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嬸一邊覺得廖秋雁說的有理,一邊又覺得廖秋雁這麽主動的送上門來殷勤還錢肯定有什麽瞞著她,說不定會讓她吃虧,一時間,兩個念頭在心裡僵持不下。
廖秋雁也談過生意,知道上杆子不是買賣,要不是顧忌著沒有欠條以後說不定有人會找借口扯皮,面對廖家人廖青牧的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才不來費這個勁呢。
眼見廖大嬸還是不說話,廖秋雁知道這時候再加碼只會引起她更深的懷疑,索性當真抬腳就走,周氏見狀,也遲疑的跟著站了起來,隻留下廖青牧還坐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廖大嬸急了:“大侄女,這麽大的事你都不讓我好好想想嗎?三弟,你也管管你閨女!”
“三百文錢能是多大的事?伯母,我是來還錢,又不是來借錢的,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好想的。”廖秋雁故意說道,“我知道了,想來是伯母家裡不缺錢,那這三百文不還也沒事了?”
“伯母不是這個意思!”廖大嬸一邊說一邊看著廖青牧,指望他出聲管管廖秋雁。
但廖青牧之前才被千叮嚀萬囑咐過,廖秋雁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廖青牧就忍住了沒有說話。
見廖青牧不說話,廖大嬸心裡暗罵他是個木頭樁子,到底不舍得不要這三百文錢,最終還是松口同意了。
不過廖秋雁寫完了收條之後,她來回找了好幾個人幫忙看,確定她寫的收條完全沒有問題之後,還借口自己不識字,不願意簽。
“沒事,伯母不寫字也沒問題,按個手印就行了。”廖秋雁才不會妥協,拉過她的手,在自己毛筆上沾了一點墨汁,然後穩穩的按在了收條上。
手印都按上了,廖大嬸才悻悻說道:“你這孩子,心眼還挺多的,都是一家子骨肉,伯母能坑你嗎?”
廖秋雁暗想,你自己面上是沒有出頭,平時攛掇廖老婆子打頭陣還少嗎?要說她住的大房子裡沒有她爹出的一份力,她是絕對不信的。
不過收條已經拿在手裡了,廖秋雁也不在意她嘴上說什麽酸話,笑笑也就罷了。
事情辦完,一家三口也不在這裡多留,免得撞上廖老婆子。
廖大嬸還假意客氣幾句,嘴上說要留人,整個人卻站在原地不動彈,不過這待遇周氏早就習慣了,連氣都懶得生了。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把剩下的錢都還完了,肯借給廖青牧錢的大多平時關系不錯,也好說話,還錢的過程沒有波折,除了有人調侃的問廖青牧是不是發財了,被三人含糊過去了。
轉了一圈回到家裡,他們家的鄰居就是最後一個債主,正好昨天周氏還在他們家裡借的雞,廖秋雁還完了錢,手裡還有不少余錢,乾脆又從鄰居家裡買了一隻。
鄰居家當家的男人不在,他媳婦爽快的從院子裡抓了一隻個頭挺大的公雞,遞給廖青牧,一邊問道:“廖老三,你這是尋摸到什麽發財的路子了?不年不節的也舍得花錢了?”
廖青牧剛要回答,周氏就搶先說道:“我們家如今這情況能有什麽發財的路子?只不過是小孩子嘴饞,買隻雞讓她嘗嘗肉味。”
鄰居也沒有起疑,只是勸道:“別花錢在這上面了,雁兒也大了,你們父母也上上心,多給她攢點嫁妝是正經。”
周氏有些心虛,隻應了幾句,就催著廖青牧和廖秋雁回去了。
錢都還完了,廖秋雁心裡也放下了一塊大石,她把收條再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原本想在自家找個地方收起來,但想了想,暫且放在自己枕頭下面,打算過兩天還是放去江藤那裡。
不是廖秋雁疑神疑鬼,就她房間裡這個情況,連個上鎖的抽屜都沒有,放在哪裡都覺得不安心。
回了家,周氏高高興興的收拾那隻雞,廖秋雁閑著無聊,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院中看廖青牧編藤筐。
看著看著,廖秋雁忽然說道:“爹,咱們村子附近不是有條小溪嗎?我看這個藤筐大小個頭正適合放到小溪裡,你放進去試試,說不定能有什麽小魚小蝦自己進去呢。”
廖青牧搖頭道:“行不通的,咱們這小溪旁邊總有人在,魚蝦都不往人多的地方來,就算傍晚放下,第二天什麽時候去取?咱們家離溪邊元,趕不到頭一個去拿。”
周氏說道:“你爹從前這麽試過,可惜每次都被人搶在前頭把裡面的魚蝦掏走了,後來他就不費這個力氣了。”
廖秋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只怕那些悄悄偷魚的人也不過是看廖青牧性子好欺負罷了,要是敢偷到廖二嬸之類的人頭上,能被她攆到家門口大罵。
好在她已經有了賺錢的生計,剛才不過是順嘴問一句罷了。
一家子飯桌上難得有一道肉菜,廖青牧吃著菜,忽然歎了一句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廖秋雁還沒說什麽,周氏先說道:“肉還不夠你吃的?雁兒釀的酒都是要賣的,你少打主意。”
廖秋雁說道:“沒事,娘,不過是一點酒罷了,也就是費事些,只是我這幾天忙,忘記帶回來了。”
而且酒水畢竟不輕,他們家離江藤那裡又遠,來回搬動太費勁。
廖青牧嘟囔道:“我就是順口一說,招來你這麽多話。”
他已經在家裡沉默了好幾天,今天還完了欠債,仿佛卸下了什麽枷鎖一樣臉上的笑容都多了。
周氏看見他的樣子,嘴上不說,心裡也高興,把兩個雞腿一個夾給廖秋雁,一個夾到了他碗裡:“多吃點吧,吃完了明天乾活。”
廖青牧問道:“雁兒,你明天不是說要去趕集嗎?要不要爹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轉轉就行了。”廖秋雁說道。明天的事她一個人已經夠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別人陪著。
此時的廖秋雁已經想不起之前她和江藤一起去縣城買東西的時候有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