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一直關注著林綻顏的事情，過了一天，見事情漸漸平息下去，她並沒有松一口氣。

  不管是林綻顏本人，還是宋氏傳媒，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沒有一個人替林綻顏出頭，她白白挨了一頓罵。

  更讓江漓漓窒息的是，她剛回到家，就看見Henna在工作群裡發了一條消息，讓她和沈羨寧，還有另外兩名律師，明天——周五，跟唐遇一起去葉氏集團開會。

  哎？
  這不是要她大大方方地出現在葉氏集團，和葉嘉衍面對面，還要裝作和他不認識？
  這種劇情，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刺激啊！
  話說回來，如果明天的會議上，葉嘉衍和唐遇的意見發生了分歧……

  她要聽老公的，還是聽老板的？
  葉嘉衍今天加班，人還在公司，她沒辦法提前和他商量。

  不過，她可以等他回家。

  可是，一直等到困意襲來，葉嘉衍才給她發了條消息，說他還要加班，讓她先睡。

  江漓漓有些失落，卻沒在回復裡透露出半點，而是說：“我做了三明治放在餐桌上，你回來餓的話可以吃。”

  葉嘉衍又回復了那個胖胖的小男孩挑眉的表情包。

  江漓漓在心裡吐槽，這位剛開始使用表情包的新手，是只有這麽一個表情包嗎？
  她沒再回復，但也沒有回房間，而是去廚房做三明治。

  做好後，她把三明治放在一個白瓷盤裡，又倒了杯牛奶放在保溫杯墊上，這樣葉嘉衍回來後，就算他懶得加熱三明治，也可以喝點熱的。

  ……

  葉氏集團，總裁辦。

  周揚聲推開葉嘉衍辦公室的門，走進來說：“葉總，我們叫宵夜，你要吃什麽？”

  葉嘉衍想起江漓漓那條消息，說：“我不吃。”

  “吃點吧。”周揚聲勸道，“還要兩三個小時才能忙完呢，會餓的。”

  葉嘉衍風輕雲淡的說：“我忙完回家吃。”

  周揚聲立即明白過來什麽，“太太做了好吃的在家裡等你啊？”

  “……”葉嘉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周揚聲默默吞下這一口狗糧，走出辦公室，去問莊雅妍要吃什麽。

  莊雅妍的回答和葉嘉衍如出一轍：不吃。

  她在身材管理方面，一向很自律——除非是在宴會或者party上，否則過了晚上八點半，她不會再吃任何東西。

  周揚聲對著莊雅妍豎起大拇指，說：“莊秘書，你真的是我見過除了葉總之外，最自律的人！”

  “葉總也不吃嗎？”莊雅妍微微皺了皺眉，“他晚餐本來就沒吃多少。”

  “嗯……嚴格來說，葉總他是不在公司吃。”周揚聲聳聳肩，“太太做了好吃的在家裡等他，他要回去再吃。”

  莊雅妍笑了笑，“……你們吃吧。幫我叫杯咖啡，要焦糖拿鐵。”

  “咦？”周揚聲奇怪的看著莊雅妍，“你不是和葉總一樣，喜歡喝黑咖啡嘛？”

  “加班到凌晨已經夠苦了。”莊雅妍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想喝點甜的。”

  “也是！”周揚聲拿著手機走了，“我幫你點，一會給你拿過來。”

  “謝謝。”

  莊雅妍看著周揚聲的背影，遲遲沒有回過神。

  黑咖啡很苦，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口感更豐富的花式咖啡。

  她原本屬於大多數，但因為葉嘉衍不吃甜的，鍾愛黑咖啡，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和葉嘉衍更像，逼著自己習慣了黑咖啡的味道，並且在美國考了咖啡師資格證。

  她那麽努力，到頭來能為葉嘉衍做的，也只有早上那一杯黑咖啡。

  她不能像江漓漓一樣，早上給葉嘉衍做早餐，和他一起出門上班，在他需要加班的時候，準備好可以撫慰疲勞的食物等他回家……

  可是，能做這一切的人，原本應該是她！

  如果沒有江漓漓，她相信總有一天，幫葉嘉衍做這一切的會是她……

  江漓漓的存在，毀了她最美好的夢……

  莊雅妍摳住桌沿，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指尖好像要插入木質辦公桌裡一樣……

  葉嘉衍的心情，就跟莊雅妍截然不同。

  一個人，白天精力再怎麽旺盛，到了深夜還要伏案工作，多少會覺得力不從心。

  但此時此刻，葉嘉衍沒有一絲一毫疲憊。

  相反，他的速度和效率和早上如出一轍。

  他當然不像下屬們傳的那樣，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動機。只是今天，就好像外部有什麽，一直在源源不斷地給他力量。

