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娘家不在本村,而是在隔著三十多裡路的劉窪村,就是因為不在一個村子,周氏的處境才沒有傳到他們耳朵裡。
周氏又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廖青牧除了太過孝順之外也是個不錯的丈夫,所以周家人一直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周氏一邊走,一邊跟廖秋雁抱怨,說道:“我家裡也是有兄弟的,還有三個侄兒也都長成了,真要打起來,廖家人根本不算什麽!”
不過她也就是嘴上說說,真要鬧成這樣,她和廖青牧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肯定是保不住了。
廖秋雁說道:“那娘也可以不要說得那麽嚴重,總好過這樣瞞著。”
周氏歎了一聲,說道:“哪有你說得那麽簡單。真要是找到廖家門上理論,說重了,我跟你爹肯定是過不下去了,說輕了,不但沒用,那老太婆之後肯定更會鑽空子找麻煩。”
說到底,在當下這個年頭,想和婆婆徹底撕扯開,只有和離一條路。
廖秋雁見周氏又皺起了眉,趕緊說道:“我昨天只顧著備禮物,還沒顧上問呢,姥爺喜不喜歡喝酒?”
周氏說道:“怎麽不喜歡?他就愛這個,只不過你姥姥管得嚴,不許他多喝。”
廖秋雁說道:“那我這禮物可送對了。這酒還是不夠好,以後等有了錢,我專門釀藥酒給姥爺,保證喝了不傷身的。”
周氏不願打擊女兒的自信,說道:“那就等著你的孝心了!”
母女兩個一路說著話,走到了劉窪村一間房子外面,那裡正有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太陽下面摘菜。
因為周氏沒有提前說,那老婦人抬頭見她就是一愣,連忙把手上的菜放下,顫顫巍巍就要站起來,周氏連忙上前扶住。
“閨女啊,今天怎麽想到回來了?”老婦人上下打量著她,見她情緒不錯,稍稍放下了心。
“我就是想您了,想著好久不見,也帶雁兒一起來看看娘。”周氏說道。
這老婦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廖秋雁也趕緊上去扶住她另一邊的手。
老婦人看看周氏,又看看廖秋雁,笑道:“你們等著,我先找人去把你幾個兄弟喊回來。”
聽到動靜,房屋裡走出一個年歲和老婦人相仿的男人,不用說就是周氏的父親了,他見了周氏也是十分驚訝,問道:“不年不節的你們怎麽不說一聲就來了?”
不過這絕不是不歡迎的意思,因為他下一句就說道:“我去抓隻雞來,中午咱們就吃燒雞!”
他年紀不輕,眼神卻好,一眼看見了廖秋雁帶來的那壇酒,眼睛就是一亮,說道:“這不是雁兒嗎?越來越好看了,這是給姥爺帶的酒?”
確認了,這確實是個好酒的。
廖秋雁當即甜甜一笑,說道:“這是我親手釀的酒,和普通的酒味道不一樣,姥爺可要好好嘗嘗。”
周姥爺頓時笑得眼睛都眯縫了。
周姥姥沒好氣的說道:“中午隻許喝一杯,多的一點都沒有!”
周姥爺怎麽肯?現在兒子們都聽老妻的話,除非過年,否則根本不往家裡買酒了,這可讓他饞酒饞的受不了了,好不容易外孫女帶來一壇子,只能喝一杯也太小氣了!
他頓時對著周姥姥說起了好話,周氏就在旁邊站著,臉上是忍不住的笑容。
周家二老如今跟著大兒子周承宗住在一起,很快,周承宗和兒子周興亮、周興方就被人喊回來了,又等了一會兒,大嫂楊氏也端著一盆衣服回來了,院子裡一時熱鬧極了。
廖秋雁在旁邊看著,這一家子確實對周氏很好,一點不嫌棄她帶來的不值錢的青菜,廖秋雁還被楊氏在手裡塞了一把紅棗,讓她慢慢吃。
廖秋雁要是想和人打好關系也是簡單的很,再加上這一家原本就對她十分熱情,不到一會兒,她就融入了這一家子熱鬧親切的氛圍裡了。
周興亮和周興方比廖秋雁稍微大一點,一個話少些,一個活潑些,大點的周興亮已經說好了親事,就等著年底成親了,至於小點的周興方也有了喜歡的姑娘,正等著姑娘家點頭呢。
見三個小輩在一起說上了話,楊氏也忍不住和周氏說道:“你又是好幾個月不來,我還想著托人告訴你呢,你大侄子年底就要成親了!”
“這是大好事,你早該告訴我的,日子算好了沒有?”周氏連忙問道,她心裡還在盤算,侄兒成親,她這個做姑姑的不能沒有表示,年底怎麽也要擠出點錢來。
“還在挑呢,我們家倒沒什麽講究,還是女方那邊要專門找個先生算。”楊氏嘴角的笑意怎麽也忍不住。
“那你到時候可記得通知我一聲。”周氏囑咐道。
說完了自己的兒子,楊氏的目光落在了廖秋雁身上,問道:“大妹,雁兒的親事不是早就定下來了嗎?眼看著她都大了,怎麽還不成親?”
這話一說,周氏臉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楊氏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小聲問道:“怎麽了?”
周氏想想這個也沒什麽好瞞的,娘家這裡遲早要知道,低聲說道:“雁兒的親事叫她堂妹替了。”
這句話一說,整個屋子都安靜了。
周承宗的臉都黑了,說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廖家怎麽敢乾出這種事?大妹,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要說法!”
周氏見大哥二話不說就要為自己出頭,眼眶不禁一紅,說道:“這事已經定了,現在再去也晚了。”
楊氏的眉毛氣得都要豎起來了,說道:“大妹,你遇到這種事就該趕緊告訴我們啊,怎麽能拖到現在呢?”
周氏把當時的情況講了一遍。
廖秋雁落水被救之後,流言飛快的在村裡傳播,再加上廖秋雁落水後身體不適,周氏又要照顧女兒,又要去村子裡解釋試圖平息流言,還要去和李家的人掰扯,實在脫不開身。
再往後過了幾天,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再來娘家搬救兵也來不及了,周氏只能咽下了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