等了很久，不差這幾天。

  江漓漓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什麽叫你等了很久？？？”

  之前，葉嘉衍總喜歡誣賴她對他圖謀不軌，那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搞反了吧，是他一直對她圖謀不軌吧！！！

  葉嘉衍人生第一次說漏嘴，也知道解釋沒用了，乾脆承認，“從帶你去馬爾代夫那段時間開始的。”

  “馬爾代夫”對江漓漓來說，仍然是敏感詞。

  但這一刻，她顧不上那麽多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葉嘉衍，“你的意思是，你讓我去馬爾代夫，是為了……？”

  葉嘉衍的眸底掠過一抹不自然，“很奇怪？”

  “……”

  不奇怪。

  當時，他們結婚一年了，卻沒有任何進展。去馬爾代夫突破他們的關系，是一個很高明的方法。

  但正因為這樣，江漓漓心裡才百感交集，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這麽看著葉嘉衍。

  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一直認為，葉嘉衍帶她去馬爾代夫，是陰謀、是他和莊雅妍想出來的要害死她的詭計。

  哪怕後來，她猜到她溺水跟葉嘉衍無關之後，她也沒有想過，葉嘉衍在那個時候對她有什麽想法。

  她甚至以為，葉嘉衍可能只是想帶她去度個假，跟家裡的長輩交個差而已。

  原來，原來……

  葉嘉衍看到了江漓漓眸底的複雜，也看到複雜中包裹的，是激動。

  他原本以為江漓漓會生氣，但她這個反應——

  ？

  “漓漓，我是個正常男人。”葉嘉衍說，“你……”

  “我知道！我理解！其實……我也是做好了準備去的。”江漓漓說著臉就紅了，“……這是子琛給你出的主意吧？”

  葉嘉衍想起宋子琛嘲笑他的嘴臉，悶悶的“嗯”了聲。

  江漓漓也想起來，她回來後去學游泳，在健身房偶遇宋子琛。

  宋子琛見了她，一個勁地搖頭歎息，說著“太可惜了”、“太遺憾了”之類的話。

  她一度懷疑，宋子琛和葉嘉衍是同謀，現在她終於明白過來宋子琛指的是什麽了……

  想到這裡，江漓漓忍不住笑了。

  葉嘉衍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笑什麽？”

  “這種事都要朋友給你出主意……”江漓漓吐槽道，“你笨不笨啊？”

  葉嘉衍沒有生氣，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沒有經驗。”

  “啊？”江漓漓明顯不信。

  “啊什麽啊？”葉嘉衍這次有了生氣的跡象，“我不是宋子琛！”

  “……我不是嫌棄你。”江漓漓的聲音小下去，“我也沒有經驗……”

  葉嘉衍勾了勾唇角，說：“沒關系，我們有時間。”

  江漓漓過了片刻才明白，葉嘉衍的意思是她的生理期還沒有結束，他們有的是時間“預習”。

  於是，那之後的每一天，房門關上後，小白在外面撓門的時候，江漓漓都像困獸一樣被葉嘉衍困在身下。

  一開始，她還有力氣掙扎，但很快，葉嘉衍就會將她的理智攪散，讓她任由他擺布。

  好幾次，她都會懷疑他們會進行到最後一步。

  但是，葉嘉衍總會很及時地刹住車，停下來。

  她紅著臉問他難不難受。

  他當然是難受的，但是他說，不希望她第一次留下什麽不好的記憶。

  於是，她一邊感動於他的溫柔體貼，一邊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

  好在昨天，她的生理期已經結束了。而他們在她的生理期間，已經打下了很堅實的“基礎”。

  江漓漓想著，開始回應葉嘉衍的吻。

  葉嘉衍已經不再滿足於單純的吻了。

  他的手順著江漓漓的腰向下，聲音因為隱忍而變得沙啞，“漓漓，你確定今天可以？”

  江漓漓睜開眼睛，握住葉嘉衍的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等江漓漓問，葉嘉衍就說：“我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江漓漓簡直哭笑不得，“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你想問什麽？”

  江漓漓看著葉嘉衍，過了許久，才一字一句地問：“我在馬爾代夫溺水，究竟是誰救了我？”

  “……”葉嘉衍沒有說話。

  江漓漓半秒鍾也不敢移開目光，繼續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問過你，你說你不知道。前幾天，我問了一下雅妍，雅妍說你知道。”

  “……”葉嘉衍還是不說話。

  “葉嘉衍，”江漓漓搖了搖葉嘉衍的手臂，“你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到底是誰救了我？”

  “笨蛋！”

  葉嘉衍似乎是忍不下去了，狠狠地吐槽了江漓漓一聲。

  “……”

  江漓漓想起她醒來後問葉嘉衍的時候，他叫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腦子，現在又說她是笨蛋……

  她覺得她忍不下去了……

  “是我。”

  就在江漓漓要爆發的時候，葉嘉衍突然說。

  江漓漓一時間不敢相信，確認道：“……什麽是你？”

  她希望聽到一個完整的、篤定的答案。

  “救了你的人，是我。”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將答案重複了一遍。

  江漓漓眨了眨眼睛，心臟隨著她的動作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一瞬間，幸福和暈眩一同襲來，溫暖和自責同時裹挾著她……

  也許只是過了一兩秒，也許過了有一兩分鍾那麽長，江漓漓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濕了。

  如果不是極力控制，她的眼淚甚至會奪眶而出。

  難怪葉嘉衍吐槽她。

  她確實傻，忘了他們是在一座孤島上，方圓幾公裡只有他們住的那一幢別墅，那一片沙灘上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出現。

  莊雅妍想害死她，當然不會救她。

  那麽，救她的人只能是葉嘉衍了，沒有別人會出現在那裡。

  他應該是意外提早回來了，無意間救了她一命……

  葉嘉衍早就料到，如果江漓漓知道是他救了她，反應一定會很大。

  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大到哭出來的地步。

  “你……”

  葉嘉衍剛開口，江漓漓突然抱住他。

  他都不知道，原來她有這麽大的力氣，好像要把他們永遠粘合在一起。

  “葉嘉衍，不要說話。”江漓漓把臉埋在葉嘉衍的胸口，“你讓我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