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記鋪子今日是沒法營業的，所以在周雲曦交代完事情之後，官府的衙役就將看熱鬧的百姓驅散，再對周雲曦客氣一番，便將現場封鎖。

  至於這家鋪子往後還開不開，周雲曦也沒有給準信。她直讓掌櫃全力配合官府的人，將他知道的關於小二的事情都告訴衙役。

  而她自己關於這件事情的猜測，隻字未提。

  “世子妃，咱們先回去吧？”

  徐寧先是追著血跡走了一段，後什麽都沒有發現就又折了回來。正巧，這個時候周雲曦也出了店鋪大門，準備離開。

  不過聽見徐寧的話之後，周雲曦隻微微搖頭，道：“今日都出來了，就仔細看看，你剛才走過的那段路帶著我再走一遍，或許我能發現什麽。”

  “今日回去過後，這段時間我都不會出門。”周雲曦見徐寧沒有回答，甚至猶猶豫豫的想要說些什麽便知曉徐寧想勸她，“我已經答應了玉姐，你放心。”

  “好。”得了這話，徐寧才開口應下。

  徐寧同樣了解周雲曦，知道周雲曦既然答應，那她就不會食言，既然如此，按著周雲曦的意思去辦事也沒什麽。

  如周雲曦所言，總歸此時都在外面還沒回去，去看一看也無妨。再者，就算背後的人想對周雲曦出手，也不會在今日。

  ——命案剛剛發生，官府的人也會格外上心，就有想動手，他們也會再等上幾日。

  血跡如更夫所言，一直朝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但走的越遠，鮮血的痕跡就越淡，等走到了第五個巷口，血跡也盡數消失，再難以判斷凶手去了何處。

  周雲曦站在原地，盯著地面上那幾乎要被塵土掩蓋的血跡，陷入沉思。

  徐寧不敢說話，怕萬一自己一開口就打亂了周雲曦的思緒。但這血跡她也看不出個什麽來，所以這時候徐寧隻戒備四周，以防有人不怕死的在這個時候對周雲曦出手。

  如秦風弈之前和周雲曦說的那樣，徐寧，絕不可能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鬟，從她多年前成為王瑾手下的殺手的時候開始，就注定她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鮮血。

  有些東西，早已注定。

  周雲曦想改變，也沒有辦法。

  “或許我們被騙了。”過了許久，周雲曦才緩緩抬眸看著徐寧。她聲音很輕，但讓徐寧當即將注意力分給了她幾分，安靜的聽她說話，“血跡跟了那個人一路，他沒道理不會發現。”

  “行凶之後固有慌亂，一時注意不到理所應當。”說著，周雲曦一頓，“但回過神來之後，一定能夠發現自己衣衫沾了血，進而想到路上會留下血跡。”

  “可那也是凶手冷靜下來之後的事情不是嗎？”徐寧不解，既然是冷靜下來之後的事情，血跡也已經地落在地，他還有什麽辦法掩蓋？
  “我剛才說的，是他殺人是意外之舉的情況下。”周雲曦聲音輕緩，與徐寧解釋，“如果是早有預謀，怎麽可能注意不到血跡？”

  話至此，徐寧的眼眸也倏兒一沉。

  周雲曦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若真是有備而來，刻意殺人，血跡這東西就不該留下，更不可能延續這麽長。換句話，極有可能是刻意為之。

  而凶手到底朝著什麽地方去的，根本不能以血跡的方向判斷！

  就算他一開始確確實實走的這個方向又能代表什麽？血跡乾涸之後，他再走別的路，又有誰能知道？
  “看來要問問這周圍的人了。”周雲曦沉聲繼續說著，“既然血跡到這裡才停止，他就一定來過這處。”

  “可那時天色已晚，恐怕沒有人能夠看得分明。”徐寧猶豫著開口，更夫打更的時間不會早，那個點大多數人已經熄燈歇息，便是沒有，也沒誰會在外頭晃悠吧？到底這裡不是煙花柳巷，哪裡會在夜裡還那般熱鬧？
  “不問問怎麽能知道？”周雲曦挑眉，徐寧說的她當然有想到，除此之外，周雲曦還想過會不會有人藏在這些人裡頭對他們刻意誤導，給他們一個錯誤的方向，“不過這件事情，現在不著急。”

  話音落下，周雲曦就衝著徐寧燦然一笑，讓徐寧不自禁的跟著微微點頭。

  “回去吧。”

  周雲曦笑笑，雖然瞧著溫婉，但還是給人一種沉重的感覺。誠然，在自己鋪子裡頭出人命，這還是頭一遭。

  就算昔日那西域商人放火燒了周記鋪子，也只是有人重傷，遠不止於丟了性命。仔細想想，若真出了人命，周雲曦和西泠瑢也絕不可能像現在一樣走的近。

  “小姐。”就在這個時候，徐寧忽的開口喚住周雲曦。

  這個稱呼讓周雲曦一頓，眉頭微微皺起。

  在秦侯府之外的地方，徐寧和安玉一樣，一貫叫她為世子妃。只有在秦侯府之中的時候，徐寧才會叫她小姐，安玉才會喚她名諱。

  此時徐寧突然反常，不怪周雲曦如此反應。

  “那人和您似乎有幾分相似。”徐寧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稱呼，當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在外頭喚周雲曦為‘世子妃’是早就定好了的，此時她一時激動而破例，到底不大合適。

  “是有幾分相似。”

  周雲曦其實並不在意，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糾正過兩人對她的稱呼。到如今，自然也不會因為稱呼問題而不悅或是如此。

  她有那樣的反應，只是覺得徐寧反應太大，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而順著徐寧的目光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過的那個女子，她的側臉，也確確實實的，和周雲曦有幾分神似。

  這樣的巧合若放在尋常，周雲曦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如果放在這個時候，周雲曦就難以控制的多想。

  “記下她的衣著還有身側那個丫鬟的模樣。”周雲曦盯著那女子看了半晌，覺著有幾分眼熟，似乎在何處見過，“回府之後事無巨細的說明，查清楚她的身份。”

  “是。”

  徐寧應下，面色比方才還要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