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小心漏掉了吧。”沈羨寧說。

  “嗯。”

  江漓漓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認同沈羨寧的推測。

  畢竟，這個手段……太低級了。

  莊雅妍可是能把她騙到國外、試圖利用大自然殺死她的高階玩家啊。

  這麽低級的手段，不像她的作風。

  “漓漓，女孩子跟女孩子比較好打交道。”唐遇說，“你去問一下莊秘書，資料還有沒有遺漏在她那兒的。”

  江漓漓對葉氏集團的總裁辦已經不陌生了，一出電梯就熟門熟路地往莊雅妍的工位走去。

  莊雅妍不在。

  “你好，”另一位秘書迎過來，“你是哪個部門的？要找誰？”

  江漓漓出示自己的工牌，說：“我是盛唐的實習律師。莊秘書交給我的資料少了一份，我來找莊秘書確認一下。”

  “那些資料是莊秘書負責的，只能問莊秘書了。”另一位秘書想了想，“莊秘書現在……應該在葉總的辦公室，我打電話問一下。”

  掛了電話，秘書有些奇怪的看著江漓漓，說：“莊秘書讓你去葉總的辦公室。那份資料……可能是落在葉總的辦公室吧。”

  “好，謝謝你。”

  江漓漓笑得客客氣氣，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總覺得，進了葉嘉衍的辦公室後，一定會發生點什麽……

  秘書幫江漓漓開了門，江漓漓帶著幾分猶疑和忐忑走進去，還沒看見什麽，就聽見莊雅妍“啊”的叫了一聲，隨著她的腳步往前邁，她終於看清了辦公室內的景象——

  莊雅妍在葉嘉衍身邊，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一下，人無力地趴在葉嘉衍的辦公椅的扶手上，兩手搭著葉嘉衍的手臂，葉嘉衍扶著她。

  他們的姿勢，不是一個上司和下屬該有的。

  門自動關上，葉嘉衍的辦公室成了一個私密空間。

  江漓漓不但不用裝作不認識葉嘉衍，還可以行使葉太太的“權利”了。

  莊雅妍看見江漓漓，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臉色倏地變了，強撐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一邊說：“漓漓，你不要誤會。我剛才差點摔了，葉總他只是扶了我一下，你千萬不要多想！”

  江漓漓感覺到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莊雅妍的戲這麽好，她要怎麽和她對戲呢？
  三秒後，江漓漓很受傷的搖搖頭，平靜的面孔爬上震驚，緩步往前走，“雅妍，你……？你們……？”

  莊雅妍看不懂江漓漓的路數了，也摸不準江漓漓會不會這麽輕易地上當。

  葉嘉衍可不喜歡沒有判斷力、愚蠢的女人。

  葉嘉衍看著江漓漓，不動聲色，有一種置身事外的超脫和淡定。

  江漓漓略過莊雅妍，走到葉嘉衍的辦公桌前，隔桌望著他，眸底的委屈呼之欲出，雙眼仿佛隨時可以醞釀出流之不盡的淚水。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要聽到葉嘉衍的解釋。

  葉嘉衍無動於衷地和江漓漓對視，似乎並不覺得他和莊雅妍之間的舉止過於親密了一點。

  這夫妻兩人的路數，莊雅妍都看不懂了。

  “漓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要多想。”莊雅妍又折回來，一副極度害怕事情鬧大、給葉嘉衍造成不便的樣子，“你冷靜一點，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釋。”

  “……”

  江漓漓把目光投向莊雅妍，神色看起來並沒有比剛才“冷靜”一點。

  莊雅妍不由得想，江漓漓也許真的上當了……

  竊喜還沒在心底蔓延開，莊雅妍就聽見江漓漓用軟軟的聲音嗔道：

  “討厭，你為什麽一點都不上當啊？！”

  葉嘉衍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說：“我了解你。”

  他雙手環在胸前，一派淡定，給人一種沒有事情可以脫離他的掌控范圍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王者之姿。

  江漓漓一顆心鼓鼓脹脹的，看著葉嘉衍，抑製不住地心動，還有一種衝動……

  她繞過去，低下頭，冷不防親了葉嘉衍一口。

  心跳得更快了。

  但是，今天來葉嘉衍的公司，玩的不就是心跳麽？
  莊雅妍一愣，無法再做出優雅得體的反應了，只能任由意外在臉上流淌，撕裂她的表情。

  她有多震驚，葉嘉衍就有多意外。

  他並不抗拒江漓漓的接近，仔細看，甚至可以發現他的唇角快要浮出一抹笑意。

  莊雅妍忍著胃部的翻騰和抽搐，說：“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哎，雅妍，”江漓漓說，“你不能走。”

  莊雅妍強迫自己在唇角扯出一抹笑，“……為什麽呀？”

