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容妃娘娘今日過來，有何要事？”

  周雲曦對楊雪華的態度不可置否，對於楊雪華的緣故而落水的事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心中也有著一筆帳。

  雖然知道此事與楊雪華沒什麽關系，但到底因楊雪華而起。說遷怒也好，如何也罷，總歸周雲曦落水狼狽不堪，這筆帳是記在了整個西北王府的頭上。

  楊雪華作為西北王府的嫡小姐，自然也在名單之上。

  “我以為皇后娘娘已經與世子妃說了我的來意。”楊雪華微微一笑，倒也得體的很。只是所出來的話卻讓周雲曦心中越發不舒坦。

  “又如何。”

  秦風弈知道周雲曦的不悅，也心疼周雲曦前些時候落水。這個季節本就容易染上風寒，又是落水這麽一折騰，周雲曦也發了低燒。

  所以這個時候，面對楊雪華，秦風弈就更為冷漠，更為不耐。

  這樣的態度讓楊雪華心中微驚，隻覺得自己被什麽極為危險的東西盯上。那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好。

  “此前世子妃落水，我還未來道歉。”楊雪華輕咳一聲，背脊越發挺直，“也多虧了世子妃與世子成全，否則我今日絕不會坐在這處。”

  “容妃娘娘言重了。”

  “成全不成全的算不上，您如今能夠成為容妃娘娘，都是靠著你們西北王府的好本事，與我秦侯府沒有半分關系。”

  周雲曦的態度比剛見到楊雪華的時候還要不好。

  她盯著楊雪華，面容如覆了寒霜。

  “世子妃沒有收到我送來的紙條？”楊雪華皺眉，面上是顯而易見的疑惑，“那時我將哥哥的打算盡數告知與您，我以為……”

  “容妃娘娘。”秦風弈淡淡的看了楊雪華一眼，“本世子以為，你知道西北王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遞過來的紙條，憑什麽讓雲曦相信？”

  此言讓楊雪華噎住。

  她沒有想過是這個緣故，她只是覺得，如果是她哥哥，就算再自信，也絕不會將自己的謀劃告訴他人。

  所以讓小圓將紙條替換之後再送過去，楊雪華隻覺得萬無一失。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
  “可如今的情況已經證明我那時句句屬實。”

  楊雪華心底輕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給自己準備了兩條路，一條是入宮為妃，另外一條，就是周雲曦和秦風弈等人打亂楊崢的計劃，她從而得到喘息時間，進而逃離。

  或者，打消楊崢將她送入皇宮的念頭。

  “那又如何？”周雲曦反問，聲音輕輕淺淺，聽不出喜怒，“我們誰也無法在那個時候確定它不是另外一個陰謀。”

  “比如，栽贓給世子，讓眾人皆以為是世子推皇上下水，卻不想失手，連帶著將我一道推入水中，不是嗎？”

  周雲曦的話讓楊雪華再度噎住，半晌不知如何應答。

  她知道，周雲曦說的沒錯。

  那個時候楚辭和周雲曦落水都是因為楊崢用石子將其腳踝與膝蓋擊中，這才造成重心不穩，落入水中。

  不管怎麽想，他們都不會輕易信了楊雪華的說辭。

  “我來時與皇后娘娘說過，她說若我能夠說服你們，她就願意出手幫我。”楊雪華沉默許久，後吐出這麽一句話。

  “容妃娘娘所言屬實。”

  慧兒開口，以此證明楊雪華沒有玩笑。

  周雲曦和秦風弈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疑惑。但下一刻，就見周雲曦回頭看向楊雪華，道：“容妃娘娘與皇后娘娘做了什麽交易？”

  “朝中大臣蠢蠢欲動，欲要塞後妃入宮。”楊雪華聲音很輕，“我是最好的棋子。”

  話至此，周雲曦也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

  楊雪華入宮成了容妃是一個開頭，那些大臣本就存心想要自己宗室的女子入宮為妃，好讓家族跟著蒙受聖恩，若能得到寵愛，就更是族中的功臣。

  如今就算沒有楊雪華這個‘容妃’，也必定會有別的什麽妃。甚至於楊雪華入宮，對柳玥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她養著楊雪華，屆時若攔不住那些大臣往宮中塞女人，楚辭自會選擇一個權勢大的官家小姐入宮。

  而那個時候，就是楊雪華出手的時候。

  不管是柳玥還是楊崢，對楊雪華向其他宮妃下手的事情，都絕不會阻攔，甚至於還會推波助瀾，讓她達成目的。

  最重要的是，楊雪華那樣做了，一定是柳玥的意思，
  此前周雲曦沒想過這些，但從楊雪華提及她和柳玥的話之後，她便不得不多想。既然是交易，勢必要讓雙方都滿意。

  所以，讓楊雪華滿意的條件，是什麽？
  “容妃娘娘想要什麽？”周雲曦斂眸，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或者說，容妃娘娘想從秦侯府得到什麽？您手邊的盒子，是要送給秦侯府的吧？”

  周雲曦隻字不提自己，也隻字不提秦風弈，隻全然說的秦侯府。

  她的態度很明顯，只要楊雪華真的能夠如同柳玥般說服他們，那答應與楊雪華做交易的人，便是秦侯府。

  如此誠意，讓慧兒都神色微變。

  周雲曦和秦風弈卻想的更長遠，抬出侯府，為的是讓在柳玥面前表明態度。畢竟楊雪華的側臉和周雲曦太過相似，楚辭昔日也對周雲曦有過情愫。

  柳玥讓楊雪華過來說服他們，又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我想活著離開京城。”楊雪華聲音很輕，“我知道皇后娘娘必會護著我，但我那位兄長，絕不會容忍我活下去。”

  “西北王是容妃娘娘您唯一的兄長。”

  秦風弈抬了抬眼皮子，知曉楊雪華話中有話。既如此，不逮著這個機會好生的問一問，說不定，還能有意外之喜。

  楊雪華聽罷也勾唇一笑，但瞧著有幾分淒然。

  她定定的看著秦風弈，眼神沒中算計，只有平靜。

  “世子覺得，我這般長相如何？”

  這句話和楊雪華之前與慧兒說的很相似，也讓慧兒眉頭狠狠一皺。她記得，自己在與柳玥說起這句話之時，柳玥的面容也有些微妙，似乎，想到了什麽。