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雁回家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勁。

  她今天過得挺開心，還在江藤家裡混了頓午飯才回來，順便還約好了下次去讓他教她怎麽記帳，要不是怕家裡人擔心，恨不得連晚飯也蹭江藤的了。

  結果回到家來，晚飯竟然還沒有做。

  廖秋雁左右看看，周氏坐在桌前一動不動，似乎還哭了。

  廖青牧手上拿著個酒瓶，似乎在喝酒。

  廖秋雁頓時驚了，立刻撲過去，搶了酒瓶一聞，還好不是自己正在釀造過程中的楊梅酒。

  廖青牧被她的舉動弄得糊塗了，加上心裡煩躁，生氣的說道：“你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不穩重，有沒有個大姑娘的樣子！”

  廖秋雁不以為意，也不跟他頂嘴，就當自己沒聽見。

  周氏卻立刻反駁道：“什麽叫不像姑娘樣子？我好好的女兒在你眼裡就不好了，我知道了，你侄女才是寶，我女兒就是根草對不對！”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廖青牧煩躁的說道。

  “那今年你去的時候為什麽一聲不吭？你二嫂怎麽在村裡傳雁兒的閑話的，她說沒有，你就當真信了？”周氏憤怒的問道。

  “你又沒有證據，我能怎麽辦！”廖青牧解釋道。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能找誰要證據？我可告訴你，她這頓打是活該，我一個錢都不會給她的，讓她趁早死了這份心！”

  周氏憋屈了這麽多年，一朝爆發，廖青牧完全不是對手，隻好喝悶酒去了。

  廖秋雁從兩人的對話裡多少聽出點東西，知道還是韓二伯這一家子惹來的事，心裡也是煩躁，這一家子還想怎麽樣？非要把他們一家逼死嗎？
  她剛才靠近廖青牧的時候，還聽見他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廖秋雁自己不算餓，但是擔心把他們兩個餓著，乾脆自己淘米去了。

  周氏看了女兒一眼，不舍得拿女兒撒氣，接過來自己做飯了。

  廖秋雁想了想，覺得不能這樣下去，爹娘兩個都沒了心氣，就算以後她掙來了錢，也覺得差了些。

  “爹，娘，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我這兩天和江先生走的近，是因為我們商量著合夥做生意呢。”廖秋雁說道。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江先生是什麽樣的人，還能看上你和你合夥？”周氏再喜歡自己的女兒，也不覺得她有什麽能被江先生看重的地方。

  “是真的，我跟江先生說了釀酒的法子，江先生覺得很不錯，所以才會決定出錢入夥的。”至於她是怎麽讓江藤認為“不錯”的，這個過程就沒必要說的這麽詳細了。

  “江先生能不知道怎麽釀酒，還要你告訴人家？”廖青牧還是不肯信。

  “術業有專攻，在做學問方面，江先生當然比我強，但是釀酒這一塊，江先生肯定比不上我！”廖秋雁毫不謙虛的說道。

  “不會就是你倒騰的那個楊梅酒吧？那不就是把楊梅洗乾淨放進去泡著嗎？聽聽就會了，一點也不稀奇，江先生怎麽可能不知道。”周氏也說道。

  “什麽楊梅酒？”廖青牧還不知道這一茬呢。

  既然提到了楊梅酒，廖秋雁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

  她直接說道：“那個楊梅酒根本不算什麽，只是原來的酒喝著口感太差，簡單的調整一下而已，真正的好酒，是要從原料就開始精挑細選的。”

  廖秋雁說的頭頭是道，但廖青牧和周氏還是將信將疑。

  不過廖秋雁原本就沒有打算一下子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只是準備慢慢的用事實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之前和江先生去縣城的時候已經買了一些原料，準備先試著做幾種，出了成果之後再慢慢把攤子支開。咱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沒必要和別人為了三瓜倆棗打架。”

  實在不行，她就帶著父母搬得遠遠的，讓這些人一輩子找不著，這個年頭，有時候女兒嫁的遠了點，一輩子見不著一次面的都有。

  “江先生這樣的人物，怎麽會同意和你做生意？你不會是騙了江先生吧？”廖青牧仍然心存疑慮。

  廖秋雁暗道：沒有騙啊，胡攪蠻纏怎麽能算騙呢？所以她說的完全都是大實話！
  周氏給廖青牧使了個眼色，讓他別再問來問去，然後支使廖秋雁去洗菜，趁機對廖青牧說道：“你別問了雁兒了，等回頭，直接問問江先生不就行了？”

  廖青牧心想也是，總不能只聽女兒的一面之詞，再者之前江先生救了雁兒，他們也該登門感謝的，只不過這一陣子煩心事太多，見廖秋雁已經去了，自己兩人就沒去了。

  借著這個機會，去當面問清楚也好。

  周氏心裡還有一個想頭，這位江先生是孤身一人到白鹿村裡來的，也並沒有聽說他是否娶妻，要是雁兒說的是實話，江先生也算是欣賞雁兒的能力，那他願不願意直接娶了雁兒呢？

  周氏越想，心頭越是火熱。

  李放只是秀才，江先生可是大學士，比他強出不知多少，如果雁兒真能嫁給江先生，就沒人會再說雁兒的閑話了！

  周氏的壞心情一掃而空，高興的做了一桌子菜，還特意拍了個黃瓜給廖青牧下酒。

  廖青牧正喝酒，就聽見周氏喃喃自語道：“江先生什麽時候來提親呢？”

  他頓時一口酒噴了出去，咳嗽的快背過氣去。

  廖秋雁剛把菜洗乾淨，趕緊過來給他拍背，埋怨道：“這是什麽酒，值得爹你喝得這麽急？慢一點也沒人跟你搶。”

  廖青牧有苦說不出，隻好去看沒頭沒尾說出這麽一句驚人之語的媳婦。

  周氏渾然不覺自己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也跟著抱怨他：“就是，幹什麽都不行，就是吃飯喝酒沒個夠，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個性子！”

  廖青牧有苦難言。

  等到晚上吃飯時，周氏還特意叮囑了一句：“雁兒，你以後去江先生那裡，可不許像在家裡一樣，記得勤快點，有什麽打掃縫補的活計，你就幫著做了，記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