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你先說說是什麽事，我才好知道能不能幫不忙啊。”廖秋雁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因為如果只是借點東西之類的小事，周氏完全可以做主，沒必要問到她頭上。

  “雁兒，是這樣，你看你小苗弟弟也這麽大了，成天在家裡玩的都野了，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就想請你幫忙問問江先生，他的束脩現在要多少，我們好回去湊湊。”

  安氏說完，便賠笑著看向廖秋雁。

  廖秋雁先看了一眼黃苗。

  平時幾乎一刻也閑不住的黃苗這會兒老老實實的在安氏身邊站著，看似十分乖巧，感覺到廖秋雁的視線後，卻側過頭朝他擠了擠眼睛，不等安氏察覺便迅速收斂了。

  她略一思忖，便知道黃家錢肯定沒有湊夠，說不定還差的很多，因為村裡在江藤處讀書的孩子很多，哪怕不好意思問江藤，問問別家也就知道了，何必繞一圈專門來問她？

  不過這家鄰居平時相處也算不錯，廖秋雁就沒有戳破這一點，而是問道：“嬸子家現在有多少錢？我明天問問，好歹心裡有個數。”

  這年頭做先生可辛苦的多了，所有課程都是一個人準備，學生們還都不是一個進度，就廖秋雁上次代課時的觀察，雖然是同時入學，但學的最快的和學的最差的已經拉開不小差距了。

  因此雖然是在一間學堂裡上課，也基本可以算得上一對一教學了，江藤又很有責任心，付出的心力不可謂不大。

  聽到廖秋雁的問話，安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後遲疑道：“家裡人口多，我們攢了一年，才攢出一兩銀子來……雁兒，我知道差的有點多，但是小苗再不去上學，就耽誤了啊！”

  這也不算假話，安氏每天看著村裡和黃苗同齡的小孩去讀書，簡直心急如焚。

  都是從小一個村裡長大的，其他孩子讀書識字，以後說不定能在縣城當掌櫃，自己兒子以後還是只能種地，這讓哪個當娘的心裡都不是滋味。

  再加上江藤送廖秋雁回家時被安氏看見了幾次，就琢磨出了這個辦法，不管成不成，總要試一試才行啊！

  想到這裡，她又忙著說道：“雁兒，嬸子也不是想找你借錢，我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忙找江先生說說情，先叫小苗去讀書，束脩我們掙了錢就給，絕對不會拖欠的！”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廖秋雁要是連幫都不幫一口回絕，這鄰居以後也不好相處了，再說也不是大事，廖秋雁便答道：“那我就幫你問問，只是不一定能成。”

  聽到廖秋雁應了，安氏就笑道：“你肯幫這個忙就行，能不成成嬸子都謝你！小苗，你也趕緊來謝謝秋雁姐！”

  黃苗別別扭扭的過來道了謝。

  又寒暄了一陣，安氏才帶著黃苗走了。

  “這事能不能成？你就這麽應了。”周氏說道，“幸好你沒直接應了，好歹也跟江先生商量商量。”

  周氏見過廖秋雁和江藤的相處，剛才生怕廖秋雁把事情大包大攬了。

  “不是什麽大事，我回去問問就成，要不是兩個表哥年紀大了要乾活掙錢，我還想讓他們也去學堂多讀些書呢。”廖秋雁答道。

  “你兩個表哥那個歲數了，還讀什麽書，趁早乾活多賺點錢，娶媳婦是要緊，再說了，滿學堂都是小娃娃，他們去讀書不得讓人笑話。”周氏說道。

  “真想學習哪分早晚？”廖秋雁也知道以現在的條件是不可能了，只能以後有機會再說。

  等到了次日，廖秋雁去問了江藤，江藤果然爽快答應了，只是有些擔心道：“可是除了束脩，書本和筆墨紙硯都要花錢，不知他們家裡可置辦的起。”

  “你放心吧，依她的性子，保證是把所有的錢都預備好了，也就是給你的束脩只剩了一兩銀子，短時間內擠不出更多的了，才找上我來說情。”

  廖秋雁猜的不錯，黃苗順利入學之後，果然筆墨紙硯樣樣齊備，每天老老實實的背著書袋去學堂，一點都不耽誤學習。

  這件事辦成了，安氏對著廖家家人，特別是廖秋雁更熱情了，但對廖秋雁來說，這件事不過是個小插曲，很快到了休沐日，江藤陪著她一起進縣城去買院子了。

  這院子也是陳華打聽來的，自從上次的事情沒成，她心裡就存著事，閑暇時便常出去打聽，原本她問的是別的地方的房子，可巧廖秋雁曾經看過的那一家，這回是下定決心賣房了。

  再次見到陳華時，廖秋雁有些吃驚，陳華的臉上包著大片的細棉布，把一半的臉都快擋住了，走在街上比從前更引人注意。

  陳華並不覺得有什麽不便，相反還喜滋滋的。

  “姑娘，你看我的手，已經好了大半了。”陳華見了廖秋雁後，還沒說幾句話，便迫不及待的把袖子捋上去給廖秋雁看。

  果然，她的手臂上黑沉沉的顏色不見了，只剩下一些暗沉，雖然還是能看出來，但已經不算很顯眼了。

  “姑娘讓我把手臂上的治好了再治臉上的，可我實在等不了了。”陳華摸摸臉上的細棉布，“我很小心的，這藥抹在臉上也不疼，就是有些刺鼻，完全沒有問題！”

  知道這藥有效，廖秋雁也很為她高興，哪怕陳華臉上最終沒辦法完全去除，但只要能變淺到胳膊上的那種程度，就完全可以用粉遮掩住，不影響平時的生活了。

  “有用就好，從前也患了這種病的鄰居如果你遇到了，也可以把這方子告訴他們，能幫一個是一個。”廖秋雁說道。

  陳華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歎氣，從前那些同樣患了這怪病的人，不是已經死了，便是遠走他鄉，她還能遇著誰？
  陳華把這感慨咽回去，對廖秋雁道：“姑娘，時候不早了，我和那家人定好了時間，咱們先去那院子再看看吧，這次他們是下定了決心要賣了這院子，姑娘可要看仔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