  “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很快就會有閑言碎語了。”江漓漓一臉無辜地提醒道。

  整個葉氏集團，只有莊雅妍和周揚聲知道——葉嘉衍和江漓漓是夫妻，其他人一致認為江漓漓只是盛唐的一個小實習律師，跟他們葉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莊雅妍貿貿然把江漓漓留在總裁辦公室，讓她和葉嘉衍獨處，的確會催生流言。

  “你看我，這都忘了！”莊雅妍一臉懊悔，歉然道，“漓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沒關系！我們去找找那份資料吧，律所的同事還在等我呢。”江漓漓走過來挽住莊雅妍的手，回過頭衝著葉嘉衍笑了笑，“老公，我走了。”

  “等一下。”葉嘉衍依然坐在辦公椅上，姿態閑適，面色卻有幾分嚴肅。

  江漓漓認真地看著葉嘉衍，“怎麽了？”

  葉嘉衍被江漓漓那一聲軟糯嬌俏的老公撓得心癢癢，江漓漓的聲音仿佛賦予了這兩個字一股神秘的力量，它們爬進了他的心裡。

  他的鎮定，差點破功。

  過了片刻，葉嘉衍才開口，“你們中午真的有安排。”

  “沒有啊。”江漓漓搖搖頭，“不過，唐律不喜歡別人臨時約他，他找借口拒絕，已經很客氣了。要是一般人，他會直接拒絕的。”

  葉嘉衍的眸底掠過一抹笑意，“你認為唐遇是不想跟我們公司的人吃飯才拒絕？”

  “這是鐵邏輯啊！”江漓漓的口吻空前地篤定，“他要是想跟你們公司的人吃飯，就不會拒絕了啊！”

  葉嘉衍不想跟江漓漓聊下去了，擺擺手，“你走吧。”

  江漓漓奇怪地看了葉嘉衍一眼，沒看出個所以然，拉著莊雅妍出去了。

  “漓漓，抱歉啊。”莊雅妍一秒切換到工作狀態，“剛才耿秘書跟我說過了，我給你的資料少了一份。”

  “我還沒離開你們公司，所以也沒出什麽事，你就不用覺得抱歉啦。”江漓漓儼然一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再說了，這種小失誤，總是在所難免的。你找一下，找出來我核對一下，就拿走了。”

  莊雅妍找了一圈，在文件架上找到了。

  這份資料只有薄薄的幾頁，卻有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是很容易遺失、但絕對不能遺失的東西。

  “一定是我拿起來的時候，因為它太薄漏掉了。”莊雅妍遞給江漓漓，“還好你細心，不然下午你還要再來一趟。”

  “找到了就好。”江漓漓核對了一下沒錯，衝著莊雅妍擺擺手，“我走啦。”

  “我送你。”莊雅妍作勢要從座位後出來。

  “不用了，你忙吧。”江漓漓徑直朝電梯口走去，很快就鑽進電梯下樓。

  莊雅妍看著江漓漓的背影，目光裡的笑意一點一點褪去，眼光像被烏雲遮蓋了一般暗沉。

  耿秘書湊過來，看著江漓漓離去的方向說：“盛唐這個實習律師，也太漂亮了吧！而且感覺性格很好誒！莊秘書，剛才她進去，我們葉總什麽反應啊？面對這麽漂亮的女孩子，葉總還跟以前一樣嗎？”

  “對啊。”莊雅妍讓同事快去忙，說，“葉總不是那種看臉的人。”

  “那葉總到底看什麽啊？”耿秘書一臉納悶地走了。

  莊雅妍坐下來，那朵無形的浮雲也重新飄到了她的頭頂。

  其實，是葉嘉衍讓江漓漓進去的，她不過是代為傳達了葉嘉衍的話。

  她故意的摔在葉嘉衍身上，尺度把握得剛剛好——不會讓葉嘉衍起疑，又足夠在視覺上讓江漓漓誤會。

  江漓漓一進來，她就故作慌亂地解釋，一度以為江漓漓真的上當了，沒想到她只是在和葉嘉衍玩夫妻之間的小遊戲。

  她在旁邊，就像一個笑話。

  就連她精心策劃的“演出”，也被襯托成了一個笑話。

  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江漓漓親向葉嘉衍的時候，葉嘉衍沒有閃躲，沒有厭惡，最後甚至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了。

  可是以前，他對江漓漓明明沒有感覺啊。

  江漓漓用了什麽手段，她是不是用美色迷惑了葉嘉衍？
  如果真的是這樣，莊雅妍無法接受的不是江漓漓，而是葉嘉衍。

  她一直覺得葉嘉衍和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他淡漠但不是冷漠，他的紳士氣度藏在淡漠的外表下；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會被色迷心竅，變成欲望的俘虜，他可以欣賞真正優秀的女性——比如她——的智慧和光芒。

  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被江漓漓的美色迷惑，因而喪失了理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