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知道，不如秋雁你進來坐坐，可能等一陣子你爹就回來了。”廖大伯扯出一個笑，說道。

  “這麽說，大伯你是咬定了不知道我爹把酒弄到哪裡去了？”廖秋雁的目光在院中眾人臉上掃了一遍，“一大家子人，當真沒有一個知道的？”

  “你這孩子年紀小，沒經過事，遇到事情就喜歡鑽牛角尖，就算從前兩家有些小矛盾，也不該一有壞事就往我們身上想吧？”廖大嬸在旁邊插了一句道。

  廖秋雁不吃這一套：“沒辦法，誰叫我們家素來不和外人生怨，有矛盾的也就是那一兩家，一有個風吹草動呢，我腦子笨，想不到別人頭上，也只能往這幾家頭上想了。”

  這句話讓滿院子的人都沒法接話，有心想反駁，又不知該從哪裡說起，總覺得會越描越黑。

  廖大伯擠出一個笑臉道：“雁兒，別說這種糊塗話了，外面出太陽了，再曬著你，還是進屋坐坐吧。”

  “不了不了，我們就在門口說話吧，我怕我今天進了大伯家的門，哪天大伯家少了東西，我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開玩笑，廖秋雁才不進去呢。

  “倒是大伯，腿還傷著，這麽站著沒事吧？不如搬把椅子來，我們就坐著等我爹什麽時候回來。”廖秋雁“好心”的出主意道。

  廖大伯拿廖秋雁沒有辦法，再看廖韓山，他喝道：“你爹要是不回來呢，你就一直在外面等著？”

  “那當然啊，這是我親爹，等等又怎麽了？而且他家在這裡，為什麽不回來？要是一聲不吭突然消失，我還要報官呢！”廖秋雁眉毛一豎，厲聲道。

  廖韓山在心裡咬牙。

  今天發生的事也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之前幾天，廖青牧一文錢也拿不出來，十分愧疚的跑到廖老大家裡幫著乾活，實在超出了一家人的預料。

  廖老婆子更是忍不住罵人：“我就知道那母女兩個不是好人，有錢也不拿出來，就支著手看老三乾活，好像沒她們倆個什麽事一樣！”

  廖大嬸低著頭一聲不吭，心裡想道：原本就沒有老三一家什麽事，只不過老三性子老實，拿不出錢給自己一家，心裡就覺得愧疚，天天主動來幫著乾活，老二一家怎麽就沒動靜？

  但想歸想，廖青牧願意來乾活，受益的是她這一家子，她當然不會跳出去指責丈夫和公婆這事做得不對。

  “你閉嘴，老三願意來幫忙，老大也能輕松一點，老三媳婦和雁兒過來能幹什麽？一家子都過來乾活，臨到吃飯的時候再把一家子趕出去？你還嫌不夠惹眼是不是？”廖韓山怒道。

  “那也不能光看著不動啊。”廖老婆子被說了一通，雖然心裡還不服氣，也收了聲音，隻小聲嘀咕道。

  “行了，你們才去老三家裡翻騰一遍，不也沒翻出錢嗎？老三願意來幫忙就行了，好歹地裡的收成是能保住了。”廖韓山說道。

  “我不信，她們肯定有錢！”廖老婆子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愛跟村裡的長舌婦們一起說話聊天，因此消息靈通，“我都聽說了，她們去了幾次集市，賺了少說也有二三兩銀子了！”

  “你少跟那些女人混在一起說話，你當銀子這麽好掙，輕輕松松就能到手？”

  廖韓山雖然也知道廖青牧一家去集市上賣酒，但他自詡比別人看的明白，好酒哪有運到集市上賣的？最多不過是濁酒罷了，能掙幾個錢？

  而且不是他看不起自家的人，廖青牧從小就笨，只能乾力氣活，廖秋雁又是個女孩，從小更沒念過書，周氏更不用說了，這樣一家子，哪能真釀出好酒來，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爹，娘說的恐怕不是假話。”廖大伯突然出聲說道。

  “真的？你親眼見的嗎？”廖韓山沒好氣的問道。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咱們村裡有人見過，而且有人喝過老三賣的酒，咱們村裡那個酒鬼楊老三，最近天天跟人說從三弟那裡買的酒好，攛掇人跟他一起去買酒呢！”

  廖大伯說話時，特意沒有提廖秋雁，隻說廖青牧，雖然也不算錯，但單聽他的話，仿佛這酒是廖青牧釀造的，和廖秋雁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

  “楊老三說的？”廖韓山果然猶豫了。

  若是別人還罷了，楊老三愛喝酒全村都出名了，為了喝酒，把自己做工得來的錢都買酒喝光了，明明是個手藝不錯的匠人，偏偏到現在還沒攢下娶媳婦的錢，把他娘愁的要命。

  “就是楊老三說的，我還問了幾個和楊老三玩的近的人，都說老三釀的酒好，而且比縣裡賣的更便宜！”廖大伯說道。

  “老三是從哪裡學來的？我不記得他什麽時候學過釀酒的啊。”廖韓山苦苦思索。

  廖大伯想到楊老三還跟自己開玩笑，說羨慕自己有個這樣的侄女，一年到頭也不愁酒喝，心裡簡直百爪撓心，他這裡廖秋雁可沒漏過半句口風，更別提送什麽酒了！
  “爹，甭管這酒是從哪裡來的，老三那個人爹你也知道，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他也就是有把子力氣，真要做買賣，只怕被人騙了，您得趕緊給他出出主意啊！”廖大伯急切的說道。

  廖大嬸聽了，把頭低得更深了，唯恐臉上露出什麽來，不過到底也忍不住順著丈夫的話，想到若是能把廖青牧手裡的這項買賣接來，也不求多掙多少，一個月能多一兩銀子就很好了。

  “就是，老頭子，老三別是被那母女兩個給騙了吧？你可得好好說說他！”廖老婆子聽別的還罷了，一提錢，頓時精神頭上來了，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廖青牧說說。

  “你急什麽，聽風就是雨的，等我去問問老三再說，怎麽這麽沉不住氣！”廖韓山趕緊攔住了老妻。

  廖大伯見自己的話被父親聽進了心裡，也就不額外煽風點火了，只等廖韓山出頭找廖青牧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