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他們還是不肯松口嗎？”廖慶峰頹然道。

  汪強坐在他對面，頭髮亂糟糟的，幾天沒顧上打理了：“說要我們把錢十倍賠了，他們才會考慮。我要是能拿出這麽多錢，還至於偷草藥賣嗎？”

  誰說不是呢？
  兩人對坐半天無語，汪強突然道：“我也就算了，自己窮，親戚也窮，你呢，你怎麽不找你三弟借錢？我聽說他們這些時日賺了不少錢了。”

  廖慶峰下意識便皺起了眉：“你從哪聽來的？他做買賣的本錢都是借的，賺的錢都拿去還錢了，這麽長時間才換了一身新衣裳，手頭哪落著錢了？”

  “他能借錢做生意，就能不能借錢幫幫你？”汪強說道，“你三弟說是跟你關系近，現如今這麽大的禍事都不肯伸手，我看他從前的樣子說不定都是裝出來的。”

  “你別說這些了，他也有他的難處。”廖慶峰嘴上說著，心裡卻順著汪強剛才的話想了想，似乎他說的當真不是全無道理。

  “行吧，說多了又是我在挑唆你們兄弟關系，我就是白提醒你一句，你覺得沒用就當我沒說吧。”汪強站起身離開了。

  汪強一走，廖大嬸便進來問道：“汪強說什麽了？那邊肯商量嗎？”

  廖慶峰搖了搖頭。

  廖大嬸的臉色頓時便白了許多。

  她下意識看看堂屋裡，廖耀祖已經幾天沒去上學了，自己在家裡練字，就是話少多了，就算長輩們極力不想影響他，但是屋子就這麽大，牆壁也不怎麽隔音，該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了。

  “你啊……”廖大嬸還想責怪丈夫幾句，見他頹廢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如果不是為了多掙點錢，誰會大晚上摸去山上采草藥？

  “老大媳婦，你先出去一下。”廖韓山慢慢走到門外，對廖大嬸說道。

  等她出去了，廖韓山問道：“那家態度是什麽？要錢還是要你們都蹲牢房？”

  廖慶峰答道：“是要錢，拿不出錢就蹲大牢。”

  “那就是說還可以商量。”廖韓山又問道，“他們要多少？”

  廖慶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去：“他們要十倍的賠償。”

  廖韓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你挖草藥的事多少人知道？他們都知道你挖了多少，又賣了多少錢嗎？”

  廖慶峰愣了一下，說道：“這事又沒什麽好宣揚的，也就是汪強知道的清楚些，因為我一般都是跟他一起去，其他人我不大信得過。”

  廖韓山眉頭皺了一下，又問道：“那你知道汪強掙了多少錢嗎？”

  “我不太清楚，他去的比我勤快，只能說應該比我掙得多。”廖慶峰答道。

  “也就是除了汪強，沒人知道你真正掙了多少？”廖韓山再次確認的問道。

  廖秋雁回憶了一下，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已經明白了廖韓山打算做什麽，心道這也是個好主意，只要他和汪強一口咬定自己沒掙多少錢，不就可以少賠些了嗎？

  廖韓山說道：“我和你娘的積蓄裡給你出二十兩，再多的就沒有了，你跟汪強一定要商量好，絕不能讓他反口。”

  廖慶峰滿口應道：“我們關系這麽好，他肯定不會亂說的。”

  汪強倒是真仗義，聽了廖慶峰的來意後，歎了口氣，說道：“早知道我也該跟你似的，跟他們走遠些，乾這事幹嘛成群結隊的？我掙多少就花用了多少，肯定瞞不過他們幾個的眼。”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廖慶峰把錢還給了主家，總算是免了牢獄之災，汪強卻拿不出錢，還在每天苦苦哀求，隻想請他們能多寬免些日子。

  但這些都和廖秋雁無關，她警惕了幾天，見廖家居然沒有再次來人，還覺得很是稀奇，不過誰也不愛沒事找事，廖秋雁樂得輕松，研究菊花酒的進度也順利不少。

  用浸汁法浸入酒中的那一壇酒是目前口味最好的，因為浸泡在酒中的菊花取出來的時機正好，酒中隻保留了菊花的幽香，苦澀的味道很淡，細品才能品出來。

  另一邊，廖秋雁實驗者蒸餾了好幾次，出來的也是同樣的東西，江藤不由的勸道：“泡出來的酒味道不是不錯嗎，我嘗著比我往年喝的酒好多了。”

  “可我總覺得就差了那麽一點，明明哪個步驟都沒有錯，怎麽出來的成品差那麽多？”廖秋雁百思不得其解。

  她摘來的菊花也幾乎消耗殆盡，這可是小野菊，個頭最大的也就是小拇指尖大，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用完，也說明她真的失敗了很多次。

  “再試一回，就讓我再試一回，我把最後一把用完就停手！”廖秋雁信誓旦旦道。

  江藤也隻得無奈由著她。

  可惜最後一次試驗也失敗了，廖秋雁雖然遺憾，也打算信守承諾，乾脆換個思路，徹底用泡酒的辦法算了。

  她找出頭一天自己蒸餾出的東西，當時隨手拿了一個小酒壺裝著，如今用不著了也要倒掉，好歹把瓶子騰出來。

  她拔出木塞，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說不上是香還是臭，但是明顯和自己當初裝進去的時候聞起來不一樣了。

  菊花純露廖秋沒有用過，更不知道聞起來是什麽味道的，她又聞了聞，只能確定不是東西腐壞的臭味。

  “江藤，你快過來幫我聞聞，這個有沒有菊花的香味？”廖秋雁叫來江藤。

  江藤一聞就搖頭，微微一笑：“不像。”

  廖秋雁雖然心裡也犯嘀咕，看著院中盛開的月季卻忽然有了想法，跑出去摘了一大把花回來。

  她不知道菊花純露的味道，但是知道玫瑰純露的味道，月季玫瑰是近親，味道總有相似之處，只要用同樣方法蒸出來，放置幾天后的液體味道相近，基本就能確定自己的技術沒錯了。

  她剛想把自己的推斷告訴江藤，忽然想到，這樣說了，自己就沒法解釋曾經在哪裡用過玫瑰純露了，隻得把話默默咽了，二話不說，把剛才辣手揪下的花全給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