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會的東西真多!”廖秋雁說道。
廖青牧歎了口氣,說道:“會這些有什麽用呢,不好好拜人家做師父,那些真正的技巧沒人肯外傳,我學個皮毛也只能編些東西自己家裡用用罷了。”
“這樣已經很好了。”廖秋雁說道,“爹,剛才不是正說到酒壇易碎的問題嗎?你能不能用藤條比著壇子的大小,編個大一些的藤框?”
“行是行,管用嗎?”廖青牧問道。
“怎麽不管用?到時候我把酒壇放在裡面,四周再塞一點稻草,這樣只要不是有人惡意去砸,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廖秋雁說道。
“行,你把尺寸報給我,我明天就動手。”廖青牧一口答應,橫豎藤條都是山上砍得不要錢,自己也在家裡閑著沒事,編幾個藤框算什麽?
廖青牧珍惜的把酒一點點喝完,那碗豬油渣倒是留了大半,他和周氏都沒吃多少,全留給廖秋雁了。
廖秋雁推辭不過,隻好吃了,總共也沒有幾口,她暗自盤算著,若是事情順利,半年之內,他們家想天天吃肉就應該沒問題了,不至於連一碗豬油渣也要讓來讓去。
懷著美好的夢想,廖秋雁的乾勁更足了,只可惜手邊沒個紙筆,家裡更是連燈油都要省著用,只能在心裡列了好幾項計劃,就等著次日和江藤商量了。
誰知次日,廖秋雁起了個大早,興衝衝去看江藤的時候,發現他的狀態不對,不但沒精打采,還時不時咳嗽幾聲。
“你是不是著涼了?”廖秋雁把自己一肚子話都咽了回去。
“大約是昨天睡覺忘記把窗戶關嚴實,夜裡吹了些風吧,不礙事的。”江藤說道。
他說話神態還是一本正經,鼻子尖卻有些發紅,廖秋雁看著看著竟覺得有些可愛。
“那也不能疏忽大意,可請了大夫沒有?”廖秋雁問道。
“這點小毛病不必請大夫,我自己去抓些藥就可以。”江藤連忙攔住了廖秋雁。
“你還會看病?”廖秋雁有些懷疑,這該不會是說來糊弄她的吧?“你不會只是想煮薑湯驅寒吧?”
江藤原本還當真想煮些薑湯對付過去,畢竟學生們很快就要來,他不願他們白跑一趟。
但這個理由顯然無法說服廖秋雁,她雖沒說話,卻是滿臉的不讚同。
“先煮薑湯,若是到了下午還不見好轉,我再開個別的方子來治。”江藤保證道。
廖秋雁這才勉強同意,她立刻站了起來:“薑在哪裡?現在就去煮湯,給學生們上課之前先喝一碗再說!”
有廖秋雁盯著,江藤這一碗薑湯裡放了三倍的薑,效果極其顯著,一碗湯下去,從喉嚨道胃裡熱到快要燒起來了。
更別提廖秋雁還硬是讓他在衣服外面又披了一件大氅,沒走兩步江藤就覺得渾身冒汗。
在廖秋雁的注視下,江藤根本找不到機會把大氅悄悄脫掉,隻好穿著這麽厚實的一身衣服去上課了,引來學生們好奇的目光。
江藤咳嗽一聲,端起先生的威嚴,沉聲說道:“好了,都讀自己的書,昨天教的你們都背下來了沒有?”
這句話簡直是大殺器,話一出口,小腦袋們頓時都飛快的垂了下去,學堂裡響起一片欲蓋彌彰的讀書聲。
學生們老實了,江藤卻還有些不舒服。
薑湯的效果太好了,江藤裹著大氅,隻覺得渾身都在冒汗,煎熬之中,連學生們和往日一樣磕磕絆絆背書的時間也感覺長了不少,好不容易熬到上午下課,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江藤生了病,廖秋雁也沒心思去倒騰酒了,原本還想著練幾篇字,但練字最需要心靜,她此時心思全不在這上面,怎麽練得好?
勉強寫了一篇字,看著比前幾天還退步了,廖秋雁索性放下筆,什麽也不做,透過書房的窗戶隱隱約約看向學堂的方向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上午的時間飛快的過去了,廖秋雁發著呆,忽然看見江藤進了門,滿頭都是細汗,見她還坐在書房,想去解開大氅的手就停下了。
“……那個,廖姑娘,我覺得已經好多了,應該不用穿的這麽厚實了。”江藤硬著頭皮解釋道。
廖秋雁也看見了他額頭上的汗,立刻說道:“發了汗是該好些,不過這時候更不能吹風,你在這裡坐坐,等汗下去了再說。”
江藤松了口氣,一眼掃到桌上的紙,正要低頭去看,被廖秋雁一把搶了過去:“今天寫的不好,等我練好了再給你看!”
江藤也不爭,轉而問道:“廖姑娘,我見你讀書的天分頗高,可有興趣系統的學一學?”
廖秋雁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我就是正經讀了四書五經,也不能拿來考科舉,倒不如隨著我自己高興,讀讀史書詩詞就夠了。”
不過她讀書實在是慢,尤其現在的書排版實在讓人看著眼酸,她平時雜事又多,這麽長時間下來,連一本都沒有讀完,更別提別的了。
江藤也承認廖秋雁的想法是對的,只是可惜她的天賦。
廖秋雁看看他的神色,忽然問道:“你這一學堂的學生,就沒有哪個讓你覺得天分不錯的嗎?”
江藤誠實的說道:“如今這些學生們,大多天賦平平,不但如此,有些年幼貪玩,家長們也管不住,每天背書都斷斷續續,還有背不下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
廖秋雁好奇的問道:“按說你也不缺錢,我聽說你收的束脩也比別的先生少得多,所以村裡才一窩蜂的把孩子送到私塾裡來,我早就想問你了,你是特別喜歡教書育人嗎?”
江藤想了一下,說道:“這倒不是,只是我當初沒有多想,定居在白鹿村之後無所事事,整個人都懶散了,這樣下去志氣都要消磨了,我才想辦法給自己找個事做。”
廖秋雁一聽就笑了,嘴角微微一勾:“我還以為你會告訴我自己是為了培養更多的人才,好報效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