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浮生見廖秋雁遠遠站著,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不由有些歉意。
“我們講的這些廖姑娘不太感興趣吧?不知廖姑娘平時可讀書?喜歡什麽類型的?我這裡的藏書雖然不比江先生多,打發時間應該也可以將就一下。”
他看廖秋燕的氣質談吐,不像是目不識丁的那種人,即使江藤說了她是村裡人,余浮生也無法當真把她當做普通莊戶女兒看待。
“那有沒有釀酒方面的書?”廖秋燕問道。
“這個倒是不多,廖姑娘容我找找。”余浮生說完,轉身在書架上翻找了一下。
廖秋燕注意到,他找的速度很快,基本上看一眼書名就往下找了,忍不住問道:“這上面的書籍,余先生都讀過了嗎?”
余浮生答道:“粗略讀過,未求甚解。”
他說完,正好抽出一本書來,說道:“專門講釀酒的書我這裡並沒有,只有這本雜記上提到了一些,廖姑娘將就看一看吧。”
一本看起來很新的書遞到了廖秋雁面前。
“我有書看就很好了,你和江先生研究古籍去吧,不用費神管我。”廖秋雁說完,就找了座位坐下,翻看起來。
這本雜記上涉及到釀酒的內容其實不多,隻佔了一個章節,而且廖秋雁通讀下來,發現不過是些她都知道了解的知識,沒什麽新意。
不過抬眼看看,另一邊江藤和余浮生還研究的熱火朝天,時不時說些她沒什麽印象的朝代和名字,顯然是暫時沒空閑和她閑聊了。
廖秋雁隻得把這本雜記翻到前面,從頭看起打發時間。
但她跟著江藤學字的時間尚短,豎排版的字本身看著就費勁,她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睛疼,正想著要不要出去走走,就聽見另一邊交談的聲音忽然一靜。
廖秋雁頓覺不對,抬眼望去,就見余浮生說道:“方才是我失言了,但是江先生,太子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皇上此時派太子殿下巡視江南一帶,恐怕正是背後有小人作祟!”
江藤臉色也不好,但仍然堅持說道:“太子殿下是儲君,想必陛下此舉也是為了讓太子殿下能更早接觸庶務,了解民生艱辛。”
剛才不是還在談古籍,怎麽話題忽然轉到這裡來了?廖秋雁一頭霧水,不過聽這個意思,余浮生顯然是對太子很有好感的。
“江先生,你這兩個月來,朝廷刊印的邸報我一直都有給你送去一份,你難道當真感受不到大皇子一系的野心嗎?”余浮生激動的說道。
江藤仍是沉默不語。
廖秋雁忍不住站了起來,說道:“余先生先別那麽激動,我雖然不明白朝中大事,但無論如何,江藤已經被罷官了,就算他有萬般想法千種手段,又能對眼下的局勢有什麽幫助呢?”
廖秋雁的話雖然不好聽,然而卻是事實,余浮生沉默了一會兒,朝江藤一拜,說道:“江先生,對不住,我性子急,剛才說了些不合適的話,還請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江藤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何必這樣說,我罷官離京之前,貴妃一系對皇上的影響就逐漸擴大了,我作為太子的老師,卻無能為力,也是羞於見人。”
這兩人不吵架了,氣氛反而越發低迷了。
廖秋雁今天跟著江藤過來,原本心裡還打著些小算盤,想試試自己的酒能不能走個上層路線什麽的,這會子也不好提起了。
再看之前那份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古籍,如今孤零零擺在桌子上,沒有人動它,顯得有些可憐。
廖秋雁就打圓場道:“我之前聽余先生說,這本書也涉及了一點釀酒方面的東西?我對別的不在行,這方面知道的卻多,不如讓我看看吧?”
余浮生正覺得這時候氣氛不好,聞言哪裡會阻止,當即同意了,說道:“那就麻煩廖姑娘了。”
廖秋雁也不把這本快散架的古籍拿起來,而是小心的一頁頁慢慢掀開,這本書保存的不算妥善,有些地方不但被蟲蛀了,甚至還帶著霉點。
廖秋雁艱難的翻到了釀酒有關的那一章節,原本沒有報多大希望,畢竟許多技藝傳到現代,都有了更加先進的加工方法,未必古老的就更有用,有時出錯的概率也不小。
誰知剛翻到這一頁,廖秋雁就被下方畫著的圖形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形狀……怎麽感覺有些像自己讓鐵匠打出來的蒸餾器?
廖秋雁頓時有了興趣。
她耐著性子一點一點的往下看,確定了這果然是用來釀酒的古代版蒸餾器,書上的描述是能是薄酒滋味厚重,這算是完全肯定了廖秋雁的猜測。
“余先生,這本書是什麽時候的書?若當真是前朝的詩人寫的,那距離現在至少有三百年了吧?”廖秋雁問道。
“廖姑娘猜得差不離,這本書成書至今應當有三百余年了。”余浮生答道。
廖秋雁得了肯定答案,心裡高興,可是這位詩人雖然也愛喝酒,但明顯對於自己釀酒並不感興趣,更不是專業畫圖的人,讓人想根據他畫的圖複原出器械來根本不可能。
廖秋雁硬著頭皮磕磕絆絆的把這一章讀完,仍然毫無頭緒,不由泄氣道:“江藤,你從前在別的書上看過這個圖案嗎?我覺得這個圖上的器械比咱們現在用的更方便一些。”
因為這位詩人可是清楚的寫了,這個蒸餾器運行起來的時候是不需要長時間有人守著的,甚至燒到一定程度可以自動停止。
現代的自動化機器當然可以做到這一點,然而廖秋雁自己找鐵匠打的大型蒸餾器就做不到這一點了,必須時不時就去觀察一下,才能避免蒸出來的酒液濃度過高或者過低。
“讓我看一看,剛才還沒有看到那裡,也說不準。”江藤說完,就湊上前研究。
余浮生正愁沒辦法再次打開話題,因此也沒話找話的說道:“廖姑娘家裡是做酒肆生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