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還挺有威嚴的，我還以為你的學生們都不怕你呢。”廖秋雁笑道。

  “師道尊嚴自然是要有的，但我平時對他們不算嚴厲，他總不至於見了我就跑啊。”江藤有些不解。

  “這麽說，你的先生要更嚴厲些？”廖秋雁注意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家裡請來開蒙的先生，和之後書院的先生大多都是嚴肅的性格，學生們沒有不怕的，不過我一向讀書用功，從沒有被先生罰過。”江藤簡單說道。

  “你一看就是認真讀書的乖孩子，先生當然不會罰你了。”廖秋雁笑道，“別光說這些啊，你讀書時還發生過什麽別的有趣事情沒有？快講給我聽聽。”

  江藤有些為難，他在讀書求學時，是個標準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小書呆子，不但自己不頑皮，也不愛湊人家的熱鬧。

  但如今廖秋雁問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搜腸刮肚的回憶幾件稍微有趣的事，講給廖秋雁聽。

  這幾件故事沒什麽稀奇，廖秋雁比起故事，更喜歡他臉上帶著輕松微笑的回憶神色，因此也不大斷他，默默聽他把故事講完了。

  江藤講完之後，猶豫的說道：“我這故事其實沒什麽意思吧？”

  “挺有意思的。”廖秋雁說道，“可惜沒有什麽女子書院，不然等我賺到了錢，也進去進修幾年。”

  古代書院不限制學生的年紀，隻限制學生的性別，當然，那些好的書院也會對學生的品性資質有要求，這就不用多說了。

  “前朝還有一所女子書院，到了本朝就沒有了。”江藤說著，也替廖秋雁覺得遺憾，他對廖秋雁很有信心，並不覺得廖秋雁進不去書院。

  廖秋雁原本只是隨口發了一句感慨，她上輩子讀了十幾年的書，早就讀煩了，對於自投羅網、重回苦海興趣不大，但他對江藤說的女子書院挺感興趣，有纏著他講了古。

  一中午的時間飛快的消磨掉了，下午的時候，江藤把蒸餾器下面的土灶生了火，廖秋雁就坐在下面重複蒸餾的過程。

  她的新鮮勁早就過去了，如今對著這個笨重家夥一點興趣都沒有了，雖然就坐在旁邊，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她正神遊的時候，一個小身影慢慢挪到了她旁邊，小聲喊道：“廖秋雁。”

  廖秋雁一個機靈，扭頭一看，是廖耀祖。

  堂姐弟兩個大眼瞪小眼的對峙，廖秋雁先不耐煩了：“幹什麽呢？你過來就是轉門喊我名字的？”

  廖耀祖的臉都憋紅了：“你，你是不是在江先生面前說我的壞話了？”

  廖秋雁翻了個白眼：“沒有。”

  她確實沒說廖耀祖的壞話，她說的是廖家其他人的壞話。

  廖耀祖稍稍松了口氣，又緊張的說道：“那你以後也不準說！”

  廖秋雁都要笑了，這小胖墩倒是挺自信的：“嘴長在我身上，我愛說就說，你憑什麽管我？”

  昨天晚上廖家幾口人都沒能說得過廖秋雁，何況現在只有小胖子一個人？廖秋雁根本不帶怕他的，當即就懟了回去。

  廖耀祖以為廖秋雁這麽說，就是擺明了以後會找機會在江藤面前說自己不好，想到那樣的後果，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伸手拉住廖秋雁的胳膊，難得服了軟：“昨天我都聽到了，等我當了秀才，我就有錢了，到時候我給你好多錢，你不要跟江先生說好不好？”

  小胖墩大部分時間眼睛恨不得長在頭頂上，現在服了軟，看著居然有些可憐。

  廖秋雁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昨天既不是小胖墩去她家裡偷的東西，又不是小胖墩強詞奪理，更不是小胖墩糊弄敷衍，她不至於特意跟一個孩子計較。

  不過要是她松口太容易，也興許會讓他產生自己好說話的錯覺，這樣不可取。

  廖秋雁假裝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沒問題，你要看什麽表現？”小胖墩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聽見她松口，二話不說答應了。

  “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好，就先記著，等我什麽時候想到了，再來告訴你。”廖秋雁隨口說道。

  小胖墩認真的說道：“那就定好了，你一定不能在江先生面前說我不好。”

  “你就這麽尊敬江先生？”廖秋雁問道。

  “江先生又有學問又有耐心，而且江先生最公正不過，我當然喜歡江先生了。”廖耀祖肯定的說道。

  他說完了這一句，又說道：“我是說肚子疼江先生才放我出來的，我現在要回去了，你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廖秋雁點點頭，目送廖耀祖捂著肚子回去了，別說，裝的還挺像樣。

  而廖大伯家裡，廖韓山等廖老婆子和廖大嬸都出去幹活之後，特意留了下來，打算問清楚廖大伯昨天的去向。

  “你實話告訴我，你昨天到底去幹了什麽。”廖韓山問道。

  廖大伯看著廖韓山臉上的嚴肅表情，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沒有辦法蒙混過去，隻好低聲說道：“我跟汪強一塊去挖東西了。”

  “你說什麽？挖東西？現在哪有什麽東西可挖？”廖韓山沒有反應過來。

  廖大伯隻好說的更清楚一點：“就是去挖咱們村子前面的山上的草藥了。”

  “誰讓你們去的！那座山是被人買下來的私產！上面的東西都是有主的！叫人逮住把你打死都是輕的！”廖韓山氣得直跺腳。

  “等等，你不是已經被人逮住了吧？你腿上的傷當真是摔的？不是叫人打的？”廖韓山說著，作勢就要把他腿上綁著的布條解開，去查看傷勢。

  “爹你別解開，這真是摔斷的！”廖大伯趕緊阻止了廖韓山的動作，“我們是在山上遇到狗了，那狗凶得很，跑的還快，我是實在躲不開，一不小心踩空了，所以才會摔了腿。”

  想到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廖大伯也覺得頭皮發麻，要不是汪強義氣，沒把他丟下，他拖著一條瘸腿，八成是要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