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薇薇從亭中回到房間,房間內燈火通明,有丫鬟正在鋪床,謝獨卻不在房內。
“你知道謝獨現在在哪裡?”羅薇薇對著丫鬟問道。
丫鬟聽了她的話,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
聞言,羅薇薇便往外面走去,想找謝獨談一下,只是在府內轉了大半圈,也沒有看見謝獨的身影。
就在羅薇薇以為謝獨可能回房間了,想去房間找謝獨的時候,鼻尖嗅到了一股檀香味。
她順著檀香的味道走到了佛堂,看見佛堂裡面燈火明亮,謝獨正跪在謝父謝母的靈位面前,忠叔則是站在他的一旁。
“老爺,你怎麽不告訴夫人今日是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忌日,讓夫人過來跟你一起祭拜?”忠叔看著謝獨不解地問道。
“薇薇今日受到驚嚇,我不想讓她陪我一起難受。”謝獨站了起來,拿著一把香點燃,淡聲道。
聞言,忠叔微微一歎,對著謝獨沉聲道:“老爺,你這樣未免太縱容夫人了。”
等到全部香都被點亮,謝獨輕輕地吹去了上面燃燒的火焰,聲音淡淡道:“她是我謝獨的妻子,我若不寵著她,還要寵著誰?”
忠叔眉頭一皺,有些不太讚同他的話,忍不住說道:“您就算是寵愛她,也不能如此草率,若是夫人真的有才能,我也不介意將手中的掌家之權給她的人,可是夫人分明手頭沒有人選,她卻逼著我交出手中權力……”
“忠叔。”謝獨眸光微涼打斷了忠叔的話,“謝家的管家之權遲早都會交到薇薇的手上,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是你要明白,她是謝家的女主人,我雖允許你與她相爭管家之權,但是你卻不能尊重她。”
忠叔神色一滯,臉上的皺褶抖了抖,最終垂下了有些渾濁的眼眸,對著謝獨恭敬道:“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說這些話了。”
謝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拿著手中的香,對著父母的靈位前置的拜上了一拜,最後站了起來,將香插在香爐之中。
他看著靈位的字,鄭重的說道:“爹,娘,你們很快就能看到陷害你們的人鋃鐺入獄的場景了,他不會逍遙太久的。”
旁邊的忠叔在謝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神色露出了一抹悲傷,像是在追悼過去的時光一樣。
謝獨又跪回了蓮花墊子上,看著父母的靈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忠叔,你讓人告訴薇薇,說我今日有事,可能整晚都不能回來了,讓她早些睡吧。”謝獨淡聲吩咐道。
聞言,忠叔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沒有說出口,便離開了這裡。
他剛剛走出佛堂,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羅薇薇,微微一怔,驚訝道:“夫人,你怎麽會來這裡?”
“剛剛沒有看見謝獨,就想來找一下他,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羅薇薇看著佛堂,聲音有些低沉道,“倒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今日居然是他爹娘的忌日,難怪他今天看起來那麽不對勁。”
“夫人……”
“忠叔,你先回去休息好了,我想在這裡陪著謝獨。”羅薇薇打斷了忠叔的話。
忠叔不阻止她,看著她從自己的面前走進了佛堂裡面。
聽到了漸漸變近的腳步聲,謝獨睜開了眼睛,往旁邊一看,羅薇薇在旁邊的墊子上跪了下來。
“剛剛你和忠叔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羅薇薇扭頭看向了謝獨,輕聲道,“既然你心裡不高興,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她還以為謝獨的產業出了什麽事情,為了不想讓她擔心,才會一副什麽事情都不說的模樣。
“並不是什麽大事,我不想說。”
謝獨的眸光有些悠遠,他想起了將謝父謝母的屍體找到的那一晚,夜空暗淡,沒有一顆星子,只有冰冷的寒風,還有心底迷茫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但是沒到了謝父謝母的忌日時,他還是會想到在亂葬堆裡面面目全非的屍體,那種痛苦纏繞在他的心中。
他不想將這種情緒傳染給羅薇薇,沒想到還是失態了。
見他心情低落,羅薇薇握住了他的手背,對著他溫然一笑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問你了。”
謝獨看著覆蓋在自己手背的手,謝獨眼神好上了一點,輕聲道:“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在佛堂陪我爹娘一整夜,你若是覺得累了,可以先回去。”
“我不累,我要在這裡陪著你。”
羅薇薇收回了自己的手,對著謝父謝母的靈位鄭重一拜,虔誠的說道:“爹,娘,以後兒媳婦每年這個時候都來這裡陪你,絕不食言。”說罷,便挺直了背脊在跪在了墊子上。
見她如此堅定,謝獨也不阻止她這樣的行為,任由她跟自己一起跪在靈位面前。
也許是因為有了羅薇薇的陪伴,謝獨雖然還會想起當初的那些畫面,但是心裡那種難受的感覺卻消退了許多。
長夜過半,香爐裡面的香已經全部燃盡,謝獨剪了剪燈花,看著羅薇薇跪在墊子上面,腦袋一點一點,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謝獨將手中的剪刀放下,有了過去,將墊子拉到了羅薇薇的旁邊,跪在了她的身旁,將她耷拉著的腦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靜靜地跪在了佛堂裡。
第二天,第一生雞鳴響起的時候,羅薇薇就已經醒了。
她睡眼朦朧抬起頭看四周,臉上露出了一絲迷茫。
“你醒了。”
耳邊傳來了謝獨清冷的聲音。
羅薇薇這才回神,對著謝獨有些懊惱的說道:“我昨日睡著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在這裡又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做,叫醒你做什麽。”謝獨淡淡道。
“誰說沒有事情可做的?我還能與你說說話,讓你一個人不要那麽無聊。”羅薇薇看著謝獨眼下發青,就知道他一夜沒睡,生出了一絲心疼。
“反正一夜都已經過去了,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麽意思。”謝獨揉了揉羅薇薇的腦袋,溫聲道,“你現在還能起來嗎?”
聞言,羅薇薇想從地上站起來,結果因為腿腳在地上跪了太久沒有改變姿勢,現在根本就不能無法動彈。
“……好像起不來了,我覺得我腿麻了。”
正確來講,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感覺到自己腳的知覺了。
見狀,謝獨忍不住伸手扶她起來,羅薇薇身子的重量全部都壓在了謝獨的身上,緩了許久,腳上才開始有些知覺,像是有無數隻小螞蟻爬在她的腳上啃咬一樣,酥酥麻麻的,每走一步都會感覺到刺痛感。
“看來我昨夜真應該把你叫醒的。”謝獨看著羅薇薇別扭的走姿,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