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過重陽節都是個什麽章程？”廖秋雁問江藤道。

  “也就是登高、賞菊花、飲菊花酒了，若是家裡人手足，還有做重陽糕的，各地不都一樣嗎？”江藤奇怪的問道。

  廖秋雁打了個哈哈，說道：“我就是擔心我們這小地方的風俗太簡陋了，萬一準備的不足，不是不好嗎？”

  “既然是余兄邀請，那這些都該他操心了，我們隻管帶著禮物去就行，有你在，我們準備些菊花酒就可以了。”江藤答道。

  “也是。”離重陽節還有一段時間，但菊花酒已經可以開始準備了。

  菊花酒也就是每年重陽節應景喝一喝，因為原本酒性偏寒，菊花也是寒性的，兩廂一加，平時是不宜多喝的。

  廖秋雁想起自己來江藤家裡的路上，有一叢叢的小野菊已經打

  了花苞，有些性子急的，連花瓣都已經展開了，這種野菊的香味應該相比培養的各種名品菊花更濃重些，不如試試用野菊花做原料。

  因此下午江藤去給學生們上課的時候，廖秋雁便拿了一個小竹簍，出去摘花了。

  她先摘了一朵將開未開的花苞，在指尖碾碎，湊到鼻尖嗅了一下，濃烈的菊花香氣撲鼻而來，略帶苦澀的氣味異常鮮明，小小的個頭香味卻絲毫不弱。

  確定可以使用之後，廖秋雁就放開手腳采摘了。

  她起先摘得不多，本打算做一兩壇子應應景，足夠喝了就好，但隨即她又想到不幾日就要去縣裡買院子開酒肆了，正好逢著重陽節，不如多做幾壇，放在店裡售賣。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她下手便重多了，連著摘了滿滿一簍子。

  這菊花因為是野生的，生長的很不規律，有的地方一大片都是，有的地方卻半天找不到一棵，廖秋雁摘的全神貫注，不知不覺便偏離了大路，走到一條小道上來。

  她把面前的一叢都摘得差不多之後，抬頭一看，不遠處幾個乾瘦的男人正聚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麽，看神態頗有些鬼祟。

  廖秋雁自己站得地方很巧，正在一叢茂密的半高菊花叢後面，稍微蹲下一點身影就被擋住了，她的動靜也小，因此那些人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現。

  這幾個男人廖秋雁都不認識，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廖秋雁打算悄悄溜走，隻當沒見過這些人算了。

  誰知她剛一轉身，就聽見那邊不知是誰說的一句：“……廖慶峰……不幹了……”

  廖慶峰就是廖秋雁的大伯，平時也在廖家也是一項以勤快老實的形象示人，按理來說，不該認識這些人才對。

  廖秋雁忍不住有些好奇，看看那邊幾個人都沒往自己這裡看，便乾脆蹲下身，想聽聽他們還會說些什麽。

  “……被發現……要告官……那些錢……”

  廖秋雁斷斷續續聽了半天，沒怎麽聽明白，只能猜測是廖慶峰和這些人一起做了什麽被人發現就會告官的事，再進一步的消息就聽不到了。

  但是知道了這些，廖秋雁也已經心滿意足了，她聽聽那些人也不再說什麽消息，而是罵罵咧咧的說些沒用的話之後，便悄悄走了。

  知道這個消息，廖秋雁原本還有些高興，但是轉念想想，又根本沒什麽用處，她又不能用這些語焉不詳的話拿去敲詐廖慶峰，說不定還會被他厚臉皮的纏上，讓她幫忙想辦法呢。

  因此廖秋雁除了心裡幸災樂禍了一會兒，也隻當聽了個趣，不打算把聽到的消息拿去做什麽。

  她轉眼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帶著滿滿一簍子的野菊回去了，等待江藤下課的時間裡，還手忙腳亂的燒了一壺水，專門倒騰出一壺菊花茶來。

  江藤回了書房，還沒等說兩句話，廖秋雁便殷勤的往他手裡塞了一杯茶：“嘗嘗看味道怎麽樣？”

  也是趕巧了，她剛泡完茶，江藤那裡就散學了，她索性就把第一杯茶留給他嘗了。

  江藤接來喝了一口，滿嘴都是苦澀，比他喝過的任何一種茶葉都苦，差點沒讓他變了臉色。

  “別不說話啊，快告訴我好不好喝？”廖秋雁催促道。

  “……”江藤遲疑了一下，“好喝。”

  但廖秋雁對他的了解程度已經今非昔比，不會被這麽明顯的勉強態度欺騙，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剛小心的喝下去一點，瞬間就皺緊了眉毛：“怎麽這麽苦！”

  江藤見已經瞞不住了，便把手頭的茶杯放下，掀開壺蓋一看，便了然了：“菊花放的太多了，這種野菊，寒性最重，苦味也重，真要用的話，三五朵便足夠了。”

  但如今這茶壺裡密密麻麻的泡了少說四五十朵，擠擠挨挨的浮在茶壺中，把茶湯擠得一點都看不見了。

  廖秋雁從裡面挑了幾朵出來重新泡了，這一回味道才算是正常了。

  但經此一事，她對自己想用野菊花做菊花酒的想法有些擔憂，時間太緊了，萬一調配不好用量，把酒味帶的過於苦澀可怎麽辦？
  聽了廖秋雁的擔憂，江藤問道：“實在苦澀的話難道不能加些酒衝淡一下苦味嗎？”

  廖秋雁搖了搖頭：“不是那麽簡單的，往過苦的酒裡摻普通的酒，看似好像跟衝淡鹹味和甜味很相似，但苦味的回味是很長的，尤其菊花不但有苦味，還有澀味。”

  這兩種味道都不是很好掩蓋的。

  不過也比甜味好，西方人為了把葡萄酒中的甜味完全去掉，花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才成功。

  “那也不必如此擔心，重陽節喝菊花酒也就是應景，在京裡闖出名號的幾家老字號也沒有用菊花酒作為招牌的，只要不是特別看著就可以了。”江藤安慰道。

  “可是這麽糊弄過去還是很不甘心。”廖秋雁別的都好，就是在酒這上面格外的很有爭強好勝的心。

  “這次的菊花酒，你是打算用浸汁法還是蒸餾法？時間雖然短了些，我們也可以多試幾次，今年不行總還有明年。”江藤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