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廖青牧的表情，還是覺得不對，湊到他面前問道：“爹，到底怎麽回事？”

  廖青牧煩躁的說道：“行了，你一個小孩子別操心那麽多。”

  “你先告訴我，萬一我能想出辦法解決呢？”廖秋雁追問道。

  廖青牧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行，那我就告訴你。牛大那件事鬧開了，我現在在村裡接不到短工了，這種事，你有什麽辦法解決嗎？”

  “牛大的事？那件事又不是咱們家理虧！”廖秋雁震驚的說道。

  廖秋雁沒想過這麽好解決的事情也會出現波瀾，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廖青牧只是歎氣。

  周氏卻忍不住了，冷笑道：“我們跟著牛大一起去討說法，那老太婆承認收了牛大的聘禮，但是非說已經用掉了，賴著不肯給，還指著你爹，讓他出這筆錢。牛大就惱了。”

  “然後呢？”廖秋雁追問道。

  “咱們家更沒錢，牛大自己也是看見的，他討不回錢，就在村裡說你爹的壞話，還去你爹乾活的地方搗亂，所以現在村裡人都不願意雇你爹乾活了。”

  “那他惱了也該衝著她去，又不是我們花了他的錢！”廖秋雁先是惱火，接著想想牛大本身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乾出這種事來確實不奇怪。

  廖青牧說道：“我看茗兒手上多了一對新鐲子，興許是真花掉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周氏的眼睛頓時像刀子一樣扎在了他身上，聲音也立刻拔高了，說道：“怎麽，這還有理了，她嫁廖秋茗，憑什麽花人家給雁兒的聘禮？”

  廖青牧低聲道：“李家畢竟不同以往，茗兒的聘禮至少要翻個倍，才好嫁去他們家……”

  “那就讓廖秋茗的爹娘自己想辦法，坑我們雁兒算什麽？”周氏氣的一張臉都紅了。

  廖秋雁倒是沒覺得什麽，反正她早就見識過了廖老婆子能偏心成什麽樣，只是有點惡心而已。

  她忍不住問道：“就沒有什麽辦法跟他們斷絕關系嗎？或者報官也行，現在廖秋茗還沒嫁，等她以後嫁進李家，是不是還得把我們一家子賣了換錢好讓她過得舒坦點？”

  廖青牧對著周氏理虧，對著自己女兒，就沒有那麽小心了，他皺眉道：“你姓韓的，還打算和廖家掰扯開？你知不知道只有犯了大過的人才會被除宗？”

  除宗就是從自己的家族除名，在現在的這個宗族社會裡，是非常嚴厲的處罰了，因為許多人甚至一輩子都在自己出生的地方生老病死，如果被家族拋棄，簡直是天塌地陷一樣。

  廖秋雁才不怕這種威脅呢，她哼了一聲道：“除宗就除宗，我看現在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趁早除宗算了，省的以後我掙了錢，那些人還要厚著臉皮上門佔便宜。”

  一向站在女兒這邊的周氏也不讚同她的想法了，說道：“這種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以後不許提除宗的事。你是個女兒家，想和廖家撇清關系簡單的很，嫁出去就行了。”

  聽到這話，廖秋雁就忍不住皺眉道：“這跟我嫁不嫁人有什麽關系？娘，咱們家就是太好欺負了，才會總是碰上這種事，要是頭一次就把他們撅回去，後面這些都不會發生！”

  周氏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她嫁給廖青牧之前，自己家裡兄弟姐妹十分和睦，根本想不到要防備家人，廖青牧又是個大孝子，更加不會在她面前說爹娘的不是，一來二去，她就這麽被帶累的憋屈了許多年。

  要是只有自己夫妻兩個受委屈倒還罷了，自己的女兒可不能也跟著被這些人毀了！

  周氏雖然心裡還是想著江藤，被牛大一刺激，心裡還是不穩妥，心裡想著要不要回娘家一趟，看看那邊村裡有沒有跟廖秋雁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也算是大范圍撒網，重點捕魚，萬一和江先生成了那是再好不過，要是不成，雁兒也不至於被耽誤年華。

  她心思轉開了，也就不打算接著跟廖青牧吵架了，成婚這麽久都沒能掰回來，懶得費這個力氣。

  她斜了廖青牧一眼，說道：“雁兒，你明天跟我去看看你姥姥姥爺，讓你爹跟姓韓的一家子過去吧。”

  廖青牧低著頭不說話，周氏說的這是氣話，他另外兩個兄弟從沒有主動叫他上門的，除非是找他借錢或者讓他幫忙乾活。當然，借的錢也從來沒有提還過。

  廖秋雁想想，反正江藤那邊的新房屋不蓋好，她也沒辦法釀酒，陪著周氏出去散散也不錯，省的她氣壞了身體。

  就算是廖青牧，拋開再次被人欺負到頭上的氣憤不提，他能在家裡休息一陣子，也是好事。

  廖青牧在廖家三兄弟裡年紀最小，但是看著卻比兩個哥哥更老，都是常年重體力勞動所致，這種身體上的虧空未必以後都能調養回來，再這麽下去恐怕要影響壽命了。

  於是廖秋雁先是點頭應了周氏的話，接著又走到廖青牧面前，低聲道：“爹，你這麽跟娘吵嘴也不是個事，我陪著娘出去散散心，你既然接不到活就歇歇，以後女兒養你。”

  聽了這話，雖然覺得廖秋雁一個小姑娘哪有什麽本事，但這話說的實在熨帖，廖青牧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周氏聽見了女兒的話，橫了廖青牧一眼，沒吭聲，自己去燒飯了。

  廖秋雁這邊，把楊梅酒壇子從床下面掏出來，心裡有些可惜，現在日子太短，恐怕味道還沒有完全浸潤出來，但是明天陪周氏回娘家，總不能空手上門，只能把這個帶去了。

  她找來抹布把酒壇擦乾淨，又找了張大紅紙把壇口封上，用麻繩系好，看著賣相也湊合了。

  周氏看見她的動作，問道：“怎麽了？平時對這個酒壇子看也不看，今天倒記得收拾了？”

  廖秋雁說道：“我這是準備禮物呢，明天讓姥姥姥爺嘗嘗我釀的酒。”

  “你就是往裡面塞了點楊梅，這就成了你釀的了？況且那麽多天了，你也不打開看看，萬一壞了呢？”周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