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雁也是沒話說了，她隻說道：“爹，你最好回去問清楚，跟爺爺也說清楚，以後我的事不用她操心，這麽大年紀也讓她少做點缺德事！”

  廖青牧皺眉道：“雁兒，哪有這麽說長輩的。”

  周氏說道：“怎麽，許她做，不許別人說了？她這事乾的難道不缺德？廖青牧，你是不是撿來的，不然她怎麽非得往死裡糟踐我們？”

  廖秋雁故意說道：“娘，我覺得我們要不然還是報官吧？牛大如果真的把錢給了她，未必能把錢要回來，到時候說不定又要訛上我們，咱們家哪來的錢給他？”

  這是個十分現實的問題，廖青牧愁的眉間的皺紋更深了。

  廖秋雁趁機又說道：“也最好把這件事情掰扯清楚。實在不行我就出家當尼姑，這輩子不嫁人了，否則我奶一直這麽乾下去，我們家這輩子也賠不完這麽多筆聘禮。”

  周氏立刻說道：“胡說，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麽胡話呢！”

  她坐不住了，立刻拉起廖青牧說道：“走，去見你那個娘，她今天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今天晚上就吊死在她家大門口！”

  廖秋雁也想跟去，卻被周氏阻止了：“雁兒你別去，在家等著消息就好，要麽你還去江先生那裡讀書去吧，別操心這些事了。”

  她是擔心廖秋雁去了之後，暴脾氣一上來和廖老婆子吵起來，原本就不太好的名聲變得更糟糕。

  廖秋雁被留在家裡，沒什麽事情可做，隻好還是去了江藤那裡，要是有什麽壞消息，索性一並知道，也好提前準備。

  學堂裡還是雜亂的讀書聲，廖秋雁站在外面，看見江藤仍和從前一樣，耐心的教學生們背書。

  廖秋雁煩躁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她輕手輕腳的去了江藤的書房，像之前一樣，研好了墨，一筆一劃的練起字來。

  她的狀態格外好，練到了中午，直到江藤下學回來，她才發覺自己練了那麽長的時間。

  “廖姑娘今天的字寫的很好。”江藤問道，“今天難道是有什麽好事嗎？”

  恰恰相反，一大早就被討厭的家夥堵了門。

  換了別的時候，廖秋雁早就迫不及待的跟江藤抱怨了，但是今天，她卻只是搖搖頭說道：“沒什麽，只是心境上有了些變化，感覺沒有那麽浮躁了。”

  “練字同時也是練心，廖姑娘這是真正入門了。”江藤說道。

  廖秋雁悄悄看他，江藤眼下帶著些青黑，應該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但是今天卻照常給學生們上課，難道是不準備走了？
  “廖姑娘，怎麽了嗎？”江藤被她看的不明就裡。

  廖秋雁問道：“你的那位朋友呢？怎麽今天沒有看見他？”

  “周兄他今天一大早就折返了。”江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很快就要去嶺南了，現在手頭還有些事物要交接，沒辦法停留太久。”

  廖秋雁聽到這裡，見他不準備說下去，隻好自己開口問道：“那你呢？你還打算和他一起去嗎？”

  　江藤搖了搖頭，說道：“周兄昨天說的對，我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就算去了，也幫不上他什麽忙，說不定還要拖累他。”

  廖秋雁本想說他的能力不止於此，想想萬一鼓勵了他，堅定了他去嶺南的決心那就不妙了，索性直接閉嘴不提了。

  江藤經過一個晚上，沮喪的心情已經散去不少，說道：“所以我準備這些天多看看地理志和醫書，要是能尋到防止瘴氣的藥物就好了，不但能幫到周兄，也許也能幫到當地的百姓。”

  “對，就算不跟去嶺南，也能做不少事呢！”廖秋雁連忙讚同的說道。

  江藤微笑了一下，說道：“只是這樣一來，一時半刻沒辦法幫你研究釀酒的器械了。”

  “那個不著急，我現在手頭的事情也多，等需要用到的時候，說不定你的藥早就研究出來了。”廖秋雁立刻說道。

  她臉上的笑忍都忍不住，煩惱也仿佛一掃而光，高興的說道：“那我也來幫你找書吧，或者你找到了之後，我也可以幫你抄錄下來，方便你以後研究。”

  江藤不走了，她之前擔心的那些都不會成真，簡直就是否極泰來一樣，現在就算是想起廖老婆子那張討厭的臉，都不能讓她的好心情減掉一分一毫！
  江藤說道：“這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廖姑娘還沒吃飯吧？昨日周兄過來，送了我一些山貨，我們正好吃這個吧。”

  廖秋雁當然毫無疑義，江藤主廚，她就在旁邊打下手，兩人配合起來頗有默契，很快就把飯做好了。

  危機情況解除，她就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問道：“周大哥看起來和你年紀差不多，之前是個什麽官？”

  “周兄從前是在禦史台做禦史，他這次就是因為上了一本奏本，得罪了人，才被貶官的。”江藤說道。

  “這個我昨天聽他說了，他說他是得罪了貴妃？那這麽說貴妃很受寵了？”廖秋雁比起嚴肅的朝堂權勢鬥爭，對后宮更感興趣。

  “當今皇上的后宮中，因為皇后病逝了數年，貴妃早已一家獨大，又有皇子傍身，在前朝也有不小的勢力了。”江藤說道。

  “那太子呢？太子的母親是誰？”廖秋雁問道。

  “太子就是先皇后之子，不過貴妃之子是皇上的長子，貴妃這些年來，一直想讓皇上改立大皇子為太子，太子的處境目前還算穩妥，尚不知以後會是什麽情形。”江藤說道。

  “那朝中大臣們的想法呢？”廖秋雁知道在有的朝代不講究什麽嫡子庶子，總之就是誰強誰上，有的朝代就無論如何必須是嫡子長子優先，皇帝也常常拗不過大臣們。

  “自然是擁護正統。太子身為正宮之子，素無劣跡，豈可輕言廢立？”江藤說道。

  廖秋雁放松了，說道：“那不就行了，太子只要老老實實的等著就行了，該著急的是貴妃母子才對。”

  因為江藤曾是太子的老師，所以廖秋雁直接把自己也劃到了太子一派裡。

  “正是這個道理，我臨行前也是這樣對太子說的。”江藤點頭道，“有時做的越多，錯的就越多，貴妃母子在前朝頻頻動作，周兄才會上疏參奏，只是皇上畢竟偏心貴妃……”

  江藤歎了口氣。

  但無論再怎麽說，他已經被罷官，為了不惹皇上的眼，甚至也不好再和太子來往，更無法幫他出謀劃策了。

  廖秋雁一看他又要發愁，連忙打岔，說道：“先別聊這些了，飯都要涼了，你快吃飯吧。”

  江藤無聲的端起碗往嘴裡扒飯。

  廖秋雁暗自埋怨自己找錯了話題，想了又想，說道：“之前不是說要釀造高粱酒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不費多少時間的。”

  江藤說道：“也好，我還從沒親眼見識過釀酒。”

  “那乾脆就今天晚上吧，我下午先回去買點高粱，咱們村裡就有人種，我早就看好了。”廖秋雁說道。

  廖秋雁看中的是她左邊鄰居種的幾畝高粱地，這幾天見他們收了高粱在外面曬，已經在盤算著買了，只是不知道怎麽向江藤開口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