  葉嘉衍比周揚聲預估的，提早將近一個小時處理完了工作。

  周揚聲先是不可置信，然後由衷地佩服葉嘉衍。

  他知道為什麽葉嘉衍是葉總，而他只能當葉總的助理了……

  時間已經不算早了，葉嘉衍讓其他人也下班，早點回去休息。

  “不行啊。”周揚聲無奈地說，“這些都是明天跟太……跟盛唐律所的人開會要用的文件。”

  “葉總，”另一個助理開玩笑地說，“我們可不可以當一個傳說中任性的甲方，把明天的會議時間推遲一點啊？”

  “不可以。早點忙完回去休息。”

  葉嘉衍留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絲毫不顧他的身後響起一片哀嚎。

  遭到葉嘉衍拒絕的下屬說：“幸好我本身就沒抱什麽希望！”

  他們都了解葉嘉衍。

  葉嘉衍不能容忍別人不守時、臨時改變主意，同時也不能容忍自己或者下屬這樣。

  他尊重別人的時間，同時要求別人也尊重他的時間。

  小陳已經下班了，葉嘉衍是自己開車回家的。

  踏進家門那一刻，積存了一天的疲憊終於襲來，像高高躍起的海浪一般撲過來淹沒了他。

  他脫下大衣，走到餐廳，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個三明治，旁邊的保溫杯墊上溫著一杯牛奶。

  加班到凌晨，開了將近大半個小時的車回家，他都不覺得餓，直到這一刻。

  也不是很餓，但就是有吃掉這個三明治的欲望。

  吃完，收拾好杯子和盤子，回房間之前，葉嘉衍去了趟江漓漓的房間，替她蓋好被子。

  第二天，因為還有一些資料要準備，江漓漓起得很早，抱著電腦下樓等張姨做好早餐。

  她看見餐桌乾乾淨淨的，就知道葉嘉衍回來了，而且吃了她做的那個三明治。

  這個早晨，突然變得美好起來，似乎連散落在窗邊的陽光都更加輕盈溫暖了。

  啊，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周五吧！
  江漓漓打開電腦，邊工作邊等葉嘉衍——啊，不是，她是在等早餐！

  快要八點，葉嘉衍才從樓上下來。

  江漓漓不知道他昨天加班到什麽時候，但他看上去狀態很好，絲毫看不出熬夜加班的跡象。

  “要喝咖啡嗎？”江漓漓倒了杯水遞給葉嘉衍。

  “不用。”葉嘉衍看江漓漓有工作，“我去公司喝。”

  “噢。”江漓漓狀似很隨意地提起，“我一會要去你們公司。”

  張姨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聞言直接愣住了，眼神在葉嘉衍和江漓漓身上來回梭巡，一時間不知道該看誰，甚至要極力壓抑才能顯得不那麽激動。

  江漓漓去葉嘉衍的公司，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關系正式公開了呀！

  “張姨，”江漓漓有些不忍心地告訴張姨，“我是去工作的。”

  張姨愣了一下，從巨大的狂喜中回過神，也沒有表現出很大的失望，只是笑了笑，說：“我收拾一下廚房，你們慢慢吃。”

  江漓漓低下頭吃東西，掩飾著突然滋生出來的異樣感覺。

  她覺得，很對不起張姨。

  她是張姨照顧著長大的，得知她要結婚，最舍不得她的人就是張姨，母親提出讓張姨跟著她過來的時候，張姨幾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可是，她的婚姻生活跟張姨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張姨替她感到委屈，她卻跟張姨說，她有信心讓一切都好起來，讓張姨什麽都不要跟她爸爸媽媽說。

  張姨不但要照顧她，還要幫她隱瞞一切，更要替她操心她和葉嘉衍的感情。

  過了這麽久，她都沒能讓張姨聽到任何好消息。

  她太失敗了。

  江漓漓在心裡歎了口氣，懷著一種近乎悲憤的心情，吃了比平時更多的早餐。

  兩個人上車的時候，葉嘉衍說：“直接去公司。”

  小陳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家公司？”

  “當然是你老板的公司啊！”江漓漓說，“我今天要去他們公司開會。”

  “喔？”小陳瞪了瞪眼睛，“噢！”

  快到公司的時候，葉嘉衍讓小陳在一家咖啡廳門前停車，對江漓漓說：“去幫我買杯咖啡。”

  “現在去？”

  江漓漓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九點了，雖然葉氏集團就在前面不遠，但這個時候咖啡廳人很多，排隊等待起碼要十五分鍾以上。

  她倒是無所謂，反正Henna說的是他們九點半集合，但葉嘉衍可能會遲到。

  “訂的開會時間是十點，唐遇應該會讓你們九點半在公司碰面。”葉嘉衍說，“你現在去，太早了。”

  所以派她去買咖啡嗎？

  江漓漓進了咖啡廳，倏地反應過來不對——

  葉嘉衍這麽做，多半是不想讓她在葉氏集團等太久。

  可是，為什麽啊？

  她在前台等，又不會礙到他什麽事，只要她不跟他一起進公司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